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乾的身體下意識扭了一個極其畸形的圈,手腕也趕緊翻轉過去,這才致使那藥粉沒有撒到他的傷口上。


    “能早點說嗎?”


    陳乾壓著內心的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還有,我沒有答應你們毒殺戰馬。”


    說到這裏,陳乾擔心黑露報複,聲音又軟下來。


    “你讓我作詩我也作了,作一送一,結果還要下毒,大姐,咱沒這麽做生意的。”


    聽陳乾這麽說,黑露臉上立馬浮上一層殺氣。


    “你是說,剛才那些隻是買賣?詩是假的,故事也是假的?”


    陳乾見情況不對,又忙不慌地搖頭。


    “我可沒這個意思,隻是你也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說話不算話?我有答應過你什麽嗎?”


    “你答……”陳乾僵在那裏,好像…還真沒有。


    世道艱險啊!


    上了這女人對當。


    就在陳乾另想他法的時候,黑露忽然冷笑一聲。


    “嗬,一個大男人慫成這樣,都說會作詩的人豪情萬丈,你卻比女人還要膽小。”


    陳乾正欲爭辯,黑露又接著說:“不是要你毒殺戰馬的,兩個月之後大雪,北涼將兩年一度的瑞雪馬賽,屆時夏、周、炎三國最精銳的騎兵將齊聚北涼蒼山,我要你毒殺周、炎兩國的戰馬。”


    “什麽?”


    陳乾一臉懵逼。


    “大姐,你就那麽喜歡毒殺別人的……馬嗎?”


    “又沒有讓你毒殺北涼戰馬,這你也不行?”


    黑露略一皺眉,陳乾看著心裏一顫,這女人一副“細狗你到底行不行啊?”的表情,嘲諷至極。


    “你當我傻啊,把周、炎兩國的戰馬毒了,就北涼的戰馬沒事,你到底是哪國的細作啊?”


    黑露眨了眨眼睛。


    “你猜。”


    “我猜你個棒槌……”


    陳乾沒忍住爆了粗口。


    雖然不懂這話的意思,但黑露能從陳乾的麵部表情看出來那不是什麽好詞兒,於是再次抄起匕首紮在了陳乾麵前的桌子上。


    “你可沒有別的選擇,咱們倆手裏總要有等價的把柄才行。”


    陳乾聽了不禁皺眉,隨後笑道:“這不對吧,瑞雪馬賽還有兩個月才召開,在這期間,你手裏都沒有我任何把柄,就不怕……”


    誰知話還沒說完就被黑露打斷道:“接下來我會威脅你的那位小娘子,你會怒不可遏的出手,我會再次把你打趴下,要試試嗎?”


    黑露是笑著說這句話的,但卻給人一種笑裏藏刀的感覺。


    陳乾隱隱感到一股寒意,這女人完全幹的出來那種事,甚至……有足夠對個人動機。


    此刻的陳乾感覺自己被架住了,露娘對他來說,無論是黑露還是白露,都是溫柔鄉的陷阱。


    是美酒,亦是毒藥。


    “成交。”


    陳乾拿定主意,將那瓶毒藥收了起來。


    “嗬,明智之舉,”黑露翻了個白眼,“別擔心,就是獸用瀉藥,平時不會發作,隻要馬兒奔騰起來才會立時發作,運氣不好的話就一命嗚唿了。”


    “……”


    “狠,太狠了。”


    陳乾豎起大拇指,心裏卻不是滋味,畢竟他現在也算是被這女人徹底拿捏了。


    “好了,你現在可以滾了。”


    黑露拿起那首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詩,直接下達了逐客令。


    陳乾本來就是想逃還來不及呢,此時又怎會停留,不過臨走前他還是問了一句:“那……白露呢?”


    “她現在出不來,”黑露的表情一秒變天,“你就別想了。”


    “得,告辭。”


    陳乾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


    待陳乾走後,露娘還在出神的望著那首詩。


    “哼,臭丫頭,他給你作了兩首詩都抵不過這一首……此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什麽?你喜歡前麵那首?”


    “嗬,什麽品味!……他的悠閑自在與我何幹?別忘了我們是怎麽活到今天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無辜的……那你就祈禱他永遠都不知道罷……”


    “嗬嗬放心好了,我不會告訴他的……但當北涼覆滅的那天,你猜他會怎麽看你?”


    ……


    陳乾直接逃離了露香齋。


    這迴他沒功夫與那些才子們客套,直接出門登上馬車。


    趙、王、馬三人見陳乾出來這麽快,紛紛好奇。


    “大人,您……這麽快就出來了?”


    陳乾正準備打個哈哈就過去了,但這話越聽越不對味,直接掀開轎簾。


    “你給本大人解釋解釋,什麽叫這麽快就出來了,”陳乾怒道,“本大人應該進去很久嗎?”


    趙、王、馬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哪裏觸碰了陳乾的禁忌。


    “沒…沒有……”


    “那一般人進去待多久?”陳乾又問。


    趙虎迴道:“大概……要明天一早吧?”


    “那本大人要是明天一早才出來,你們就在這守道明天一早?”


    “是啊,”旁邊的王朝接著說道,“職責所在。”


    “算了,你們不問問本大人進去做了些什麽?”陳乾又問道。


    這時三兄弟才反應過來。


    “那……大人進去幹了些什麽?我等…要向王爺匯報。”


    “本大人當然是去好好快活了一把,盡展男兒雄風。”


    趙、王、馬三人連連點頭,迴道:“我們明白了大人。”


    “不是,什麽叫你們明白了,你們不相信?”陳乾開始急了、


    趙、王、馬三人又連連搖頭,迴道:“不不不,我們相信,大人,我們相信你!”


    “算了算了,走吧,迴馬場。”


    說完陳乾就拉下轎簾,不再說話。


    幾名典軍摸不清楚陳乾的想法,也不敢多說,隻得駕馬車護衛左右。


    與此同時,馬車轎廂內,陳乾正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麽曆史裏的那些謀士跟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武將都不對付。


    你機關算盡,他一力破之,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就說今天吧,他本來是去興師問罪的,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想他北涼王麵前都能對答如流,或者說蒙混過關,這栽到兩個女人手裏實在說不過去。


    再者,就是範海棠也有些拳腳功夫傍身,他呢,那點三腳貓功夫根本上不了台麵。


    所謂的格鬥技巧,在黑露麵前就沒有成功第二次。


    想到這,陳乾掀開轎簾。


    “你們仨,功夫都哪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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