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元昭這一覺睡得,直接就到了晚上。


    去陽台那邊看了看,雷雨的動靜更大了,積水也已經超過了二樓的頂部。


    “漲勢真快……”杭元昭看著樓下的水有些出神。


    其實暴雨後說是洪災,但具體哪一天是,杭元昭不是太清楚。


    至少他上輩子的時候,積水就是像現在這樣,堅定又快速的上漲,一步一步的侵蝕著幸存者那根敏感的神經。


    漲到最後,一直淹到了14樓,那不是洪災也是洪災了。


    反正都是水,區別不是那麽的大。


    *


    杭元昭站在窗口出了會兒神,小黑在旁邊蹦蹦跳跳的,時不時的還趴在陽台的玻璃窗上往外看。


    杭元昭嫌它礙事,把他提溜起來放到一邊,正準備趁著今天出過門的借口弄點味道重的菜,外麵的防盜門響起了哐哐哐的聲音。


    他打開手機上的軟件,查看攝像頭記錄的視頻。


    來人是那天跟著老拐頭混過的年紀不小的媽媽桑,好像叫歡姐的,她身後還跟著一個胡子拉碴,頭發油膩的老男人,看著就一臉的屌樣。


    杭元昭想掏電鋸的手蠢蠢欲動。


    “哐哐哐!”樓梯上,老混混胡天勇對著防盜門的上方叫喚:“有人嗎?在家吧,開開門,有事找你商量!”


    杭元昭麵無表情的看著視頻裏的人,最後實在嫌他煩,打開門後,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有事嗎?”


    見他出來,歡姐將胡天勇推到一邊,整理了一下玫紅色的裙擺,黏糊著嗓音說:“杭先生晚上好啊,我們是住在旁邊1單元1301的住戶,大晚上的過來打擾你真不好意思,主要是我愛人在外頭有點人脈,所以想過來跟你認識認識,迴頭大家組織一下,一起出去找物資什麽的也方便。”


    她說完,胡天勇一臉老子最屌的樣子,手指在褲子上摸了摸,發出冷哼的鼻音:“都是一個小區的,迴頭聊聊,大家守望相助吧。”


    杭元昭撓了撓後腦勺,感覺頭皮有些麻:“我不需要,你們找別人去。”


    聽了這話,歡姐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小杭啊,姐看你是單身吧?這樣吧,姐認識不少漂亮妹妹,要是有時間去1301的話,姐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不用了,我沒興趣,你們自己留著用吧。”杭元昭拒絕後,轉身就要進門。


    歡姐見他這樣,又趕緊說:“都是鄰裏鄰居的,小杭你別這麽拒人於千裏之外嘛!這樣,你不喜歡這一款的也沒關係,迴頭姐給你介紹介紹幹淨的,就跟樓下那幾個女學生一樣,你看成不?”


    沒等他迴答,又繼續道:“其實今兒我跟老胡過來也是看中你帶迴來的那條狗了,那狗我瞧著差不多有十八九斤吧?你一個人估摸著也吃不完,不如賣點給我們。姐也不坑你,10萬塊買你半條狗,怎麽樣?”


    杭元昭:“……”


    趴在門口偷偷觀察的小黑:“……”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10萬塊就想買我半條狗命!


    杭元昭都快給氣樂了,怎麽到哪裏都有這種喜歡將別人當成傻子的人?


    他抱臂靠在牆上,“哪兒來的滾迴哪兒去,要不然我扔你10萬塊,你讓我砍兩條胳膊下來喂狗怎麽樣?”


    繼續偷聽的小黑:“……”


    別了吧,兄弟,這真的不合適啊!


    見這夫妻倆臉色鐵青,杭元昭嗤笑出聲。


    別說他將小黑帶迴來就沒有將它作為儲備糧的意思,就算是真的帶迴來吃肉的,十八九斤的肉夠幹什麽的?


    還賣給她一半?


    別逗悶子了。


    最搞笑的是,她還敢出10萬塊來買十幾斤的肉?


    別說狗肉了,耗子肉都買不著!


    老拐頭那裏大米都賣上了5000塊一斤,10萬塊錢隻能買20斤的大米,就這,他還天天在群裏叫囂著用大米換肉吃。


    別說大多數人家裏的肉都沒有存貨了,就算是有,大概率也是留著或者去換更多的糧食,又怎麽可能見人揮舞著鈔票過來買肉就給賣出去的?


    他今天路過華夏銀行的時候,還看到水麵上飄著無數的鈔票呢,要真是有用,白撿的錢不比搭出去肉要爽?


    看來這個賣肉的老鴇子是把他當傻子呢。


    見他說話這麽不客氣,胡天勇要發火,可歡姐死死的拉住了他的胳膊,咬牙切齒的,強行擠出還算是溫柔的話來。


    “小杭啊,也不是姐為難你,實在是我家老胡年紀大了,身體素質趕不上你們年輕人。我跟他呢,雖然年紀上不大匹配,可是這麽些年夫妻下來了,感情在那裏擺著,我不可能對他不管不顧……這樣,我不要多,一條腿怎麽樣?一條狗腿10萬塊,我就想著叫我家老胡吃口好的……”


    說著,她又嚶嚶哭泣起來:“我知道大家夥的都看不起我,覺得我在夜場幹的肯定是不幹淨的。”


    “可我也有我自己的苦楚,你是不知道,姐從小過的那叫一個苦啊!我爸在我六歲就沒了,我媽還是個啞巴,八歲又把我扔了,自己嫁給了別人。結果她二嫁後沒幾年男人就死了,又帶著兩個小的迴來找我來養……如果能選擇,哪個女人會把自己落入這個境地?好在老胡不嫌棄我,他對我這麽好,我……我是真的不忍心眼睜睜的看著他遭難啊!”


    杭元昭:“……”


    早死的爹,殘疾的媽,嘎得太早的後爸和破碎的她。


    杭元昭覺得她還怪惡心的,連找理由都不走心一點,真要是對那老胡有心,那前幾天跟老拐頭瞎搞的又是哪個?


    “眼睜睜的不忍心,那你閉著眼睛好了。”


    “你這個小逼崽子說什麽呢!我老婆這麽低三下四的求你,你還裝腔作勢的!你有種的就出來,老子跟你比劃比劃!”


    “媽了個把子的狗崽種,老子今天不教你做人就跟你姓!”


    杭元昭:“????”


    怎麽可以有人對他提出這麽絲滑又正直的邀請啊!


    杭元昭轉身,走到門口把小黑扒拉到一邊,掏出電鋸後按下開關,獰笑著下樓:“來啊,咱們比劃比劃啊!”


    他將嘴角的笑撐到最大,在呆滯的二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打開了防盜門,接著嗡嗡的電鋸聲響起,疾風閃過,直奔二人門麵而去。


    歡姐:“!!!!”


    胡天勇:“!!!!”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殺人了啊啊啊啊!!!”


    二人慘叫響徹整個二單元,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杭元昭雙手拉著電鋸,笑容越發的變態,聲音更是帶著讓人心悸的陰森:“來啊!”


    他一邊怒吼一邊往樓下去,將二人攆得跟兔子似的。


    “比劃啊!”


    “啊啊啊啊!救命!!!”


    “教我做人啊!”


    “錯了錯了我們錯了!大哥大爺!祖宗我們真的錯了啊啊!!!!”


    “放過我們吧啊啊!”


    樓裏其他偷窺的眾人:“……”


    媽了個把子,到底是哪個遭天譴的把電鋸賣給這個神經病的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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