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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靜謐,月光如水。經貞和武田信玄正做著折返前的最終動員。


    站在半人高的巨石上,經貞望著下方一張張疲憊、失意的麵孔,心中慨然,沉默了一會兒才肅然道。


    “諸位,吾等告別甲斐、前來攻打那海之口城,已經半月有餘了。”


    “半月來,吾等英勇奮戰,但卻付出了慘痛的犧牲。白日裏,僅有三千袍澤先我等一步、活著迴到了甲斐,而還有足足五千同胞,五千吾等的手足、友鄰、親朋就此長眠。”


    “因此,待吾等再迴到甲斐後,必然有許多不更事的人會譏諷曰,‘八千慘敗於三千,大名鼎鼎的武田強軍不過是紙老虎!’”


    “然而,吾等真的是紙老虎嗎?半月以來,我等究竟是如何舍生忘死、浴血奮戰的?!”


    “頂著粗如兒臂的弩箭,毫無遮擋向前衝鋒的,是吾等!”


    “硬生生徒手摳著岩縫,磨爛手指才攀上城池白刃的,是吾等!”


    “迎著狂亂恐怖的火牛,打垮了敵軍夜襲的,還是吾等!”


    “如今,海之口城的三千守軍,已被吾等硬生生削減至不足三百,並且比我等更加疲憊不堪,而吾等竟然要先一步屈服嗎?要在這勝利的前夜,帶著八千潰敗於三千的恥辱迴到家鄉嗎?”


    “不能!”沉默的人群中越來越多的漢子紅了眼眶,低沉地發出了聲音。


    “我們要如何告慰翹首以盼的親屬、戰死沙場的同僚,難道要告訴他們吾等當了逃兵嗎!”


    “吾等不是逃兵!”低沉的聲浪漸漸擴大,推開了夜色。


    毫無損失地擒下望月氏忍眾,本就小小提振了武田軍半月連敗的低迷士氣。經貞的一連串詰問更是令眾人義憤填膺、熱血上湧,再也忍耐不住。


    “堂堂男子漢,卵丹中不中用,要上了床才知道!”經貞一句粗俗的比喻頓時引發了三三兩兩的笑聲,但又被接下來的半句凝住了“是不是逃兵,要上了戰場才知道!”


    “現在,我和若殿要親自帶隊迴擊海之口,為死去的戰友們報仇雪恨!誰讚成!誰反對!”


    “吾等皆願追隨殿下!”


    這一次,潮水般的聲浪愈發激越,更加高昂豪邁,震撼著山峠附近的每一寸山林石木。


    被縛雙手的望月千代和剩餘的望月忍者一起,被遠遠看押在旁邊,此時也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揮斥方遒的經貞,美眸流轉間,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全軍突擊!目標,是海之口城!”


    眼看氣氛到位,經偵目視武田信玄,其作為總大將,當即幹淨利落地發出了號令。


    ……


    夜色裏,部隊悄悄行進著。


    甲斐處於富士山背麵的山區,因此一領國人,常常被那些富庶的平原地區戲稱其為“甲斐的山猴子”。正可謂隻有叫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腹中草草墊了幾個飯團、胸中熊熊燃著複仇之火的武田軍此刻正如一群真正的猴子般,在深邃的信州峠中奔走如風。


    兩個時辰後,武田軍便已奔襲二十裏,重新穿過信州峠,逼近海之口城。


    到了此刻,經貞命人將望月千代重新押來,開口詢問道


    “望月一族在城內尚有人手幾何,可能設法聯絡?”


    既已上定了賊船,望月千代自無不言,“海之口城內仍有本家三名忍者駐守,主要負責配合守軍戒備”


    “這三人表現如何,平時可曾忠心於你?”


    “此次隨我來援海之口的忍眾,都是我的直屬力量,自然可靠。”


    “很好,你從本家擒獲的忍者中指派一人迴去報信!”


    “一是令城內忍者向平賀成賴偽報,稱吾軍已通過信州峠,還在連夜撤退中。二是令城中忍者嚴密監控天守閣和城牆動向,及時傳遞信息。三是做好準備,等吾軍奇襲發動後,配合刺殺組織抵抗的力量。”


    望月千代依言指派了一名心腹,如言交代妥當。眼看後者即將出發,經貞無視望月千代幽怨的目光,還是善意提醒了一句。


    “三條命令不得有誤,若敢亂動心思,仔細你家公主性命!”


    那忍者身形一頓,再次叩首,隨即消失在了夜色中。


    ……


    是夜星光滿天。且說海野幸綱被平賀成賴拘禁在房內,已過去了數個時辰。忽然聽聞天守閣方向傳來一陣鬼哭狼嚎,不禁連忙向門外的守軍探聽緣故。


    當得知望月氏忍者報捷,稱武田軍已越過信州峠而去,海野幸綱不禁大驚失色道:“禍將至矣!”。連忙哀求那守衛代為稟報,稱自己有要緊軍情求見平賀成賴。


    那守衛雖被嚴令禁止與身負通敵之嫌的海野幸綱交談,以免被其巧言蠱惑反水。但恰巧那守衛曆經數戰、深深服膺於海野幸綱之才,因此耐不住其反複懇求,還是答應為其通報一二。


    “讓,讓那幸綱小子進,進來……”


    此時,平賀成賴已醉臥於天守閣上,突然被左右大力搖醒,稱那被囚的海野幸綱有密事啟報,於是勉強睜眼、口齒不清地將其喚入問之。


    海野幸綱見到平賀成賴,立馬撲通一聲跪下,口稱大事不好。


    “源心殿下,大事不好,望月氏反了!”


    “其等報捷聲稱,武田軍已越過信州峠而去。可那信州峠足有四十裏之長,武田軍若已完全越過,則距此地更有五十裏之遙,情報為何能如此迅速傳來?隻怕望月氏已經投了武田軍,故意為其遮蔽行程。宜速遣精兵猛將,上城巡哨,免為敵軍所算。”


    若是白日,平賀成賴還能聽出不對、連忙行動。但此時,一杯一杯的狂飲早已帶走了其所有智力和理性,而被強行搖醒更是令其怒氣勃發。頓時一口唾在海野幸綱身上,帶著濃重酒氣厲叱道:


    “汝乃得罪之人,安敢妄言惑眾,真是應了賊喊捉賊!”


    接著又嗬叱那守衛道:“吾令汝拘囚之,何敢放出!”


    當即摸過桌上的刀劍,一刀斬了下去,醉眼朦朧地看著那守衛在血泊中逐漸停止了掙紮,才重新喚來一人繼續監押海野幸綱。


    守衛的鮮血澆了海野幸綱一頭一臉,又從熱到冷慢慢失去溫度,恰如這海之口城般,失去了全部的希望。


    如同一具行屍走肉,頭腦尚且一片混沌的海野幸綱被新派的守衛粗暴地半退半拉出天守閣,猛然被一陣冷風吹過,陡然哆嗦著驚醒,方才掩淚歎曰:


    “我軍亡在旦夕,我屍骸不知落何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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