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到陳寂故鄉之後,慕欣歌和張玉雨很快在這裏呆到了10月5日。


    幾天的時間,兩人充分了解了陳寂這個朋友雲若一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一句話總結就是溫柔體貼,內心強大,表麵陽光,沒有陳寂那樣的陰暗心理,會揣摩人的心思,但是不會太頻繁。


    慕欣歌的評價是正常人。


    張玉雨則覺得可惜,因為她認為雲若一這樣的人是很適合接替舊城大學那個會長的位置。


    兩人在這一趟陳寂故鄉之遊收獲不多,因為陳寂在這裏也很少出門,而雲若一就陪著陳寂在家裏打打遊戲。


    偶爾決定去鎮上玩一玩,也找不到什麽有意思的地方,這裏並沒有什麽景點可以去。


    對此,陳寂的原話是“在學校就說了,這沒什麽玩的”。


    於是,慕欣歌便找不到什麽機會去套雲若一的話,幾天下來,她幾乎每天所有的時間都在陪雲依玩過家家遊戲。


    雖然雲依滿嘴的童真誇讚,使她極大程度的滿足了虛榮心。


    但直到10月5日這天,慕欣歌還在苦惱,他們馬上就要走了,可她還什麽都沒有打聽到。


    慕欣歌左思右想也想不到辦法,無奈隻好接受現狀,安慰自己說還是有些收獲的,起碼知道了陳寂與家人關係不好,還知道了陳寂喜歡吃蛋炒飯。


    這是慕欣歌這邊的情況,而陳寂這邊,雲若一便是從陳寂這裏知曉了這一個月以來發生了幾乎全部的事情。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決定,找慕欣歌聊一聊。


    於是,10月5日下午16點,在天空陰霾阻擋陽光濺落大地之時,雲若一邀請慕欣歌前去了村子旁邊一個較遠的小山坡上。


    慕欣歌很是驚喜,這機會不就來了?


    於是她準備了許多話,在路上思索了許多種方法說出來。


    走了將近半個小時,兩人終於到了目的地。


    這裏是沒有人煙,山坡下的遠處,是高速公路的一角,近處則是大自然的荒蕪。


    而兩人的眼前,這個小山坡上,隻有兩塊石頭在山坡的邊緣。


    慕欣歌正想開口詢問這裏是哪裏,雲若一便已經給出了迴答。


    雲若一坐在一塊石頭上,望著這自然的景,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示意慕欣歌坐在另一塊石頭上,他說道:“這裏是我和他以前常來的地方,是他記憶的最深處。”


    慕欣歌坐在石頭上,突然一陣微風緩緩吹過,她的耳邊,便隻剩風聲了。


    平靜的風吹過身心,慕欣歌好似終於了解了陳寂所喜歡的安靜究竟是什麽。


    這裏是一片荒蕪,隻有幾棵枯樹,是暫時被人們拋棄遺忘的角落,是無人言語,沒有任何雜亂心思的地方。


    這裏隻有荒蕪,還有微風。


    微風能有什麽心思?


    它隻不過是想經過這裏,然後去向它該去向的地方,不為任何人停留,不會給任何人“特殊”。


    在這裏,沒有任何需要揣摩的目標,不需要任何思考。


    慕欣歌的身心很平靜,耳邊的微風伴奏,眼前的荒蕪是歌曲的畫麵。


    它們在動,由風牽引,由心感應。


    經曆了這裏,慕欣歌也難怪陳寂無論何地都覺得吵鬧。


    慕欣歌平靜的說道:“好荒涼,真......平靜。”


    雲若一微微笑著,然後閉上眼睛感受著平靜的風吹過身旁。


    他說道:“慕欣歌同學,這幾天你一直在找機會想和我說話,是想說些什麽?嗬,不用急著迴答,在此之前,能先迴答我一個問題嗎?”


    慕欣歌的心被風撫平,她先前一路上所想的話語全部被風吹散,她本該意外雲若一察覺了這些,但此刻的她毫無心緒的波動,她輕輕點頭。


    雲若一便問道:“你喜歡陳寂嗎?”


    ......


    沉默,還是沉默,慕欣歌的嘴中沒有任何迴答,但風已經吹動她的想法。


    新希望大橋上的告白實在無法被她忘卻絲毫。


    原來她早就已經救贖過一個迷茫的家夥。


    一直以來,多少人嘲笑她的想法和願望,因為大家都在作惡,所以希望美好的人就是笨蛋。


    這樣的話她不知道聽過多少,悲劇的現實她也已經忘記有過多少。


    她又怎會不知道,她的願望有多麽不合理,她又怎會不知道,現實始終殘酷無情。


    可她仍然希望,每個人都能向著美好,無論挫折如何掩過身旁,無論現實如何告知苦難。


    她始終希望,人們會在精神上打敗苦難,她始終覺得,現實的殘酷會在一群美好的人中消失。


    在每個人都懷有各自鬼胎的現在,總該有人做朝向美好的笨蛋,就像以往,一群懷有希望的人中,也總有會那麽一個,認為沒有希望的存在。


    放在過去,他是另類,放在現在,他還是嗎?不,當然不是,人們隻會說,他是早年“清醒”的存在。


    慕欣歌清楚,大家的心裏各有答案。


    所以她不會屈服,如果現實已經不允許她這樣的人存在,那她就請現實徹底打敗她,告訴她,你的做法毫無意義。


    可現實沒有那樣做,所以她還會當那個朝向美好的笨蛋,因為這是童年最純真的約定,是她母親一生也無法釋懷的終極理想。


    這個願望是她母親的過去,而現在,則變成了她的未來。


    慕欣歌含著微笑閉上眼睛。


    多少年了,她懷著這個不被任何人看好的理想走了過來。


    有無數次她也想過放棄,因為她曾帶去給別人的美好,最後得到的,卻隻是對方貪婪的眼神,還有夾帶特別心思的邀請。


    她也無數次懷疑,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這個世界真的可以存在美好嗎?


    沒有人迴答她,在小時候,她的母親帶給她美好,她堅持了過來,稍微長大一些,她的鄰家姐姐帶給了她美好,她堅持了過來,然後來到現在,又是誰帶給了她美好?


    慕欣歌心中已經有了人選,她睜開眼睛,不再迷茫自己的心意。


    世界沒有沉默,她想知道的迴答,世界早就給了答案。


    她的母親,她的姐姐,都是她真實感受到的美好。


    而此時此刻,世界給出了她最後一個迴答,一個總結她所作所為是有著意義的迴答。


    那個迴答便是陳寂的告白。


    即便有著陰暗的內心,卻也同樣向往著美好的世界,所以陳寂才會被明知道是笨蛋的慕欣歌吸引,所以兩人才會命運般的相遇。


    她是他的救贖,他是她等待已久的希望。


    笨蛋救贖了陰暗小子,她所堅持的理想是他堅持過來的原因,那份感謝的心意她已經明確收到。


    這份心意隻有感謝,隻有對她理想的支持,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特別的心思。


    慕欣歌輕輕捏住拳放在胸前,微風停息,荒蕪平靜,唯有她的心中存在著這段時間來,陳寂對她所做的一切,和對她的那份真實的心意。


    陳寂已經告訴了她,她所希望的美好是存在的。


    她現在十分確定,陰暗的陳寂就是她的理想,明明有著悲傷的過去,明明有著可以不向往美好的理由,可是他卻依舊堅持向著美好,無數次提醒她該怎麽避開人們的黑暗,一直使用著自己的黑暗來幫助其他人繞開。


    慕欣歌睜開眼睛,含著希望的微笑平靜說道:


    “我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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