公交車如同一頭沉穩的巨獸,在濕漉漉的道路上不緊不慢地行進著。


    車內,葉衛東、周輝、王建鋼和張國慶這四個好朋友緊緊地挨坐在一起,仿佛被無形的絲線串聯,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他們的聲音在車廂內此起彼伏,或激昂,或低沉,或帶著對未來的憧憬,或藏著對離別的惆悵。


    當得知葉衛東即將奔赴湖南,而周輝則要去往北大荒之後,王建鋼與張國慶的臉上瞬間被陰霾籠罩,心情如同被千斤重擔壓著,變得十分沉重。


    他們深知,這一去,山高水遠,彼此間的見麵將會變得極為困難,而那未知的插隊生活,又充滿了無數的艱辛與挑戰。


    反而是周輝,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冬日裏的暖陽,努力地調節著談話的氣氛。


    “去北大荒沒什麽不好的,那裏有廣袤無垠的土地,有茂密的森林,說不定能讓我大展拳腳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肩膀輕輕撞了撞葉衛東,“我倒是擔心你,衛東,你太老實了。到了湖南可別讓人欺負了,該出手時就出手,別怕,就算闖出什麽亂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咱們是爺們兒,就得有股子衝勁!”


    他的眼神中透著關切與鼓勵,仿佛要將自己的勇氣傳遞給葉衛東。


    王建鋼和張國慶的目光也始終緊緊地鎖在葉衛東身上,那眼神中的擔憂如同潮水般洶湧。


    他們在心中默默盤算著,如何才能在這遙遠的距離之外給予葉衛東幫助與支持。


    在這即將離別的時刻,車窗外雨雪交加,寒冷的氣息似乎要透過車窗的縫隙鑽進來。


    然而,葉衛東的心中卻感受到了陣陣溫暖,那是友情的力量,如同一團熾熱的火焰,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燒,驅散了所有的寒冷與不安。


    公交車緩緩地駛向目的地,最終直接開到了體育場。


    這裏,早已是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


    紅旗在風中肆意地招展,如同一麵麵燃燒的火焰,將整個體育場裝點得格外壯觀。


    鑼鼓聲震耳欲聾,那激昂的節奏仿佛是在為知青們奏響出征的戰歌。


    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送親的人和插隊知青的注意事項,那聲音在空氣中迴蕩,帶著一種莊重與嚴肅。


    眾人紛紛撐開雨傘,從公交車上魚貫而下。


    此時的路麵已經被雨水浸濕,變得濕漉漉的,積水處如同一麵麵鏡子,倒映著昏暗的天空和那些匆匆趕路的行人身影。


    寒風唿嘯著席卷而來,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穿過街巷,無情地吹打著路邊的樹枝。樹枝在風中瑟瑟發抖,發出痛苦的呻吟,仿佛在為即將遠行的知青們訴說著離別的哀傷。


    行人們緊緊地裹緊了大衣,縮著脖子,將自己盡可能地包裹在溫暖之中,打著傘在雨雪中艱難地前行,他們的腳步匆匆,似乎都在與這寒冷的天氣賽跑。


    葉衛東一行人也打著雨傘,在風雨中堅定地步行來到了體育場。


    王建鋼和張國慶等人滿心不舍,他們多想把葉衛東和周輝直接送到火車站,陪伴他們度過這最後的旅程。


    然而,廣播裏那嚴厲而又不容置疑的聲音再三響起,告知大家等這裏集合完之後,就會有專車送知青,送親的人隻能送到這裏。


    四個好兄弟的臉上寫滿了無奈,他們緩緩地靠近彼此,然後緊緊地相互擁抱。


    那擁抱仿佛是在傳遞著力量,又像是在訴說著無盡的不舍。


    他們仔細地打聽到了兩人插隊的具體地址後,王建鋼緊緊地握住葉衛東和周輝的手,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


    “一定要經常相互通信啊,不管遇到什麽事,咱們兄弟幾個都要相互扶持。要是在插隊時遇到了麻煩,需要幫助,千萬別猶豫,一定要告訴我們。”


    張國慶在一旁用力地點著頭,眼中閃爍著淚光。


    在最後離開的時刻,周輝的媽媽突然淚如雨下,那哭聲如同一把銳利的劍,劃破了這離別的沉悶空氣。


    她緊緊地抱住周輝,肩膀不停地顫抖著,淚水肆意地流淌在臉頰上。


    而肖菊英也突然一把抱住了葉衛東,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刹那間奔湧而出。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眼神中滿是對兒子的不舍與牽掛。


    葉衛東深吸一口氣,用手拍了拍媽媽的後背,這個擁抱對他來說,來得還是遲了一些,他能對周輝的媽媽感到很心痛,對自己的媽媽,卻並沒能感受到多少溫暖。


    哥哥和妹妹也與他進行了擁抱,葉衛東雖沒有拒絕,卻也隻是敷衍行事。


    畢竟,這一家人已經給了自己的心頭太深的傷痕,不可能一個擁抱就化解得了。


    過後,葉衛東和周輝都背上背著的鋪蓋,肩膀上挎著大布包,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了前往各自插隊的區域列隊。


    不久,就有工作人員麵帶微笑地走過來,分別為他倆戴上了鮮豔的大紅花。


    那大紅花在他們的胸前綻放,如同一團燃燒的希望之火。


    …………


    一直到上了火車,葉衛東也沒能鼓起勇氣告訴周輝及其他兄弟:周輝被分去北大荒,其實是因為他的爸爸葉長征那個電話的原因。


    他的內心在痛苦地掙紮著,也許,是他潛意識裏害怕周輝會責怪他而失去這份珍貴的友情。


    這份友情,如同他生命中的瑰寶,他實在不忍心因為這件事而讓它破碎。


    葉衛東在心中默默地想著,他一定要在將來好好彌補周輝。


    到了明年,他會不斷地給周輝寄一些學習資料,憑借自己重生的優勢,他知道哪些資料對周輝的學習會有極大的幫助。


    他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周輝也考上大學。


    並且,他還打算在將來適時地利用自己所知道的曆史走向,為周輝創造機會,讓他在未來能夠崛起。


    隻是這兩年,周輝兄弟恐怕要吃不少苦了,一想到這裏,葉衛東的心中就充滿了愧疚。


    隨著一聲悠長的汽笛聲劃破長空,火車緩緩啟動。


    車輪與鐵軌摩擦發出 “看前看前” 的聲音,那聲音起初還較為緩慢,仿佛是在與站台做最後的告別,而後節奏越來越快……


    葉衛東站在火車的窗邊,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站台和送行的人群,他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此刻,他的心中既有對遠方的期待和憧憬,那是對未知生活的一種好奇與探索的欲望;又有對京城和那些朋友的深深眷戀與不舍。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與朋友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歡笑、那些爭吵,如今都成為了最珍貴的迴憶。


    他想著周輝到了另一列火車上麵後,會不會也像他一樣,正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的一切。


    會不會也在心中默默地思念著他,思念著京城的一切。


    火車逐漸加速,風從窗口灌進來,如同一頭無形的怪獸,肆意地吹亂了他的頭發。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迷茫,那是對即將麵對的插隊生活的未知所帶來的恐懼。


    他不知道即將麵對的插隊生活是怎樣的艱難困苦,會不會有難以承受的體力勞動,會不會有複雜的人際關係需要處理。


    他也想起了父母利用抓鬮,騙自己去插隊的事情,心中難免泛起一絲苦澀。


    這趟火車將帶他駛向一個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湖南,是他前世讀大學和參加工作的地方,但他又深知,這個年代的湖南與前世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他不知道自己能否適應農村的艱苦生活,能否在這片土地上實現心中那模糊的夢想。


    望著窗外飛逝的風景,葉衛東暗暗握緊了拳頭,仿佛在與命運宣誓。


    他告訴自己,重生一世,無論如何都要勇敢麵對,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第二次人生。


    可盡管他努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眼眶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濕潤了。


    那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最終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迴到車廂內,葉衛東拖著沉重的腳步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一節車廂裏的人有很多都是去湖南插隊的,但葉衛東幾乎打聽了所有人,除了他,竟再也沒有一人是去桃海縣的。


    這讓他的心中又增添了一絲孤獨感。


    從一個知情人的口中得知,京城知青辦原計劃是有二十二人去湖南的,但由於報湖南的人太少,結果這次隻有二十人去那裏。


    葉衛東無奈地歎了口氣,心中默默地想著:唉!隻要父親沒有打那個電話,那周輝就一定會跟著自己一起去湖南,並且很有可能是在同一個地方插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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