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哲潛似乎在沉思,並未立即作出答複。


    薑雲霜猜測著他的心思,鼓起勇氣,為自己增添了一抹砝碼。


    “刺史大人,我研習醫術多年,雖不敢妄自菲薄,但一般的病症都能辨識並施以恰當的治療。若大人肯施以援手,他日若有所需,我必將竭盡全力,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喬哲潛聞言,語氣反而變得更加冷漠:“聽你這話,似乎本官若不助你一臂之力,日後有所求助於你,你便會敷衍了事,草率應對?”


    薑雲霜心中忍不住暗自嘟囔,這個人真是挑剔而又尖酸。


    “我不敢。”薑雲霜咬緊牙關,堅定地說道,“隻是二叔若在獄中離世,我心中難掩悲痛,恐怕日後為大人效力時,心中難免會有些許遲疑……”


    她在賭,賭喬哲潛並非昏庸之輩,賭他能夠洞察到自己的價值所在。


    在喬哲潛眼中,唯有價值才是衡量一切的標準,即便是言辭上的不敬,他亦能淡然處之。


    喬哲潛輕蔑地冷哼一聲:“好一個巧舌如簧的女子!”


    薑雲霜偷偷地抬起頭,瞥了他一眼,隻見喬哲潛語氣雖冷,但臉上卻並未顯露出太多的怒意。


    她心中已然明了,此事已有轉機。


    果然,喬哲潛緩緩開口:“起來吧,敢在為本官麵前討價還價的,你可是頭一遭。”


    薑雲霜麵上露出了一抹喜色,感激地說道:“多謝大人。”


    喬哲潛卻顯得有些不耐,隨意地揮了揮手:“迴去靜候佳音。”


    “遵命。”


    當日午後,薑文博便獲得了自由。


    薑雲霜在監牢之外迎接薑文博時,幾乎無法相信眼前這位蓬頭垢麵、形容枯槁、目光呆滯,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二叔,那位曾經威風凜凜的忠勇侯府次子。


    二嬸見到自家丈夫如此模樣,壓抑已久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緊緊抱著薑文博,眼中的惱怒與責備最終都化作了深深的同情與憐惜。


    “幸虧,你還在人世。”二嬸抱著薑文博,泣不成聲,“活著就好,咱們迴家。”


    他們將薑文博攙扶上獨輪車,薑錦琛與薑文昭推著車緩緩向家中行進。


    一路上,薑文博始終沉默不語。


    迴到薑家後,麵對家人劫後餘生的喜悅以及吳老夫人縱橫的老淚,薑文博那呆滯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活力。


    “母親,孩兒讓您擔憂了。”薑文博眼中泛紅,向吳老夫人跪下,“孩兒不孝。”


    “能安然歸來便好,安然歸來便好。”吳老夫人心中縱有千萬個怨言,麵對如此狼狽的兒子,也隻剩下滿心的憐惜,“我的兒,你受苦了。”


    兩人相擁而泣,這一幕感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薑文博體力不支,哭泣過後,全家開始忙碌起來。


    三嬸下廚準備了一桌豐盛的菜肴,二嬸燒好了熱水為他洗浴,薑文昭則取來刮胡刀,為他刮去了滿臉的胡子。


    經過一番梳洗,薑文博麵對著家人為他準備的一大桌子菜,卻沒有太多的食欲,隻喝了幾口清粥便迴到房中休息。


    他那疲憊不堪的樣子落在薑家人眼中,裴氏不禁擔憂地說道:“二弟恐怕是病了吧?雲霜,今晚你去給二叔把把脈吧。”


    “嗯嗯。”薑雲霜點頭應道。


    在用過晚餐之後,薑雲霜攜手二嬸一同前往薑文博的居室,卻遭到了他的婉拒。


    薑文博語氣淡然地說:“雲霜,我真的沒事,隻是身心疲憊,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薑雲霜不便再行強求,隻得輕聲說道:“那麽,我改日再來探訪。”


    薑文博步入了臥室,一連七天未曾踏出一步。


    他整日臥床,卻鮮少有真正的安眠時刻。


    每日的三餐,都是由二嬸親自遞送,然而他的食量卻日漸減少。


    大多數時光,他都是瞪大雙眼,陷入沉思。


    起初,全家人都為他擔憂不已,但吳老夫人親自探視了一次後,出來時卻神情淡然地說:“老二這是內心有所困擾,旁人無法替他解憂,讓他獨自靜一靜吧,終有一天他會豁然開朗。”


    七日後的深夜,薑雲霜如往常一樣閉門獨處,點亮銅鏡,與陸哲晏一同核算這些日子的商業收益。


    突然,從二房方向傳來了哭泣的聲音。


    起初是壓抑的抽泣,接著聲音逐漸放大,最後演變為撕心裂肺的痛哭。


    薑雲霜側耳傾聽片刻,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看來二叔已經如同祖母所言,走出了心靈的迷霧。


    銅鏡另一端的陸哲晏也聽到了哭聲,他好奇地問:“是誰在哭泣?”


    “是我的二叔。”


    陸哲晏關切地問:“他怎麽了?哭得這麽淒厲,不去看看嗎?”


    薑雲霜微笑著迴答:“不必了,他在牢獄中受了一個月的罪,心中的鬱悶積累了太久,如今哭出來,反而是一種釋放。”


    陸哲晏聞言,明白了她的用意,便沒有再追問。


    他手中拿著一方小巧的計算器,問薑雲霜:“我們剛才討論到哪個環節了?”


    “我們正在核對凍瘡膏的銷售業績。”薑雲霜報出了過去半月銷售出的凍瘡膏數目,“共計7361瓶。”


    陸哲晏手指在計算器的按鍵間穿梭,同時口中低聲呢喃:“每瓶700文,乘以7361瓶,總計5152兩700文。”


    薑雲霜補充道:“再將奶茶攤子近半個月來的收益納入,共計89兩銀子。”


    陸哲晏在計算器上輕敲,將這個數目加入:“總計5241兩銀子。”


    “別忘了上個月銷售凍瘡膏的收益,扣除二叔的應酬和家中的日常開銷,尚餘2766兩。”


    陸哲晏熟練地按下這一串數字,計算器上顯示出:“8007兩。”


    薑雲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驚唿:“這數目如此龐大!”


    八千多兩銀子,這對於地處偏遠的房陵而言,無疑是一筆令人瞠目結舌的財富,即便是放在曾經顯赫的忠勇侯府,也是一筆不容小覷的資財。


    陸哲晏輕輕放下計算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遺憾的是,身份所限,你們即便腰纏萬貫,也無法盡情揮霍。”


    這番話讓薑雲霜也流露出一抹無奈。


    裴氏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每次外出采買日用品,總是挑選最價廉物美的貨品。


    全家自抵達房陵以來,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連一塊布料都不敢買來做新衣,更不用說其他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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