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小廝進來:“大人,楊秀才來了。”


    郎知州壓下心中那無處發泄的怒火,對小廝說道:“請楊秀才到書房等我。”


    小廝應聲出去,郎知州轉身對夫人說道:“既然已經這樣了,你也不必憂心,總會有辦法的。”


    郎夫人歎了口氣,是啊,事情已經這樣了,還能如何?總不能去把佳宜長公主叫迴來吧,她倒是想,可也沒有那個膽子啊。


    “其實楊秀才若能金榜題名,也是一門好親。”


    楊秀才名叫楊勝秋,今年也才二十歲,乃是縣試案首,前年由他的恩師萬老夫子引薦,拜在郎知州門下。


    楊秀才年紀輕輕,卻寫得一手錦繡文章,亦是今年秋試的大熱人物,就連郎知州也很看好他。


    受馮恪和嶽父影響,郎知州早在還是知縣的時候,便開始重視人材培養。


    當然,前提隻有拜到他門下的人材,才能得到他的培養。


    比如楊勝秋,他隻是楊家養子,其養父也不過是個私塾先生,然而他卻能在諸多寒門學子出脫穎而出,他的詩詞文章流傳甚廣,不僅是在韓城,就是在京城,也有人知道這位韓城才子,甚至有人說他是文曲星下凡。


    楊勝秋出身小門小戶,雖不至於窮困潦倒,可也絕不富裕。


    自從他拜到郎知州門下,從衣食住行到筆墨紙硯無不精致,楊勝秋本就眉清目秀,現在更是玉樹臨風,卓而不凡。


    郎知州更是將他引薦給避居在韓城的方大儒,方大儒雖然早就不收徒了,但是對楊勝秋青眼有加,隔三差五就給楊勝秋指導功課。


    而上一屆的會試主考房嬰,便是方大儒的愛徒!


    方大儒便曾在房嬰的信裏,提起過楊勝秋的名字。


    也就是說,楊勝秋現在已經將絕大多數的學子甩在了身後。


    而郎夫人也很喜歡楊勝秋,她還曾動過心思,想讓楊勝秋做郎家女婿,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郎知州,郎知州沒有拒絕,而是讓她等等,等到楊勝秋中了進士再說,轉眼兩年過去,卻等來了三皇子與馮佳荷的親事。


    這門親事就像是給郎家打開了一道窗,郎夫人的那點想法也便淡下去了。


    郎知州沒讓楊勝秋久等,很快便去了書房。


    楊勝秋長身玉立,氣質儒雅,一襲月白色直裰更襯得他唇紅齒白,麵如冠玉。


    顯然,今天在城門口發生的事,楊勝秋已經知道了,他沒有多問,隻是告訴了郎知州一個消息。


    “八月便要鄉試了,方大儒讓學生搬過去一起住,方便指導功課,學生覺得,這樣太過叨擾,且,秋也不想招人口舌,便婉拒了。”


    郎知州佯怒:“你這孩子,怎麽能婉拒呢,方大儒讓你搬過去,你便搬過去,你就這樣拒絕了,豈不令方大儒寒心?世人愛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去吧,管他做甚?”


    楊勝秋垂首認錯:“是學生之錯,學生狹隘了。”


    郎知州無奈搖頭:“你啊,就是書生氣太重了,好了,我這就讓劉管家給你收拾行李,你今天就搬去,鄉試之後再迴來。”


    楊勝秋忙道:“秋讓運兒收拾便好,不勞煩劉管家了。”


    郎知州微笑:“隨你,快去吧。”


    楊勝秋走了幾步,想起什麽,又轉過身來,對郎知州說道:“要不就讓小公子和秋一起去吧,秋不放心他的功課。”


    郎知州隻有一子一女,兒子郎敏年方十歲,雖然聰明,但卻頑劣,郎知州公務纏身,夫子管不住他,郎敏如一匹脫韁的小馬,任性妄為。


    去年郎敏被幾個外地來的亡命之徒綁票,楊勝秋孤身犯險,不但把他完好無損地救出來,還將其中一名匪徒打得滿地找牙。


    從此之後,楊勝秋搖身一變,成了郎小少爺最崇拜的人。


    會讀書的人,他見得多了,可是不但會讀書,而且還有武功的人,郎小少爺隻見過這一位。


    郎敏對楊勝秋言聽計從,他把夫子氣得差點吐血,可是對楊勝秋布置的功課,卻是咬著牙也要完成。


    郎知州對此非常滿意,隻要不出差錯,楊勝秋明年必能金榜題名,踏入仕途。


    十五年後,郎敏二十五歲,到了入仕的年紀,而那時的楊勝秋則正值年富力強的時候,定能成為郎敏的助力。


    雖然有嶽父,還有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但是誰會嫌貴人太多呢。


    所以郎知州平日裏便也放任兒子跟在楊勝秋身邊,現在聽到楊勝秋這麽說,郎知州老懷安慰,不愧是他栽培的人。


    “這怎麽可以,你去方大儒家中是為了準備鄉試,讓他跟著,那不是搗亂嗎?你放心,我會讓人看著他。”


    楊勝秋眼露不舍,可是不想讓郎知州不快,歎了口氣,這才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郎知州捋著胡子,滿意地點點頭。


    希望這個年輕人不要辜負自己,他日青雲直上時,也不要忘記他這個恩師。


    放下郎知州的心思不表,十天後,佳宜長公主一行終於到了京城。


    迴到闊別已久的公主府,佳宜長公主卻沒有半分喜色。


    因為公主府上上下下一片縞素,她怔了怔,這才想起來,她兒子死了啊!


    佳宜長公主既鬱悶,又晦氣,明明本宮的好大兒活得好好的。


    佳宜長公主索性稱病,把治喪一事全權交給黃長史。


    若不是蕭駙馬提醒她要去靈前哭一哭,長公主甚至想要現在就躲進屋裏不出來了。


    於是蕭駙馬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傷心欲絕的長公主來到靈堂,夫妻倆哭得死去活來,長公主眼睛一翻,暈過去了。


    眾人七手八腳把她抬迴去,太醫來了,順便診出了喜脈,隻是現在還不滿四個月,長公主有孕的事,沒有傳揚出去。


    但是蕭駙馬認為,這件事還是傳出去吧,至少可以分散蕭真之“死”造成的影響。


    畢竟,蕭真的“死”是經不起細察的,與其讓人把蕭真的死當做談資,還不如讓這些人把注意力轉移到長公主懷孕這件事上。


    於是,在蕭駙馬的刻意引導下,長公主有孕的消息,便像長了翅膀一樣,有條不紊地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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