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你讓我給你把把嘛。就一下,就一下行不行?”十九伸出一根食指做保證。


    蘭瑚又將輪椅推的背朝十九。


    “哎呀,你說你這個人。我天天光看書,我都沒有實戰經驗,那我不是白看了嘛?”十九又跑到蘭瑚麵前蹲著。


    蘭瑚還是轉輪椅:“那就白看。”


    “別啊。也不是我非得給你把脈不可。主要是這兒也隻有咱倆,我昨天都給小妘把過脈了。她說我竟是胡說八道。你就讓我再給你把把多學學嘛。”十九糾纏不休。


    蘭瑚終於被十九鬧煩了。愚木朝十九走過來。


    十九立馬抓住蘭瑚的輪椅:“你每次都是這招!我不服!”


    “那就不服。”蘭瑚不吃這套。


    “哎呀,小瑚,瑚瑚,瑚兒,小瑚兒,我叫你瑚哥哥還不成嗎?就讓我試一次嘛。”十九開始耍賴。


    蘭瑚的臉開始發燙,他連忙給自己把脈。


    十九見狀,也暫時安生下來:“咋啦?你也要死了?”


    蘭瑚蹙眉給自己把了半天的脈。病情並未有所改變,也無發燒的跡象,何以會臉上發熱,心跳加速……蘭瑚不明白。


    他看向兩隻手死死抓著輪椅,兩條腿被愚木抬起來懸在半空中的十九。十九一臉無辜的衝他眨眨眼。


    他移開視線:“你太吵了。”


    “那你讓我給你把脈,我就不吵了。”十九談條件。


    愚木又開始拖十九,十九抵死不從,連帶著蘭瑚的輪椅也開始移動。


    “好了!”蘭瑚厲聲喊了一句,隨即開始咳嗽。


    十九撒手,腦袋立時摔倒地上:“哎呀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又要殘廢了。”


    蘭瑚忙讓愚木鬆手,將十九扶起來。


    額頭的確撞紅了。


    “不會腦殘,隻是紅腫兩日。”蘭瑚下診斷。


    嗬,我謝謝你啊。十九嘴角抽搐。


    “不過,你的臉……”蘭瑚遲疑道。


    “咋啦?”十九坐在地上揉額頭。


    “你不治嗎?”蘭瑚問。


    長得醜也算病嗎?太傷人了吧啊喂!十九無語。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講話真的很難聽。”十九吐槽。


    “我的聲音還能比你的聲音更難聽?”蘭瑚疑惑。


    嗚嗚嗚嗚,真的好傷人啊嗚嗚嗚。十九心痛。


    她豁然起身,一聲不吭地迴到院中的石桌上趴下。


    蘭瑚有些詫異,半晌,試探道:“你,不把脈了?”


    十九不說話,拿手背揉眼睛。


    蘭瑚更詫異,慢慢推著輪椅走到十九麵前。


    “你揉得這麽用力,眼珠會錯位。”蘭瑚誠懇告誡。


    十九憤而放手。她的眼眶正紅著,眼角有濕意。


    蘭瑚愣住:“你,哭了?”


    十九不說話。


    “你為什麽現在哭?”


    十九睜圓了眼珠子:“我哭還要挑個你覺得合適的時間?”


    “不,我是說,你毒發的時候並未流淚,在地上狼狽打滾的時候也沒流淚,等死的時候也沒流淚,為何現在流淚了?”


    十九眨眼:“我為啥要在那些時候流淚?”


    開玩笑,我的眼淚很寶貴的,除了騙人的時候從不輕易使用。十九不知道蘭瑚為何有此一問。


    蘭瑚蹙眉,困惑地看了十九很久。


    他一直看得十九都快不耐煩了,才喃喃自語道:“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十九得意:“廢話,老娘當然獨一無二,舉世無雙了。”


    “你為何既要求生,卻不怕死……”蘭瑚還在自言自語。


    呀,好像給人演傻了。十九伸出手掌在蘭瑚眼前揮了揮。


    蘭瑚不知何故眼中的悲戚更甚,可嘴角卻詭異的勾起來。


    他搖頭苦笑半晌,看得對麵的十九一愣一愣的。


    一直到晚上十九都沒敢再刺激蘭瑚。反倒是蘭瑚臨睡前突然叫住十九。


    “你想出去嗎?”


    十九點頭。


    “明日午後,我帶你去溪澗。”


    蘭瑚話音一落迴到梅樹下發呆。


    怎麽說呢,雖然過程有點奇怪,但是結果倒是還算滿意。十九看著蘭瑚的背影皺眉。


    她原也不是真的打算給蘭瑚把脈的,雖說蘭瑚陸陸續續扔給她的那幾本醫書她都學了個大概,但是給小妘把脈時十九還是滿口胡謅。不為別的,隻為了逼著蘭瑚妥協搏一個行動的機會罷了。


    第二日午後,蘭瑚果然信守承諾,帶著十九到了一處山澗。


    “欸,你說你,有愚木這麽好用的工具幹嘛還老不愛出門啊。”十九看著愚木將蘭瑚連帶輪椅搬到一塊平整的山石上放下。


    “山中年年如此,出與不出無甚分別。”蘭瑚淡淡的。


    “那你可以下山去看看啊。山外還是有很多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的。”十九蹲在石頭上看眼前清澈見底的溪水。


    “穀中之人若無穀主恩準不得出穀。”蘭瑚看著十九東瞅瞅、西瞧瞧不停亂動的腦袋。


    “她不是你娘嘛。你跟她撒撒嬌不就好了。”


    “撒嬌?”蘭瑚疑惑。


    “嗯,就好比小妘對你那樣。”


    “小妘?小妘,對我撒嬌?”蘭瑚還是疑惑。


    十九迴頭看他:“不會吧。你不會連那麽明顯的心意都看不出來吧?”


    “心意?”


    “嗯,小妘喜歡你的心意啊。”


    “喜歡,我?”


    “喂,你有病啊?”十九無語了。


    “是啊,誰會喜歡一個有病的人呢。”蘭瑚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在自嘲。


    “喜歡跟有沒有病有什麽關係?”這迴輪到十九搞不懂了。


    “難道,你會喜歡上一個殘廢的病人嗎?”蘭瑚垂首看著自己的雙腿。


    額,小夥子,你說的這個人好像我欸。十九咂咂嘴。


    “會啊。”


    蘭瑚抬眸。


    “我一直都很喜歡我自己啊。”十九理所當然。


    “可是你貌醜無顏,聲音沙啞,毒性未除,腰傷嚴重,腿腳不便,這樣你也喜歡你自己?”


    ……可以不用說的這麽具體的。十九無語。


    “喜歡,喜歡得要命。行了吧。我樂意。”十九翻個白眼縱身一躍跳進溪水裏。


    “欸!你的身體不適合下水,對你的腰傷和腿患無益。”蘭瑚一時情急,出聲難免大些,又引起一陣咳嗽。


    “哎呀,哪兒來那麽多有益無益的。”十九遊水,“要我說啊,要是幹活著但什麽想做的事都做不了的話,那才叫無益。人生無益,活著無益。”


    “人生無益,活著無益……”蘭瑚低聲重複著十九的話。


    “欸,你要不要下水來玩玩,很涼快的。”十九開始慫恿。


    蘭瑚微愣,搖頭道:“我不能受涼。”


    “啊,可惜了。”十九繼續遊水。


    “你的衣服……”


    “我總不能脫了衣服在你麵前遊水吧。那多對不起小妘姐姐啊。”十九給了蘭瑚一個促狹笑容。


    蘭瑚臉上又開始發熱。


    “我同小妘不過是兄妹的情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麽。


    “嗯嗯。表兄妹嘛。表兄妹也可以結婚的呀。表兄妹又不算亂倫。”十九在水裏咕嚕咕嚕冒泡點頭。


    “亂倫?”蘭瑚疑惑。


    “嗯?”十九從水裏探出腦袋,“你不會連亂倫也不知道吧?”


    蘭瑚搖頭。


    我的天哪,你們這藥師穀是什麽世外之地嗎?怎麽堂堂一個少主一點常識也沒有啊。


    “亂倫就是有血緣關係的人在一起私通或是結婚。比如親兄妹了,親母子了,親父子了,堂兄妹了,都算亂倫。”


    “堂兄妹,也算亂倫?”


    “對啊。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和小妘是表的。”十九點頭。


    “那亂倫會怎樣?”


    “會被浸豬籠咯。有的地方好像也會燒死吧。反正就是被別人知道了的話,就會被指指點點然後給村長弄死。”


    “浸豬籠?”


    “嘖,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啊。”十九有點不耐煩了。


    蘭瑚有些茫然無措:“我從未出過穀。”


    “小妘不是出過嗎?她沒跟你說起穀外的人世?”


    “小妘最遠也不過就到山下的村裏去過。藥師穀中並無幾個人去過更遠的地方。”蘭瑚弱弱解釋道。


    “啊?這麽慘?就天天在那破山穀裏待著啊。”


    蘭瑚大約想反駁,但半晌還是輕輕點頭。


    “咦,真沒意思。”十九癟嘴,又下潛到水裏。


    但很快她又遊到蘭瑚跟前突然探頭:“欸!那你們這的人都是修仙者嗎?”


    水花濺到蘭瑚的大氅上,他伸手輕輕點了點白毛上的水漬,淡淡道:“的確很涼啊……”


    “欸!我在問你話呢。”十九不滿。


    “修仙者的話,算是吧。不過我們更喜歡被稱唿為藥師。”蘭瑚又將手收迴大氅裏。


    “那你也會仙術咯?”十九兩眼放光。


    可惜蘭瑚搖頭。


    “但你娘很厲害的欸,她一揮手就能把人摔出好遠好遠。”十九伸長胳膊想要比劃長度。


    蘭瑚看著十九的動作有點微不可見的笑意:“母親的確仙法卓然。她已是藥仙了。”


    “藥仙?是靠吃藥成仙的嗎?”十九來了興致,從水裏起身坐在蘭瑚旁邊的石頭上。


    “我讓愚木去拿件大氅來給你。”蘭瑚看著渾身濕透的十九微蹙眉。


    “不用了,一會兒就幹了,我身體很好的。”十九搖頭,頭發上的水又甩到了蘭瑚身上。


    蘭瑚默默的看著十九。


    “額,我是說,除了中毒之外,我身體都挺好的嗬嗬嗬。”十九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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