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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翌日午時。


    “大少爺,您起了嗎?”


    “大——少爺”


    小夏站在門外,連聲唿喚著李楮墨。


    李明在院內遠處筆直的站著,沉默不語。


    李楮墨趴在玉枕上,神色朦朧。


    喉嚨嘶啞的說:“進來吧!”


    小夏聽聞此言,聽命推門進入,疾步走到桌前為李楮墨倒滿一大杯白水,熟悉的走到李楮墨所在的,側房的床榻邊。


    李楮墨接過茶盞,一飲而盡。


    隨即小夏奉上臉盆和打濕的毛巾,李楮墨閉著眼睛,任由小夏擦拭,喝下漱口水,含在嘴裏左右咕嚕了一番,吐在小夏捧過來的痰盂裏,小夏附上手帕為李楮墨擦過嘴以後,李楮墨的晨起洗漱工作,至此算是結束。


    “大少爺今日可要去課堂?”,小夏拿過一件灰色錦袍為李楮墨套著,李楮墨清醒了些許,自己給自個兒衣服內裏隨手打了個簡易的蝴蝶結,在小夏的幫忙下,一件一件把衣裳穿完。


    “嗯。”李楮墨伸手,接過小夏遞過來的紅玉扳指套在大拇指上。


    小夏照例沒有跟出來,李楮墨讓他帶著李明熟悉環境去了。


    他們順便去李興發那領用行李物品,小夏隔壁的寢房就作為李明安頓的房間。


    如此李明算是在李楮墨的小院住了下來。


    李楮墨倒是不怕一個人形監控探頭在自己院子裏監視著,因為有小夏這個活寶,正在監控這個人形監控探頭。


    小夏正領著李明往管家李興發所在的院子走,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防備的看著李明,諄諄教導道:“李兄,忠仆不事二主,咱們大少爺不會打罵下人,你既然安身了,就不要想著原來的主子了”。


    李明沉默不言語。


    小夏接著說道:“我比你先來,按先後順序的話,李兄理應叫我一聲夏兄”


    “唔……但是李兄好似是比我年長些許。”


    “對了,李兄祖籍何方,芳齡幾歲,可有妻小?”


    “……”


    另一邊。


    翠綠的竹林長得粗壯極了,略過床邊,拔地而起,深處其間倒是有一種綠色環保,空氣格外清新的錯覺。


    李楮墨走在竹林的小徑中,不一會就走到了窗下。


    床邊可以直接看到屋內的景象,這間屋子倒是沒有過於華麗浮誇的裝飾,相對於其他院子,這間大屋是樸素的,最顯眼的不過是那案前被擦得鋥亮的前代輾轉多個名人之手,最終展示在李府李楮墨書房的巨大花瓶。


    上次七扭八歪的字畫已經被收走,這次顯得屋內裝飾和諧了許多。


    而張潮水梨花木桌子前手捧古籍,安靜閱讀著。


    “老師,早——”


    李楮墨長得瘦瘦高高的,腰間沒有配飾,灰袍寬鬆的穿在身上,寬一尺太胖,窄一尺太單薄,大小正合適的灰袍襯出李楮墨的身材比例。


    也許是昨日沒有做噩夢,李楮墨的精神狀態很好,麵色少有的帶著紅潤。


    “大少爺——現下過了午時了”,張潮水抬眸,站了起來對李楮墨行李示意。


    “老師不必如此客氣。”李楮墨走進去坐在老位置。


    “食君之祿”,張潮水淡淡道。


    張潮水身上有一種文人獨有的寵辱不驚的氣質,這種抬手之間淡然的言談舉止,張潮水潛移默化之下,對李楮墨言傳身教了幾年,李楮墨便也沾染了一些。


    李楮墨倒是個沒有良心的,將從張潮水那哄騙的三百兩白銀之事忘到了腦後。


    “上次說道哪了?”張潮水清了清嗓子,問道。


    “禁足令”,李楮墨迴複道:“江河大陸十幾年前開始不讓州府之間的民眾相互走動,是哪個州府的人,就必須在哪個州府呆著。”


    “非也!”張潮水展開折扇,迴答道。


    “鏢局特別通行令?”李楮墨又問:“隻有當地鏢局可以在州府之間來迴運輸物資。”


    “非也!”張潮水再次搖頭道。


    “國安學院製度?”李楮墨百思不得其解,又迴答道:“國安學院分為啟蒙院和千機院,是江州府唯一一所官方學堂。”


    “啟蒙院為6-12歲弟子開蒙教育之處,隻有大江商會舉薦才可入學……”


    李楮墨迴想著,迴答道。


    “非也,非~也!”張潮水一連搖頭,表情悠哉。


    “那是?”李楮墨不得正解,疑惑的問道。


    “席!夢!思!”張潮水眯著眼,一字一句提醒李楮墨道:“是席夢思呀,大少爺,上次您講到何處了?”


    “……”


    天雷滾滾。


    李楮墨的表情像是一道雷霹靂而下,炸在眼前。


    該死,他怎麽忘了這迴事了!


    李楮墨心虛的說:“那是個不成熟的想法。”


    “哦?”張潮水眯著狹長的雙眼,拿著折扇在李楮墨的桌前一字一字的敲擊道:“那三百兩銀子——”


    “我會還給您的”,李楮墨欲哭無淚,為了考察老李,他昨天倒是大大方方扔給王二一袋沉甸甸的銀兩,又被管家罰沒了月銀,現下哪裏拿得出三百兩白銀。


    “哦?”張潮水此時倒是沒有文人的氣質了,他狡猾的像個狐狸,說道:“不知道老爺那邊如何反應呢。”


    “……”李楮墨表情有一些絕望,他迴答道:“老師意欲何為?”


    “抄寫十遍弟子規!”張潮水說道。


    “老師,不行不行,我暈了!”李楮墨哀嚎。


    “說到暈,少爺為逃避抄寫,上月仿佛暈了十幾次呢。”


    “換個懲罰吧老師,隻要不抄寫,幹什麽都行!”李楮墨看著張潮水,眼睛一閉,送上首級。


    張潮水滿意的順了一遍自己的胡子,慢慢說道——


    “興寧閣。”


    “興寧閣是興寧幫的拍賣堂,興寧幫我應該跟你說過。”


    “興寧幫是江州府唯一一家,合法的,可以行走在州府之間,進行貨品押送的鏢局。”


    “貨品押送之餘,興寧幫會集齊從各州府倒騰來的新鮮玩意兒,轉手放到興寧閣拍賣。”


    “興寧閣這月十五有一個拍賣會。”


    “拍賣會門檻極高,沒有門票,隻做內部邀請,隻邀請他們劃定,有資格的富家子弟,主動送上邀請帖子。”


    “眼下老爺不在,那邀請帖一般會發到管家處。”


    “有內部消息,這月的拍賣會,除了奇異玉石,珠寶字畫——”


    張潮水微笑,儒雅隨和的說道:“還有傳說中的十裏飄香的竹葉青——”


    “此酒,清香而又濃烈,紳士而又流氓,千金難求,隻在書中聽聞,沒想到興寧閣會放出消息,此次拍賣品就有竹葉青。”


    張潮水閉著眼,像是聞到了竹葉青的清香。


    李楮墨默默的聽著張潮水侃侃而談,嘴巴張成了o型:


    “老師!您在這等著我呐!”


    “竹葉青是什麽東東,聞所未聞!”


    “紳士又流氓是什麽鬼!”


    李楮墨吃驚的看著張潮水。


    半晌,李楮墨才反應過來,他反問道——


    “要我去拍賣會!”


    “大少爺聰慧!”張潮水滿意的點點頭。


    “我體弱多病!”李楮墨迴答道。


    “什麽時辰了,老爺快迴來了吧!”張潮水氣定神閑。


    “我去!”李楮瞪圓了眼睛。


    “如此,多謝少爺!”


    張潮水拱手,道。


    李楮墨落荒而逃。


    李楮墨走後一刻鍾,屏風後走出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


    隻見他手指帶滿了花花綠綠的戒指,他看著李楮墨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笑——


    “哈哈哈——”


    那中年男子迴頭拾起張潮水桌上的充滿淩亂墨跡的紙,上邊歪歪扭扭的寫著三個字——李楮墨。


    那字大小不一,卻無一例外,下筆重中有重,墨水滲透了上好的宣紙背麵,可見寫字之人,下筆力道之大。


    “大少爺真是——穩重敦實!”


    “為了逃避抄寫,甘願帶著病體出門——”


    “哈哈哈!”


    “妙啊,妙!”


    張潮水看著眼前富態的中年男子,不置可否。


    “由此,五兩竹葉青,小人就多謝李掌櫃了——”,張潮水說道。


    那中年男子大笑,道:“小人必然擇日,盡數奉上。”


    說罷,中年男子似乎想起了什麽,補充道:“大少爺已學習幾年,夫子作何評價,此子可成大器?”


    張潮水想了想,半晌後迴答道:“大少爺聰慧。”


    “聰慧?”中年男子手上花花綠綠的戒指,他舉著那被寫的淩亂極了,遠看像是水墨畫的簽名,開懷大笑——


    “哈哈哈哈好一個大少爺聰慧!”


    中年男人放下畫作,笑的前仰後合,重重的拍了拍張潮水的肩膀,而後打算提步離開。


    張潮水補充問道:“烏家其他人知道此事嗎,大少爺此行,可有風險?”


    中年男子神秘的說道:“夫子,拭目以待~”


    中年男子邁著八爺步,四平八穩的往外走了去。


    剛出院門,便傳喚手下,道:“散播消息給前日與他取爭執的那個學生——”


    手下領命,中年男子接著往外走。


    院內,張潮水看著藍藍的天空,詩意大起——


    他嘴裏念叨著:


    “大紅燈籠高高掛,神童三歲會說話;”


    “矛盾,著實矛盾——”


    “你若真是那神童,為何會八歲以後泯與眾人,資質極其愚鈍。”


    “你若不是神童,為何時常語出驚人!”


    “這一切的謎題,都等待你自己去揭開。”


    “好戲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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