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拿著江家來壓我。”程夕揭破程舟行的心思,“我隻有兩個要求,第一,你們不願意看到我,我也厭惡你們,所以寫份斷親書,我與程家從此恩斷義絕。”


    這句話一出,滿屋子的人,誰也沒有出聲。


    太夫人與黎氏的眼中甚至帶了幾分竊喜。


    程夕看著這些虛偽的人,默認了啊,果然他們巴不得一腳把她踢出去。


    “第二,我娘的嫁妝我要帶走,這些年你們花掉的用掉的全都給我補上。”


    太夫人眼神兇狠的想要說什麽,黎氏一把扶住她,一個沒有天資的人,就算是錢財到了手,她能守得住?


    現在給她,不過是過過她的手,早晚還能收迴來!


    太夫人對上黎氏的眼神,婆媳多年,默契還是有的。


    程舟行沉默片刻,“都給你折成銀子。”


    杜氏嫁妝中有些東西早些年給他打點仕途都用出去了,程舟行去哪裏給她尋來一模一樣的。


    “可以,現在寫斷親書。”


    程舟行咬咬牙,看了一眼這個女兒,立刻讓人拿筆墨來。


    斷親書寫好後,程夕簽了字,程舟行猶豫一瞬還是寫了自己的名字。


    程夕又看向黎氏跟太夫人,這兩人最能作妖。


    黎氏扶著太夫人過來,拿起筆也寫了自己的名字。


    一式三份,她與程家一人一份,官府還要送去一份。


    “官府那份,我去送。”程夕信不過程家。


    程舟行大怒,“隨你!”


    程夕將斷親書收好,“銀子三日後我來取。”


    “三日不行,時間太急了。”黎氏立刻說道。


    程夕根本不理會黎氏,看向程舟行。


    程舟行移開目光,“半月,府裏一時拿不出這麽錢。”


    他雖然做了刺史,但是程雲諫兄妹有了做符師的天資,符師用的東西昂貴又難買,很是費錢。


    “行,半月後我來拿。”程夕扔下這句話抬腳就往外走。


    程舟行看著她的背影,“你往哪裏去?”


    程夕沒有迴答。


    以後便是陌路,何須再問。


    她堅持要斷親,以前他們不曾善待原主,以後也不要想受她的庇護。


    廢物?


    那是不存在的!


    程夕出了程家,有些意外的看著馬車還在原地。


    她走到車前,就見車簾掀起露出江蔚然那張烏黑陰暗的臉,“上車。”


    程夕扭頭就走。


    馬車追了上來。


    “程夕,你跟我迴江家。”


    神經病!


    她砍了他胳膊,他現在居然帶她迴江家!


    程夕悶頭前行,馬車踢踏踢踏的跟著,讓她心煩不已。


    程夕本就受了反噬,一直強行壓著,此時被江蔚然氣的一口血沒壓住噴了出來,她扶牆而立深吸口氣,果然好人難當,當時就該一刀砍了他腦袋!


    江蔚然立刻跳下車,“你怎麽了?怎麽吐血了?”


    程夕:……


    “大哥,我剛砍了你胳膊,你對我這麽殷勤不好吧?咱倆有斷臂之仇。”


    江蔚然咬著牙,就不能不提這事兒了嗎?


    程夕看著倔如牛的江蔚然,真不知自己造了什麽孽,她有些撐不住了,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去了原主母親給她留下的小鋪子。


    鋪子很小,一樓鋪子,二樓住人,後麵還有個小院子。


    這鋪子空置了好多年,裏頭空蕩蕩的,她直接上了二樓,原主早先曾在這裏小住過,還有些家具,不過久無人打掃落了一層灰。


    程夕跟江蔚然一殘一廢,麵對家徒四壁灰塵遍地的屋子,江蔚然一臉不敢置信。


    “你從程家出來就為了住這種地方?這是人住的嗎?”


    好好的大小姐不當非要吃苦,腦袋被門夾了!


    程夕腳下發軟,她找了個凳子坐下,不能被江蔚然發現她現在是個紙糊的老虎,轉了轉眼珠說道:“江世子,你也看到了,我這地方寒酸至極,實在是不能留你,你走吧。咱倆已經恩怨兩清,你放心,你另一條胳膊保住了。”


    江蔚然咬牙,“你就不能不提胳膊?”


    “不能。”


    “行,算你狠。”江蔚然摔門而去。


    程夕“嘖”了一聲,早知道不給他用那麽好的傷藥,現在都有力氣給她摔門了。


    就該讓他流盡半身血,半死不活的送迴江家。


    程夕伏在桌上,她穿來時本就神魂破損,結果又遇上江蔚然退親,且迴程家鬧了一場受了反噬。


    原主這身體實在是太弱了,她本身沒有天賦,符師都不能做,卻被她超負荷使用,現在動根手指都覺得困難。


    她縮成一團,默念法訣慢慢修養氣息。


    忽然,她的耳朵動了動,外麵街道上傳來敲鑼聲,“通天司辦案,閑人退避!”


    與她無關,她又閉上了眼。


    外頭的街道一陣陣雜亂哭鬧聲傳來,擾的人不能休息。忽然,她聽到一樓的大門被撞開,不等她想明白怎麽迴事,一雙牛皮皂靴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程夕還未動,刀光閃過,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鋒銳的刀刃滑過她的脖頸,有鮮血滲出來。


    “你們是誰?”程夕沒搞明白怎麽迴事,怎麽一眨眼就被刀架脖子了,她可是良民。


    “名字!”


    刀鋒壓了壓,程夕感覺到了一陣刺痛。


    艸!


    這堪稱她人生第二次翻船。


    “程夕。”她麵無表情開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為何會在這裏?”


    “大人,這是我家,我當然要在這裏。”程夕嘲諷道。


    “你家?”


    這滿屋灰塵一看便是久無人居住,她說是她家,別人可能真不信。


    “需要我拿房契給你看看嗎?”程夕一臉純良的問。


    “再油嘴滑舌,拔了你的舌頭,好好迴話。”


    程夕怒了,“我要告你們私闖民宅,這就是我家。”說著她從袖袋中拿出房契扔了過去。


    房契飄在半空,被一隻修長潔白的手捏住,程夕被刀架著脖子,看不清這人的臉,但是那隻手指腹掌心皆有薄繭,無形中散發著一種她很熟悉的氣息。


    同行?


    程夕默了,她這是什麽糟糕的運氣。


    頭頂忽然響起一聲嗤笑,架在她脖頸的刀忽然移開,就在這一瞬間,程夕趁人不備反手奪刀,一腳踢在背後人的腿彎,刀鋒一轉,架在了捏著她房契的人脖子上。


    風水輪流轉。


    紙糊的老虎也是虎!


    “司主!”


    司衛驚唿,團團將程夕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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