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3日。


    “不找陳寂培養感情,好端端的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夏天怡問道。


    慕欣歌如實迴答:“也沒什麽,就是有些事情不好問陳寂,也不好問雲若一,所以就來問你啦。”


    夏天怡略覺無語,但也還是先聽了一聽慕欣歌想知道的事情。


    “我來這裏找陳寂玩主要還是想看看他家人是什麽樣的,但陳寂好像時常不會迴家,所以我就來問問你,作為以前的同學,你應該知道一些的吧。”


    “你就想問這個?”


    慕欣歌點了點頭。


    夏天怡歎了口氣道:“這種事情你直接問他不就行了。”


    慕欣歌苦惱了麵色搖搖頭道:“這怎麽行呢,明明知道他跟家人關係不好,我問他的話不是揭人傷口嗎?”


    “那你為什麽不問雲若一?”


    “他很討厭陳寂家人,這一點我是知道的,然後就是,怎麽說呢......總之我覺得還是問你比較好。”


    夏天怡看著慕欣歌頗為無奈。


    “天怡,是有朋友來了嗎?叫進來坐坐吧。”


    屋子裏傳來另一個聲音。


    夏天怡捂了捂頭,便推著慕欣歌走了出去。


    “媽,我跟朋友出去一趟。”


    離開家裏後,夏天怡和慕欣歌走在街道上閑逛。


    “所以,為什麽想知道陳寂家裏人是什麽樣的呢?明知道陳寂和他們關係不好,不去多接觸才是好的吧。”夏天怡問道。


    慕欣歌答道:“是這樣沒錯,但是我想知道陳寂為什麽和他們關係不好,如果知道的話,我將來也能避開令陳寂難受的地方了。”


    夏天怡點了點頭,然後思索了半晌,最後還是說道:“聽著是挺好的,但他的情況,讓我一個外人去說實在不太好,有些事情,你得聽他自己說才行。”


    眼見夏天怡並不想多說陳寂家事,慕欣歌便也不強求了。


    隻是,夏天怡雖沒有講陳寂的家事,卻也就著陳寂這人與慕欣歌聊了起來。


    “大校花,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在三年前......現在應該是四年前了,嗯,我說過陳寂有在那個時候死掉的事情嗎?”


    慕欣歌點點頭,這種事情她記得。


    於是,夏天怡便含著微笑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怎麽說呢,說他死掉了當然不是真正死掉了的那個意思,其實是相當於我認識的他在那個時候變化太大了吧。”


    “可你不是覺得他沒怎麽變嗎?”慕欣歌問道,記得在學校裏的時候,夏天怡與陳寂見麵時,還說過陳寂的確沒什麽變化。


    夏天怡點了點頭:“嗯,是在那件事之後他沒怎麽變,但那件事發生前,他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呢。”


    “那件事情?”


    “對,那件事情,雲若一沒和你提過嗎?”


    慕欣歌搖搖頭,四年前的某事,那應該還是陳寂初三時候的事情,關於陳寂以前的事,雲若一提的都很少。


    眼見如此,夏天怡便也沒有多說。


    “這樣啊,那我也不多說了,總之因為那件事,他本來就沉默寡言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我覺得或許你可以直接問一問陳寂本人,我想他應該不會不和你說。”


    ......


    1月14日傍晚18點。


    “陳寂。”


    “怎麽了大小姐。”


    “......”


    “沒什麽。”


    猶豫了一天,慕欣歌還是覺得不問好一些,畢竟明知道陳寂和家人關係不好,再去問關於這方麵的事情,豈不是讓人重新迴想那些不好的記憶。


    “沒什麽嗎?”陳寂看了看慕欣歌,想了一想也沒有選擇再多問,而是問道,“大小姐什麽時候迴去。”


    “迴去?你不想見到我嗎?”


    聽到這句話,陳寂沒繃住笑了一聲。


    “嗬,大小姐總在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來看,我都沒理由不想見到你吧。”


    “嗯。”慕欣歌點了點頭,“理由呢?”


    聽到這句話,陳寂頓時無奈了一番,但最後還是妥協,說出了慕欣歌想聽的話。


    “從最常態的角度來看,有誰會拒絕校花同學多找自己玩呢?然後,從我的角度來看,我喜歡你,慕欣歌,所以當然的,我不會不想見到你。”


    “嗯。”慕欣歌微微笑了起來。


    而此後,兩人攜伴望著天邊的昏暗。


    光線的逐漸消失,致使了沉默。


    但在沉默中,不代表人無法思考。


    數月間的來迴試探與索求。


    這半年間的很多事情。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陳寂看著遠方想著。


    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旁邊這個人的。


    在那天得知她就是暮色白歌的時候?


    還是在去學校路上的那輛車上看到她的時候。


    還是說,其實在更早之前,就已經喜歡她了呢。


    周圍很安靜,隻有寒風稍稍吹過耳旁的聲音。


    兩個人在一起,看著同樣一道風景。


    真美好啊。


    陳寂這樣覺得。


    此刻這湧現心底的感情正是令他活著的動力。


    而這感情,很複雜,很奇怪。


    三言兩語說不清,但就現在。


    也許是光線的灰暗給了人勇氣與信心。


    美好的心境穿透了陳寂陰暗的內心。


    它在陳寂的臉上抹上了一縷似無奈般的苦澀。


    然後,陳寂打破了沉寂。


    “慕欣歌,你喜歡我嗎?”


    “嗯?”慕欣歌轉頭看著灰暗傍晚中的陳寂,她稍有一頓,便答道,“喜歡。”


    陳寂點點頭,隨即也看向了慕欣歌,雙目對視,他帶著勉強的微笑說道:“我也喜歡你,所以......”


    話音的一個停頓點,落日的最後一道餘韻閃過陳寂手指上的那個戒指,一瞬間的光亮刺激到了慕欣歌的眼睛。


    “做我女朋友吧。”


    這段感情實在奇怪,明明互相喜歡的兩人卻並非情侶,不承認其身份卻留在其身旁的確是不負責的事情。


    所以,陳寂在現在決定,他要結束這奇怪的關係,認認真真的承認慕欣歌與他之間的感情。


    “真的嗎?”慕欣歌並沒有心中所想的那般喜悅,遠處的太陽落下了山,她也的確在陳寂這句話中感受到了陳寂的認真。


    但是,看著陳寂點了點頭,慕欣歌什麽也沒有說,她隨著剛剛一瞬間的刺眼,看向了陳寂手指上的那個戒指。


    好悲傷。


    這是她從陳寂身上感受的情感。


    陳寂沒有亂說,現在的他的確在承認著他們之間的感情。


    但現在這種感覺,慕欣歌本能的覺得很不妙。


    她覺得此刻的陳寂,雖然想要和她建立正確的關係,但更多的卻像是放棄了什麽才做出的決定。


    於是,她輕輕笑了起來。


    看到慕欣歌輕輕的微笑,陳寂意外的頓了一下,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慕欣歌這樣的笑意,比起喜悅,更像是虛偽,但比起懷疑,現在他更是疑惑。


    “現在太黑了。”慕欣歌笑著抓起了陳寂戴著戒指的那隻手,“我答應你,但不是現在。”


    “......”陳寂沒做任何事情,他看著慕欣歌將他的手抓了起來,然後在目光中,看到路邊的燈光亮起,一瞬間照亮了那個手指上的戒指,習慣黑暗的眼睛很快眯了起來,這個片刻,他看不起慕欣歌臉上的表情。


    他隻是聽到慕欣歌對他說。


    “現在我隻迴答你剛剛的問題,陳寂,20號的時候我會迴去,然後,你跟著我一起吧。”


    待眼睛重新習慣燈光,陳寂看著慕欣歌臉上帶著平時的笑容,他張了張嘴,最終隻是點了點頭。


    而慕欣歌藏起了剛剛片刻露出的笑容,那其中並非虛偽,而是她在那片刻時間裏,明白並知道了一個事情。


    打破這陰暗沉寂的人,是誰都可以,卻唯獨不能是陳寂自己。


    因為他從不為自己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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