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三更半夜,望月樓依然歌舞升平,靡靡之音不絕於耳。


    越娘從酒場上離席,搖曳著身姿推門進入房間,準備休息,房門推開那一刻,她迅速關上房門。


    落落就坐在屋內,悠閑地品著茶,桌邊放著專屬她的鬥笠。


    “你呀,就不怕連累了我!”越娘嬌嗔地抱怨,眼底卻是毫無掩飾的欣喜。


    落落滿上一杯茶,輕輕推到她麵前,又捏起另一隻茶杯,小酌一口,


    “銀三到底在哪?”


    落落的話讓越娘一驚,“你到底要做什麽?”


    “姐姐隻要告訴我,他們在哪?”落落直言。


    越娘貼身上去,嫵媚地勾住她的脖頸,鼻尖碰著她的鼻尖,


    “落落現在當真是越來越惜字如金了。”


    落落輕笑,“我這不是怕多待一刻,就讓姐姐危險多了一點嗎?”


    越娘滿意一笑,“好,且先放了你。”


    說著,她起了身,“窮柳巷尾那兩個小子總是跟著銀三辦事。”


    話落,身邊已經不見蹤影,


    越娘望著虛掩的菱窗,這丫頭,溜得可真快!


    她眸色一轉,心底隱隱升起一絲愧疚,嗤笑了一聲,低喃道,“栽到落落手裏可真不是好事!”


    這邊的落落孤身躍進一家小院,屋裏的人顯然有所察覺,一陣匆匆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出了屋。


    “十六,你來做甚?”


    “是準備跟我們迴去嗎?”


    二人一問一答。


    “銀三在哪?”落落冷眼凝視著二人。


    二人互看一眼,問,“你怎麽知道銀三在城中?”


    落落反問,“白家,城郊莊子你們可在?”


    二人緊張地握住了手裏的刀,他們直覺十六的情緒有些詭異,難免她會做出什麽事!


    落落嗤笑一聲,“看來你們也參與了?”


    她的短劍不知何時握在了手心,顯然已經動了殺心,周旋在他們之間,招招狠辣,


    “十六,你瘋了,這個地方很快就會引來朝廷的人,到時候我們都走不了。”


    落落的短劍從他胸口拂過,他勉強躲過,卻還是被劍鋒劃破,鮮紅的血液染紅了衣衫,隻見她刀刀斃命,直逼而來,


    “這個時間,足夠我殺了你們。”


    見情況不妙,其中一人抽身出去,飛身躍出牆院。


    少了一人製衡,下一秒,落落的劍便劃破了那人的脖頸,


    她像是地獄的使者,沒有任何悲憫之心,隻冷冷地道了句,“我讓他來陪你。”


    ……


    喧鬧的街市,一個臉上有疤的男子推著人群一路狂奔,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一般,失了分寸,


    起初人群中有人咒罵,可當看清楚那人手上的刀,立即四散……


    城裏巡邏的士兵立即察覺異樣,趕到的時候,那人已經被一個戴著鬥笠的女子攔了去路,女子招招直逼要害,每一劍下去卻又收了力,讓那人身中數刀,卻留著性命。


    “告訴我,銀三在哪?”她的劍抵在他的咽喉,隻要稍稍施力,便是見血封喉。


    那人道,“十六,我們不妨先擺脫了他們再說。”


    落落冷冷一笑,一劍割斷他雙腿的腳筋,他被迫癱在了地上,齜牙怒吼道,


    “你就是個瘋子。”


    士兵們對視了一下,交換了信號,立即一擁而上,準備擒拿他們。


    可落落的一招一式犀利狠辣,加上那詭魅多變的輕功,一時竟無人能近她身。


    不多時,士兵們多有負傷,不敢上前。


    正要帶走老二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逼近,落落迴眸,一個墨色身影在馬兒近身時淩空躍下,修長的指節近在咫尺。


    落落退開半個身位閃開,那隻手卻緊逼著她眼前的紗簾而來,她已經耗費了太多體力,麵對江亦行靈動的身法,應對起來顯得有些吃力。


    指節碰到她的紗簾,在掀開之際,短劍狠狠朝那手腕掃去,卻被他用另一隻手扼住,二人相互製衡住彼此,一時僵持不下,


    江亦行凝著她紗簾後的臉,笑,“謔,姑娘這身手當真了得!”


    深邃的眸盯著紗幔後那張模糊不清的臉,在此之前,這個女人隻出現在旁人的口中,隻出現在一個隻有寥寥兩行字的檔案裏,一切關於她的信息,都太過於模糊,她像是一個符號,一個象征著絕世武學的神秘符號。


    落落隻覺得他那雙漆黑的眸子似乎能透過紗簾把她看穿,她不與他多話,抬腿朝他踢去,


    江亦行抬腿製衡,二人依舊保持著雙手緊握對方雙手的局麵,但凡有一人先放手,就會輸得徹底,


    “姑娘的劍出自何人之手,與姑娘倒是般配!”


    他的話不緊不慢,帶著幾分慵懶,在落落看來卻是那麽輕浮、討厭,


    “那就讓大人瞧瞧,什麽叫做般配!”她心一狠,手中的劍忽然脫手,下一刻,抬腳朝劍柄用力一踢,


    江亦行不得不鬆了她,躲開這一劍,這女人,還真是狠,劍是朝他下身去的,這是要斷他香火啊!


    落落迅速躍上街邊屋簷,消失不見。


    秦浩幾人正欲去追,江亦行抬手止住,“她的輕功詭異莫測,追不上。”


    他彎腰拾起地上的短劍,唇角勾起一抹饒有興致的笑意。


    “大人,他們受的都是些輕傷,那個女的避開了所有人的要害。”


    墨川一陣唏噓,十幾個弟兄,但凡那女人狠一點,他們都得死。


    江亦行並不意外,眉眼染上了極致的興致,看了眼秦浩困住的男子,滿意一笑,“還得謝謝她給我們送了一個大禮。”


    不見天日的大理寺審訊室裏,江亦行看著老二滿身傷痕,不禁蹙眉,


    “嘖嘖……”


    “這女人下手真夠狠的!”


    老二被鎖鏈束縛在牆壁上,身體的疼痛讓他冷汗直冒,眉目緊擰,咬牙切齒道,


    “瘋女人。”


    江亦行手裏的折扇輕合,手肘撐著膝蓋,身子前傾,戲謔地問,


    “這副身子該怎麽動刑?”


    墨川搭話道,“雖說殘忍了些,但還是可以的。”


    老二掃視了眼架子上那些還殘留著血跡的刑具,他不怕死,可也不想多遭罪了,


    “你想知道什麽?”


    江亦行唇角勾起,“你做了什麽?”


    老二如實相告,“若你聽說過生死閣,就該知道生死閣的殺手隻負責刺殺,服從閣主命令,其它一概不知。”


    江亦行依然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不出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隻聽他淡淡地問,“那就說說今日那個女人,她不殺你是想從你嘴裏知道什麽?”


    “十六?”


    老二抬眸望向江亦行,眸光流轉間忽而想到了什麽,


    十六是如何找到他們的?


    是九兒?


    那就一起死吧!


    “九兒,要找到十六就去……”


    “咻……”倏忽一陣淩冽的破空聲劃過,江亦行倏然起身,手裏杯盞脫手,懸空翻轉後,準確擋在了老二麵前,


    一顆石子撞擊在扇麵上後落地,江亦行箭步上前,拔出身邊侍衛的佩劍,擋下第二顆石子,卻聞聽另一道淩冽的風聲從他耳側唿嘯而過。


    江亦行一驚,隻聽身後人一聲悶哼,石子精準地沒入老二的眉心。


    朝著石子來的方向望去,那個女人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進了牢獄,離他不過兩丈的距離,秦浩和墨川已經追了出去。


    夜色如墨,夜光如絲般灑在古老的大理寺牢獄之上,空曠的平地上,三個身影如同鬼魅般交織在一起。


    秦浩手持雙刀,墨川手持長劍,二人配合默契,左右夾擊,可對付起落落來明顯吃力。


    江亦行緩款從牢獄走出,單手負於身後,氣定神閑地觀看這場毫無懸念的打鬥,


    “姑娘闖我大理寺牢獄,也該讓我這個主子盡個地主之誼才是?”


    秦浩不理解地看了他一眼,自己的人已經快敗下陣來了,大人怎麽還不出手,正納悶著,手裏的刀出擊時手腕如同被鐵鉗扣住,下一秒,刀便架在了自己的脖頸,


    這女人的身手真是太快了!


    墨川收了手,緊緊盯著女人握刀的手,擔憂地退到一旁,


    再看江亦行依然神情自若,朝著女子拱手道,“姑娘屢屢對我的人手下留情,這份恩情,不知該如何迴報?”


    落落嗤笑一聲,“下一次,可不會再手下留情。”


    她將人和刀一並朝江亦行推出去,飛身隱入夜色。


    江亦行輕巧地接下刀,塞迴秦浩手裏,對著她消失的方向,不急不緩地道了句,“姑娘,你的劍還在我這,在下隨時恭候。”


    墨川不解地看著他,“不追了?”


    別說是追,他家主君就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盡管已經習慣了主君的做派,墨川和秦浩還是覺得有點無語,不過他們的主君總是能運籌帷幄。


    江亦行微微聳肩,“我打不過她。”


    打不過?秦浩和墨川不置可否,別人都進你的地盤造次了,你卻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不過,主君定是有他的道理,畢竟他們就沒見過主君失手過,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


    望月樓。


    三樓的廂房未見有人進內,卻忽然點起了一盞燈。


    身在一樓的越娘不經意瞥見,眉眼綻出璀璨的魅笑,她搖曳著腰肢緩步上去,隨著房門輕啟,目光穿過珠簾,看向了席地坐在床榻前的女子,腳邊還放著素色鬥笠。


    女子恍若沒有看見來人一般,慵懶地將手臂搭在床沿上,空出一隻手捏著茶杯,淺酌慢飲,


    越娘從桌邊走過,隨手端了一盤果子,在她身旁坐下,自然地拿過她手裏的茶杯,也就聽身邊的人淡淡地說,


    “老二中一人落在了大理寺手上,姐姐不擔心?”


    越娘笑了笑,身子軟若無骨般攀在她身上,玉手拈起一顆果子喂進她嘴裏,“落落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落落咀嚼著嘴裏的果子,淺淺一笑,“我想知道銀三的下落。”


    越娘貼近她的臉,眸色微眯,“銀三不好對付,你的內力才恢複了幾成?”


    落落捏起她精致小巧的下巴,“不到六成,還不是拜你所賜。”


    越娘噗嗤一笑,“銀三為人狡詐,行蹤不定,老二突然出事,就更不可能輕易找到他了。”


    她忽而想到了什麽,神色凝重起來,“生死閣隱藏了許多殺手在城中,銀三恐怕還有別的任務,若是擾了主人的計劃,他會不遺餘力除掉你。”


    落落依偎進她懷裏,低喃道,“姐姐,她們待我像親人,這兩年,是我最安樂的時光。”


    他們的仇,她必須報,即便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一聲姐姐,她們恍惚間又迴到了那個冰冷的深穀,她們隻有彼此,互相依偎取暖,在那個不能有情誼的地方,隻能在黑夜擁護,互訴衷腸,姐妹相稱。


    越娘抬手撫上她的發絲,眼神滿是寵溺,“好,姐姐幫你,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她感激著那從未謀麵的白家人,感謝他們給了落落兩年安定的生活。


    ……


    皇宮大殿。


    昌寧帝坐在威嚴的龍椅上,雖已年過半百,卻是一派坐如鬆的身姿,神情肅然,不怒自威。


    “臣叩見皇上。”


    昌寧帝罔若無聞地看著手裏的折子,未抬眸看江亦行一眼,由著他伏地跪著,半晌,他才開口,


    “刑部聯合禦史台上書,說昨夜大理寺牢獄被一個神秘女子闖入,殺害了一名要犯?可是事實啊?”


    他的語氣平和,卻帶著滿滿的壓迫。


    江亦行抬眸,神色如常,“迴皇上,確有其事。”


    昌寧帝的目光定在他身上,“什麽女人能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脫?”


    江亦行迴,“皇上可還記得兩年前,太子遇刺時有一臨陣倒戈的女殺手?”


    昌寧帝大驚,言語竟還有幾分驚喜的意味,“這麽說,那些人又出現了?”


    江亦行神色凝重了起來,“水清則無魚,臣有一種預感,那個女人可以將這潭水攪勻。”


    昌寧帝笑了笑,“起來吧。”


    他信任江亦行的手段和能力,若是他都不能把藏在暗處的那股勢力揪出來,也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你要做什麽就去做吧,隻不過,那些參你的折子,朕隻能秉公處理。”


    江亦行無奈地點點頭,這隻老狐狸從來都把自己置於是非之外,“是。”


    ——


    他前腳剛走,後腳昌寧帝就讓人傳了口諭去刑部,


    傳朕口諭,太子被刺一案,殺手重現,大理寺疏忽值守,念其初犯,不予追究,但為避免有失,令,刑部協理大理寺追查,禦史台監察,盡快捉拿刺客歸案。


    刑部侍郎張淩雷厲風行,處事果斷,立即加派了巡查人手,想著那女子一出現,勢必拿下。


    江亦行隻暗歎,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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