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迴到昏暗的居室,薑文昭緊握著一根如同他手腕般粗細的硬木棒,眉頭緊鎖,語氣沉重地道:“雲霜,適才那夥竊賊潛入咱家院子之際,你緣何不讓我衝出門去,將他們擒拿束縛?”


    在警報器的頭一聲警鳴劃破夜幕時,薑文昭便已從夢中驚醒。然而他受薑雲霜事先的告誡,哪怕目睹了竊賊的蹤跡,亦不可輕舉妄動,僅能悄悄將他們嚇退,保護家人的安全。


    薑雲霜解釋道:“若那竊賊亦是罪奴之身,我們尚可將他們交予官府處理。但若他們原是平民,非但無法對他們起訴,而且他們不慎踩中捕獸夾導致腿傷,我們反而會因傷害平民而獲罪,不僅要破財賠償,說不定還會受到杖責,實在得不償失。”


    聽罷這番話,薑文昭憤懣不已,將手中的木棍憤然擲於地上:“那些賊子竟然猖狂至極,偷竊至我們眼皮底下,我們卻隻能忍氣吞聲,這樣的生活與豬狗何異!”


    薑雲霜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歎道:“隻要能將他們驚退,保全家財和親人的安全便已足矣——大家還是迴房休息吧。”


    然而,獨自迴到臥房,薑雲霜躺在床上,內心卻是翻江倒海,無法平靜。


    三叔的話不斷在她耳畔迴響,罪奴的確與豬狗毫無區別。


    朝廷將他們發配至荒遠的房陵,本就沒有讓他們生存下去的打算。幸運的是,她在流放的途中得到了一位狐仙的神秘援助,這才讓一家人安然無恙地抵達了房陵。


    但隻要他們一日無法擺脫罪奴的標識,便始終處於社會的底層,遭受的委屈無人可訴,受到的打擊隻能默默忍受。


    他們不能穿上鮮豔的衣裳,不能公開地在他人麵前享受酒肉之歡。


    今夜入侵的賊人若是平民,哪怕他們敢於對薑家人痛下殺手,他們也隻能忍氣吞聲,把苦水往肚子裏咽。


    因為他們是罪奴,低人一等!


    ……


    夜色尚未完全退去,晨曦微露之際,薑雲霜便早早起床,開始精心熬煮一鍋香氣四溢的茶湯,為開啟一天的奶茶攤營業做好準備。


    當她踏入廚房,發現三嬸已經起床,正忙碌地在灶台前烹煮著粥,為家人們準備早餐。


    不久之後,薑雲瑤、薑雲笙和薑雲鶯也陸續踏入廚房,紛紛加入到忙碌的行列中。


    眾人齊心協力,有條不紊地勞作,直至東方泛白,溫暖的晨光灑進屋內,他們將早餐端上了餐桌。


    裴氏平日裏肩負著照顧吳老夫人的重任,此刻正細心地伺候著吳老夫人來到餐桌前享用早餐。


    薑文昭正在院子裏辛勤地清理著昨晚留下的血跡,而行動不便的薑錦瑜則拿著一把滿是鏽跡的柴刀,努力地在院子裏劈砍著柴火。


    除了大房的次子薑錦琛,二房的薑文博和二嬸,以及三房年紀最幼的薑錦宸之外,家中的其他成員都各司其職,忙碌不已。


    直到早餐時刻,薑文博才帶著一臉的倦意和二嬸一同從臥房中走出。


    吳老夫人見到這一幕,不禁皺起了眉頭,帶著責備的語氣說道:“老二家的,太陽都已經升得老高了,你們這才起床嗎?”


    二嬸昨晚翻來覆去地思考如何向老夫人提出接手家權的請求,卻始終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辦法,反而越想越覺得憋屈,心中的苦楚讓她半夜都無法入眠。


    此刻,聽到老夫人的責怪,她心中的怨氣頓時如洪水般湧現。


    她忍不住辯解道:“娘,咱們家三房各有四口之家,每家都有人勤勞付出,也有人閑散度日。


    雲瑤和雲笙每日都外出擺攤,夫君也埋頭苦練畫作,他們三個如此辛勤,難道我就不能稍微放鬆一下嗎?難道因為二房的人手腳齊全,就讓我們承擔所有的家務不成?”


    話音剛落,飯桌上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而沉默。


    裴氏眉頭緊鎖,長子薑錦瑜的腿疾是她內心深處的痛,此刻被二嬸間接提及,讓她感到無比的痛苦,仿佛有人在故意揭開她的傷疤。


    吳老夫人輕放下手中的筷子,語氣略顯嚴肅:“老二家的,有何心事,直抒胸臆。”


    二嬸深吸一口氣,索性毫無保留地開口:“母親,我深知自己出身微末,當年嫁入薑家之時,身份頗為卑微。加之多年來未能為文博添得一子,深知您心中早有不滿,未能讓您稱心如意,對此深感愧疚。”


    她的聲音略顯顫抖,卻愈發堅定:“然而,您在京城時就有所偏袒,如今移居房陵,大爺已撒手人寰,您的心思依舊傾向大房,我心中實難忍受。”


    吳老夫人的臉色微微一變,顯露出不悅之色。


    薑文博察覺到老夫人神色的變化,急忙扯了扯二嬸的衣袖:“罷了,住口!”


    二嬸卻一把掙脫了文博的束縛,情緒激動地說:“這些年的委屈,我已忍受得夠多,你能夠容忍,我卻不能!再這樣下去,一旦分家,我們這一大家子說不定真的要露天飲食,受盡風霜了!”


    她眼神堅定地望向吳老夫人:“母親,請您不要誤會我是在無事生非。我自認為並不遜色於他人,無論是讀書認字還是理財算賬,我都樣樣精通。文博是個通情達理的讀書人,又是家中的次子,為何這個家就不能交由文博來主理?”


    吳老夫人一時之間似乎沒有料到二嬸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愣了片刻才緩緩問道:“你想要執掌家業?”


    二嬸堅定地點頭:“正是。”


    “想要掌管家業,先要學會開源。”吳老夫人平靜地說,“自來到房陵月餘,你可曾為這個家賺得一文半分?”


    二嬸爭辯道:“雲瑤、雲笙……”


    “那不過是她們姐妹兩人的勞動成果,再說,若非雲霜提供主意,支起奶茶攤子,她們又怎會有生計可營?””


    二嬸不屈不撓,梗著脖子道:“然而,還有文博,待他的畫作售出,這家中誰將是最大的經濟來源,尚未可知。”


    吳老夫人目光凝重地掃視著薑文博:“你那畫作是否已經售出?究竟賣出多少幅?每幅又能換得幾何銀兩?”


    薑文博麵對這樣的盤問,臉色漲得如同晚霞一般:“還、還沒有……”


    “他定會賣出!”二嬸立刻接過話頭,言語間充滿堅信,“他的畫作即便在文人墨客如雲的京城也價值七百兩銀,在房陵,人煙稀少,讀書人更是鳳毛麟角,必然受到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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