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何意奔出裏許,滿心的委屈無人可訴,一念入魔,恨恨自語


    “我分明沒打傷那謝家小子,他卻嫁禍於我,真是不當人子。”


    這一想,便想得怒上心來,餘何意咬牙自思。


    ‘這一路來,人沒殺得幾個,鍋卻背了不少,反正陳曠也不信我,反不如真就提刀殺了那小子再走。’


    他便左右一看,見四下裏都是人家,小巷外攤販來來往往,叫賣聲絡繹不絕,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心下一橫,便縱身一跳,輕巧地落在房簷之上,前後認了認方向,往華山堂口處飛身而去。


    都說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其實這句話並不正確,正因為人人都知道長夜漫漫,易生事端,是以夜深人靜時守備最嚴。


    而如此青天白日,正大光明,大家反都鬆懈心神,不甚警戒。


    華山堂口,幾個身著華山服飾的弟子正在前院練劍,有幾人在後院巡迴,也許是連續出了事故,所以才會管束的比平時嚴格一些。


    餘何意俯身觀察了會兒,確定這些巡迴的弟子都是初入師門的黃毛小子,隻是做做樣子,佯裝戒備森嚴而已。


    趁著一個輪換的機會,餘何意翻身而下,他現下身上還是原來那身青衫,是陳曠前日拿來的,與華山弟子服頗有幾分相似,隻是沒有華山的劍徽標識,衣袖緄邊處也不是華山獨有的紫褾而已。


    若不細看這身服飾,倒也能魚目混珠。餘何意大搖大擺,走在小石道上,忽然遠遠地聽見一個女子叫喊。


    “師弟,吃飯可不是往那兒去。”


    餘何意身子一僵,幸好是背對著人,倒也不必擔心被認出來。


    “師姐,我給於伯莊送跌打藥去,他巡視時扭傷了腳。”


    於伯莊乃是之前給餘何意收拾屋子的新進弟子,那位華山女弟子一聽這位名字,便道:“他怎麽這麽多事,你去吧,快去快迴,小心來得遲了,吃不上飯。”


    “是……師姐。”


    華山女弟子囑咐了一句,也就往外走了,穿過了一方小園林,路上遇到另一個同門女子,兩人手挽著手,說說笑笑,就把此事說來給她打趣兒。


    “小梅,那於伯莊可真是怪嬌貴的,可說是個男人呢,便是比起女子也有不如。”


    被稱作小梅的女子溫溫柔柔的,氣質殊為典雅,此時聽了,問道:“姐姐怎麽這麽說。”


    “聽說他今日巡視時扭傷了腳,叫人給他送藥去呢。你說好不好笑,他上山也有年餘了,一柄劍也提不動,真不知是來做什麽的。也就是仗著他父親是華山長老吧,若不然,誰收他……”


    “姐姐慎言,這話要被人傳到了長老耳朵裏,可就不好了。”


    那女子聞言,便撅了噘嘴,左右探看無人,才道:“啊呀,也就和你說說,走吧走吧。”


    誰知到飯堂前時,兩人都看見了,站在裏屋正收拾桌子的於伯莊,女子奇道:“欸,你怎麽在這兒?你不是扭傷了腳嗎?”


    於伯莊滿臉不解,說道:“師姐,我什麽時候扭傷了腳。”


    另一個幫忙打菜的華山弟子湊過來插話道:“是啊,楊師姐,於伯莊一上午都在這兒幫忙呢。”


    小梅驚道:“不好,恐怕有賊人混進來了,姐姐,你見他是往哪裏去的?”


    楊姓女子不敢隱瞞,迴憶道:“是……是……往後院去的,但師兄們一行人都跟著大師兄上山找人去了,後院沒有人呀。”


    “該死,謝師兄還躺在床上呢,一定是那清風觀的棄徒又迴來殺人滅口。”小梅慌亂地喊道:“於伯莊,你快去通知薛師兄,姐姐,咱們先過去。”


    楊姓女子顯然也知道情況緊急,此刻重重地一點頭,兩人奔出門外,往後院跑去。


    待兩人趕到時,隻見房門洞開,床上一片鮮血鋪就,謝明禮胸口一柄短劍直入心口,雙眼圓睜,早已身死。


    而房內外並無第二人身影,楊姓女弟子難以自控悲痛之情,撲到謝明禮身上,放聲大哭起來。小梅四處察看,及薛為到時,就迎上前去,對著薛師兄道:“師兄,我們來得遲了,謝師兄他……”


    薛為點了點頭,攬住小梅道:“這不怪你,都是那賊子太過狡詐。你可有見得兇手?”


    邊上一個提劍的弟子叫道:“這還要問麽,一定就是那個餘何意殺了人。他先殺了楚師弟,又殺了謝師兄,真是欺我華山無人。”


    小梅猶豫道:“並沒見到兇手,我們來時,已經不見人了。但楊師姐曾和那兇手對過幾句話。”


    楊姓女子和謝明禮是同一批入門的,她功課不如人,也多仰仗謝明禮為她補習,是以對謝明禮頗有愛慕之情,雖然這幾分情愫也有看在神拳謝家的份上,但畢竟一場師兄妹,這會兒眼淚大顆灑落,也是出自真心。


    “曉薇,先不忙哭,你見到那兇手什麽模樣,穿得什麽衣服。”


    楊曉薇不住搖頭,哀哀哭道:“那時他隻背對著我,我沒見到什麽樣子。穿得……穿得一身青衣,和我派弟子服飾相似。”


    她這番話說罷,薛為沉吟起來,實則他也見過餘何意此人幾麵,楚陽之事,以及餘何意出逃一事,他都未下定論,除開信任大師兄陳曠之外,他也別有因由。


    原來他與楚陽同住一舍,那夜亥時,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起身倒茶喝時,曾見楚陽在燭影下閱信,緊接著便鬼鬼祟祟地出外去了。


    是以那晚餘何意說,看到楚陽與另一人竊竊私語,不知談論些什麽,薛為是相信的,但他事後並未在房內找到那張信紙。


    沒有真憑實據,他也不敢輕言妄斷。


    “咦,這是什麽。”


    小梅輕身一跳,在房梁上取下一紙信箋來。


    “我看看。”


    薛為接過紙箋,展開一看,隻見上寫著‘速上百藥山,救陳曠。’


    幾人見了為之一驚,小梅道:“大師兄出了事嗎,留下紙張的人是誰?”


    “傳其他弟子來,跟我上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覽恩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慕賢容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慕賢容眾並收藏一覽恩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