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複了一下心緒,拎起食盒去了隔壁的院落。


    看得出來,公主是真心實意喜歡這位駙馬的,竟然在院子外麵種滿了大梁才有的花卉,剛踏進去就能聞到撲鼻的花香,很是雅致。


    蘇清顏腳步平緩的踏入了院中,一眼就看到了存在於心尖上的人。


    他瞧著跟從前並沒有任何差別,隻是麵容又消痩了一些,如墨的青絲隻用一根玉簪束起,果真像極了畫卷裏的神仙。


    明明心上人就在眼前,可蘇清顏卻生出了膽怯的感覺,根本不敢開口去喚他。


    既然陸天輝安然無恙的活著,為何沒有迴到大梁,而是住在公主殿內?


    難不成他真的想當北離的駙馬?還是短短時間內,那位公主殿下已經俘獲了他的心?


    蘇清顏不停的胡思亂想著,連陸天輝迴頭看向了她都沒有注意到。


    “你是何人?”


    目光對視的瞬間,陸天輝眼底的疏離與冷漠深深刺痛了蘇清顏。


    她攥著食盒的手逐漸收緊,嗓音沙啞的不像話,“奴婢是芳若姑姑派來給駙馬送午膳的。”


    “我不餓,擱在一旁就行。”


    “駙馬,芳若姑姑交代了,一定要讓您吃幾口才行,否則奴婢迴去會受到懲罰的。”


    陸天輝好看的眉微微皺起,不再出聲。


    蘇清顏立刻將食盒拎到了他麵前,將裏麵的菜拿出擺在了桌上,“駙馬,請品~zx。


    “這些都是大梁的菜式?


    “是,奴婢是大梁人,昨日剛剛入宮。”


    “嗯。”陸天輝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品嚐到故土的菜肴,他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塊魚肉,仔細咀嚼著。


    蘇清顏的心逐漸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陸天輝還記得她,隻要一吃到這熟悉的味道,肯定能迴憶起一些畫麵來。“駙馬,這菜還合您的口味麽?”


    “不怎麽樣。”陸天輝隻嚐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麵色冷淡如霜,“魚都是清水在鍋上蒸煮,你放入這麽多調料,雖說更加鮮美,但也失去了原本的口感。”


    “可你從前明明是最喜歡這道菜的。”


    陸天輝疑惑道:“本駙馬何時喜歡過?”


    蘇清顏苦笑了一聲,“沒有,奴婢胡說的,駙馬不喜歡這道菜,不妨再嚐嚐別的?”


    “不必了,品嚐一道便已經知道不合口味,又何必再動筷子,全都拿走吧。”


    看著精心準備了許久的菜肴,又看了一眼近在眼前卻又無比陌生的夫君,蘇清顏一瞬間心如刀絞。


    究竟發生了什麽,陸天輝怎麽會變成這樣?


    “你怎麽還不走?”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陸天輝忍不住催促了一聲。


    蘇清顏整理好情緒,低聲試探道:“駙馬,您還記得在大梁發生的事麽?”“大梁每日都有許多事發生,你指的是什麽?”


    “比如為何要來到北離,來之前又許下過什麽承諾?”


    “前塵舊事我都已經忘記了。”


    蘇清顏指尖攥的泛出了白色,“忘記了?那若是駙馬在大梁成過親,家中有妻兒在等候,再迎娶公主是否不太妥當?”


    “自古以來男子三妻四妾實屬平常,我就算與公主成婚,也妨礙不了什麽。”


    “實屬平常?”蘇清顏差點被氣笑了,可她現在隻是個宮女,根本沒有立場指責駙馬爺。


    “駙馬,那你可還記得陸天輝是誰?”


    “陸天輝?”他將這個名字反複念了幾遍,神色出現了一絲迷茫,“好像有點耳熟,但一時半會兒記不起來了。”


    蘇清顏一瞬間心如死灰。


    原來他的天輝已經不見了,現在坐在麵前的,隻是北離公主的未來駙馬而已。


    “奴婢知道了,不過還是有句話想要勸告駙馬,在沒有恢複記憶之前,千萬不要輕易做任何決定,以免未來後悔。”


    “你莫不是得了瘡症,休要在此處胡言亂語!”陸天輝對她表現的極為不冷淡。“就當我是得了癔症吧。”


    蘇清顏不想在這裏繼續待下去,拎起食盒,便離開了這座院子。


    陸天輝凝視著她的背影,目光意味深長。


    “喲,這麽快就迴來了,想必是做出來的菜沒能合駙馬爺的口味吧?”蘇清顏一迴到後院,白雀就開始陰陽怪氣的嘲諷。


    “駙馬喜不喜歡是他的事,我隻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


    “嗤,不過一會沒見麵,你嘴就硬氣起來了,昨天不還兩棍子打不出個屁麽?”


    蘇清顏沒心情理會她,“我還有很多活要幹,請讓開。”


    “沐歌,芳若姑姑讓我管所有的宮女,你竟敢用這樣的態度對我說話。”


    “我對你已經很客氣了,讓開!”


    “你!”白雀惱羞成怒,作勢就要抬手打人,蘇清顏及時的往後退了兩步,躲過了這一巴掌。


    “你還敢躲,簡直反了!”


    白雀鐵了心要在後院裏樹立威嚴,不依不饒的又撲了過去,這一次,蘇清顏沒有再給她任何臉麵,更沒有選擇退讓。


    響亮的巴掌聲在寂靜的院子裏響起,白雀呆愣愣的捂著臉,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你敢打我?”


    “白雀,我向來主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你一次次蹬鼻子上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可是芳若姑姑看重的人,你敢打我,難道活膩了不成!”


    “就算芳若姑姑再看重,你也隻是個普通宮女,跟我沒有任何差別,有何資格隨便動手教訓人?”


    白雀又羞又惱,眼眶赤紅著跑去了前院告狀。


    其他宮女們擔憂不已的看著蘇清顏,“沐歌,白雀可不是什麽好人,你打了她,肯定要倒黴了。”


    “沒事,最多被罰一頓,不會有人真的拿我怎麽樣。”


    說白了,這隻是宮女之間起了口角與爭鬥而已,芳若姑姑沒那麽多心力處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肯定會隨意罵幾句或者罰一頓,最後不了了之。


    蘇清顏的預料果然沒錯,白雀告完狀後,芳若下令讓她晚上幹完活後去院子外頭跪著,滿兩個時辰才準起身。


    白雀捂著紅腫了半邊的臉,趾高氣昂道:“怎麽樣,現在知道跟我作對的下場了吧?”


    “嗤。”蘇清顏理都沒理這個女人,徑直走向了院外。


    本來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應該選擇韜光養晦,可白雀一直故意找她麻煩,如果不反擊,以後就會變本加厲。


    她倒是不在意,可肚子裏的孩子經受不起這些折騰。


    今日跪就跪一下,至少從此以後,白雀不敢隨隨便便再找她的晦氣了。


    都說人在倒黴的時候喝水都塞牙,蘇清顏算是切身體會到了。


    她剛跪沒多久,就下起了一場雨,北離的雨水和大梁的不太一樣,滴落在身上時刺骨寒冷,好像骨頭裏都浸入了寒意。


    蘇清顏被凍得哆嗦了一下,趕緊捂住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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