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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東臉色難看,但終究是混江湖的老油子,知道什麽叫形勢比人強,現在明顯是辛稹挾大勢而來,他擋不住,也沒有理由擋,申屠贏退出,這船幫也不可能由他司馬東做主。


    從法理上來說,該由幫主遺孀應媚來接手,從勢頭來說,辛稹明顯是想支持溫大亨,也輪不到他司馬東,他司馬東能夠指使的隻有百來號兄弟,即便他勉強接下船幫,若是江陰通判辛棄疾為難,船幫很快就得敗落下去,碼頭很快也要易主,所以,他司馬東是不低頭也得低頭。


    所以司馬東低頭了。


    “辛公子,話說到這個地步,老朽明白了,您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辛稹滿意地點頭道:“這般才合道理嘛,司馬爺,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


    我建議哈,船幫由夫人接手……”


    應媚聞言一驚:“啊……妾身不懂這些啊……”


    溫大亨告慰道:“大嫂,您先聽辛公子怎麽說。”


    應媚趕緊閉嘴。


    申屠樂好奇地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辛稹侃侃而談。


    “……夫人接手船幫是應有之義,但因為夫人畢竟是不好拋頭露麵的,所以應該找人協助她處理碼頭上的事情,我建議便由溫大亨兄弟還有司馬爺你們兩個來協助管理……”


    司馬東聞言一喜,溫大亨也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辛稹。


    辛稹道:“司馬爺擅長行船,那便主要負責江麵的事情,大亨兄弟擅長管理碼頭,那便主要管理碼頭為主,這樣各有分工,也各有職責,你們覺得如何?”


    司馬東自然是開心,拱手感激道:“老朽感謝辛公子的信任,老朽覺得可以!”


    溫大亨也喜道:“謝謝辛公子,小人覺得十分的合理!。”


    辛稹看著應媚道:“夫人覺得呢?”


    應媚低頭道:“妾身隻是婦道人家,恩公怎麽說,妾身都沒有意見。”


    辛稹笑道:“好,既然你們都同意了,那便將船幫與碼頭都給整理起來,盡快恢複運營!”


    司馬東點頭稱是,但還有疑問,遲疑了一下道:“辛公子,還有關於營收的分配……”


    辛稹沉吟了一下道:“這個且先按照原來的慣例來,大亨,司馬爺,你們去清理幫內的倉庫財務,賬本以及財物都要清查清楚,帶幾個賬房過去,然後將賬本送來給我,我先研究一下。”


    溫大亨與司馬東趕緊點頭。


    辛稹又與應媚母女說道:“夫人,你們便迴家中吧,大亨與司馬爺派一些人保護夫人周全。”


    溫大亨與司馬東稱是,然而應媚卻是遲疑道:“公子,妾身有個請求,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辛稹點頭道:“夫人請講。”


    應媚偷偷看了一下辛稹的神情道:“公子,我們母女自從夫君遇難後,住在宅子裏一夕三驚,尤其是被申屠贏這個禽獸控製,更是膽戰心驚,實在是不想迴那個宅子裏了,妾身與樂樂能不能去您那裏,您放心,端茶倒水的妾身都能幹的!”


    司馬東與溫大亨眼中有異色。


    辛稹也是頗為驚愕道:“這個恐怕有些不便,在下家中不是做主之人,恐怕不好帶人迴去……”


    應媚聞言落淚道:“妾身母女在那老宅裏實在是待不住,身處其中,猶處十八層地獄,若是在那裏久居,怕是不久於人世矣……”


    辛稹不由得有些頭痛,辛忠卻道:“小郎,不如在趙老先生附近租賃一宅子,先讓夫人母子住下,等時過境遷,到時候再看看情況。”


    辛稹聞言笑道:“如此甚好。”


    應媚又道:“這個倒是不錯,不過,公子能不能經常來宅子教導一下樂樂,樂樂尤其喜歡你。”


    辛稹這下子卻是明白了,這應媚哪裏是怕住老宅,分明是想找一個依靠,但自己隻是一個孩童,這未免有些令人哭笑不得了。


    不過辛稹倒是能夠理解,如同應媚這樣帶著女兒的母親,若是沒有一個男人可以依靠,始終是內心感覺不安的。


    好在自己年紀尚小,倒是不虞讓人懷疑有什麽事情,倒不是不可以,便點頭道:“也好。”


    他迴頭與溫大亨道:“租房的事情便交給你了。”


    溫大亨趕緊道:“公子放心,小人很快便可以找到合適的宅子。”


    這邊事了,辛稹便與辛忠迴家,至於申屠贏,則是吩咐送去軍衙那邊收押,辛棄疾自然會處理的。


    迴到家中沒有多久,辛棄疾便迴來了,說道:“碼頭的事情忠叔已經與我說過了,你處理得很好,很有謀略,不過事情有所變化,卻是需要和你說一下。”


    辛稹一驚:“難道是有人插手了?”


    辛棄疾搖頭道:“倒不是,是朝廷調任來了,令我去建康擔任通判,不日便要啟程了。”


    辛稹頓時皺起了眉頭,倒不是說這是壞事情,從江陰通判到建康通判,實際上是升職了。


    江陰當然是軍事重鎮,但與建康相比卻不是一個級別的。


    建康府,是南京在南宋時期的名稱,為南宋行都、東南重鎮,是僅次於國都的重要軍事、政治和經濟中心,時人稱曰:“國家之根本在東南,東南之根本在建康。雄山為城,長江為池,舟車漕運,數路輻湊,正今日之關中、河內也”、“非據建康無以鎮東南”。


    辛棄疾能夠去建康任職自然是好事,雖然說建康是南宋在長江下遊的重要戰略據點,在這裏既設有行宮留守,也設有軍馬錢糧總領所。當辛棄疾到建康就任時,負荷一路軍民財賦重任的大官員既都聚集在建康,一個做通判的人物便顯得渺小不足道。


    但是,好處也在於這裏,這裏的行宮留守是史正誌,軍馬錢糧總領是葉衡,他們在當時都算是很顯赫的人物。此外,這時在建康任江東路的監司等職的,還有趙彥端、韓元吉、嚴煥和丘密等人,也都是士大夫中很有才名的。


    所以,雖然辛棄疾在商洽一路軍政大計時,不論就“官守”或就“言責”來說,全都是沒有他的份兒的,因此這個通判算是一個閑散職務,但是,辛棄疾在這裏卻可以結交眾多的人脈,也可以發揮他在詩詞上的才能。


    相比起建康,江陰太小了!


    這自然是好事,辛稹擔憂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城北碼頭才剛剛拿下來,辛棄疾便要離開去建康府,碼頭之事恐怕又要另起波瀾了。


    辛棄疾一迴來便說這事情也是有提醒的意思。


    辛棄疾道:“若是守不住,便放棄好了,一個碼頭而已。”


    辛稹聞言失笑道:“爹呀,要是不知道,聽您這話好像咱家家財萬貫呢,那可是一個碼頭!”


    辛棄疾笑道:“區區一個碼頭,又能夠掙多少錢?”


    辛稹搖頭道:“別人未必能夠掙多少錢,但在我的手上,一年進賬個幾千貫上萬貫都是稀疏尋常。”


    辛棄疾頓時有些吃驚道:“有這麽多?”


    辛稹點頭道:“那是自然。”


    不過辛稹沒有多說,他的腦袋在快速地運轉,他必須快速地想出方法,否則等父親的調任的消息一散播出去,各路豺狼虎豹便要紛至遝來了。


    果然如他所料,第二天申屠越便出現在碼頭,溫大亨第一時間便派人來請辛稹,辛稹趕到碼頭,碼頭已經被迫停了下來,外麵為了一大群的人看熱鬧,辛稹眼睛一掃,看到了被眾人圍繞的申屠越,再一掃,便看到了不遠處的馬車露出的一張老臉。


    辛稹心中暗哼了一聲,呂孟昆這條老狗還是心有不甘啊。


    申屠越看到辛稹,冷哼了一聲道:“你便是辛稹?”


    辛稹嗬嗬一笑。


    申屠越見辛稹這般不禮貌,心中有些惱怒,冷笑道:“別說你老子就要離開江陰了,就算是在江陰,我也不怕,不過是沒有什麽根基的歸正人而已,也敢在這裏囂張?”


    辛稹點頭道:“你說得對,這裏是江陰,是江陰人的江陰,你申屠越依靠的又是何人?”


    申屠越哈哈一笑:“實話與你們說,揚州大族楊氏家族看中這裏了,識相的便依附過來,若是不識相的,嗬嗬……”


    司馬東怒道:“申屠越,你這是要給申屠家列祖列宗臉上抹黑!”


    麵對司馬東責罵,申屠越毫不在意,懶洋洋扣了扣耳朵道:“老東西,你別在這裏說什麽大話,碼頭是申屠家的,我作為申屠家的子弟,繼承這處碼頭名正言順,反而是你們,欺負我家族嫂孤兒寡母的,想要吞了我申屠家的碼頭,那才是狼子野心呢,我申屠越若是讓這碼頭讓你們占了去,那才是申屠家的恥辱!”


    辛稹笑道:“卻要告知你一聲,這碼頭已經完成文書的轉移,現在這處碼頭已經歸申屠樂所有,所以你就別摻和了,哪涼快哪待去。”


    申屠越陰沉著臉道:“這是你那通判老子連夜做出來的東西吧,你老子是通判,想做多少是多少,這東西沒用,隻要辛棄疾一走,這便是廢紙一張!”


    辛稹笑道:“忘了告訴你,此處碼頭已經被江陰守軍征用,這是軍隊的文書,你盡可看看。”


    申屠越一驚。


    不遠處的呂孟昆也是臉色一沉。


    申屠越上前看了看,的確是軍隊的文書,他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呂孟昆見狀也是悄然離去。


    溫大亨趕緊道:“各忙各的去,都散了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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