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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陸與薛曉曉在院中並肩而行,一直走到深夜,秦陸才送薛曉曉迴到了房間。


    當關上門的那一刻,薛曉曉眼中的柔情逐漸褪去,隻留下濃濃的不舍。


    另一邊,秦陸心情也很複雜,他沒有迴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坐在院中,望著夜空愣愣出神。


    不久後,一道身影出現,並直接坐在了秦陸的身邊。


    “爺爺。”


    秦陸輕聲道。


    秦展安沒有說話,而是取出一個酒壺,又取出三個酒杯,一一倒上。


    他拿起其中一個酒杯,先是對著皎月高舉,隨即便灑在地上。


    水痕清冽,如同刀鋒。


    秦陸並不見怪,過去幾年裏,秦展安喝酒時總會舉杯向明月,他是在懷念秦縱橫。


    “和曉曉那丫頭有矛盾了?”


    秦展安給秦陸遞過一杯酒。


    秦陸搖搖頭,看著杯中水光蕩漾,他深吸一口氣,將心中雜念摒除,問道:“爺爺,您這麽晚出來找我,是有事情要和我說,對吧?”


    秦展安目光深沉,他能看出來自己的孫兒的一些惆悵,卻沒有點破,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秦陸自己去麵對。


    他問道:“你在那條古路中,都發生了什麽?”


    聞言,秦陸精神一振,他不奇怪秦展安突然問及這件事,事實上,他早就想和秦展安了解一些內情。


    他沒有猶豫,道出了自己在古路中的經曆。


    當然,有關石碗的事情秦陸並沒有說出來。


    聽罷,秦展安一臉震驚,喃喃道:“原來如此……”


    秦陸心頭一跳,“爺爺難道不知道古路的確切情況嗎?”


    在這之前,秦陸一直以為秦展安是了解古路的,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另有轉機?


    “我隻知道,世間存在著一條神秘的古路,可以令人在短時間內迅速變強,其他的我便一概不知了。其實,我一直都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直到你說你真的進去了古路,我才相信。”


    “為什麽?”


    “我和你說過,古路一事是你父親和我說的。那是他最後一次外出遊離的前一天,他突然找上我,告知古路的同時,也專門叮囑過,日後若你要參加盤鍾考核,就將這件事轉告給你。”


    “最後一次外出前?”


    秦陸皺了皺眉,“我爹他是在布局什麽嗎?”


    “為什麽這麽問?”


    “我也不知道,隻是一種直覺。”


    秦陸答道。


    但其實,這並非隻是直覺,秦陸現在已經能夠確定,石碗就是他父親留給他的,而石碗又恰好能夠吞噬盤鍾器靈、吸收古路中黑魚所化的黑色物質,若說這一切都是巧合,秦陸斷然不信。


    “爺爺,你知道爹當年外出,都去了哪裏,做了什麽嗎?”


    秦展安搖頭道:“自從你爹晉升隱境之後,他就經常不在家裏了,別說我,你娘也不知道你爹都去做了什麽,神神秘秘的,不過,他對於這個家的感情始終未變,這是我能夠確定的,我想,你也有過這種感受。”


    秦展安的話令秦陸想起了小時候,有一次他與秦霜在山中遊玩,被一頭突如其來的發狂蠻牛偷襲,他被撞折了一條腿,連胸口都差點被洞穿,秦霜則是身受重傷,跌落湍急的河流中。


    幸得秦縱橫及時趕到,擊殺了蠻牛,並帶著秦陸奔走十數裏,終於從河中把秦霜救了下來。


    之後,秦縱橫走遍周遭的八座城池,求來名醫,救治秦陸兄妹,期間秦縱橫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每每夜間,他總會小心翼翼地來到兄妹的房間,在床邊凝望,眼中有心疼與自責的情愫流露。


    正如秦展安所言,秦縱橫對於這個家的感情始終沒有改變。


    “也許你爹確實在布局什麽,但你無須擔心什麽,你要相信,他永遠不可能害你。”


    秦展安輕聲說道,不知道是不是言語中勾起了老人的一絲傷感,他的眼角隱隱有些顫抖。


    秦陸暗歎,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父親,他隻是想知道一個真相。


    他甚至懷疑,父親那離奇的死,就與這些事情有關係。


    突然,秦展安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他直視秦陸,道:“陸兒,當年你爹的死在我心中一直是道坎,我不管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你要答應我,日後等你有能力了,一定要查清楚你爹的死因,若他是被奸人所害,則必須為其報仇!”


    “我已經時日無多了,有些責任,不得不托付給你了。”


    夜風中,老人的身影透著幾分單薄。


    曾經,秦展安威武得好似一頭雄獅,是秦家的主心骨,他似乎永遠不會老,眉宇間盡顯霸氣。


    可如今,已物是人非。


    秦陸有些感傷,他的父親已經離開了,現在連爺爺都要相繼而去了嗎?


    “為人子,該當如此,爺爺放心即可。”


    秦陸沉聲道。


    秦展安眼中有欣慰流露,他笑了笑,將手中烈酒一飲而盡。


    可這一幕落在秦陸眼中,卻百感交集。


    “爺爺,有什麽辦法可以治好您的傷勢嗎?”


    秦陸問道,他想要挽留。


    秦展安歎道:“沒用的,我的根基已經半毀,而根基之傷又是武者的大忌,除非是稀世的寶藥。可那等珍品,又從何得來?即便你能尋來,我恐怕也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聞言,秦陸心情愈發低沉,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嗎?


    這時,秦陸想起當初自己也曾根基崩毀過,是石碗的出現,才讓他的根基重歸於好。


    “不知道是紫色真氣的作用,還是石碗的作用,不過,也隻能試一試了……”


    念至此,秦陸開口道:“爺爺,帶我去您的閉關之地,我或許有辦法。”


    秦展安霍得抬頭,滿眼驚訝。


    隨後,二人來到了一間密室中,秦陸沒有猶豫,直接往秦展安體內注入紫色真氣。


    “這是?”


    秦展安驚了,他從未見過如此精純的真氣,並且真氣中蘊含著一種他看不透的氣息,令他心悸的同時,也隱隱有些期待。


    或許這種紫色真氣真的對他的傷勢有效?


    兩個時辰後,秦陸一臉蒼白,連腳步都有些虛浮起來。


    “陸兒,停手吧,已經夠了。”


    秦展安歎道。


    聞言,秦陸這才不甘心地停止真氣傳輸。


    但實際上,秦陸體內的真氣已經接近枯竭,他消耗巨大。


    紫色真氣並非沒有作用,隻是作用不大,僅僅能壓住秦展安體內的傷勢一年時間。


    一年之後,除非是稀世寶藥,否則秦展安就隻有死路一條。


    秦陸也終於明白,原來當初真正重塑了他根基的,其實是石碗。


    期間,秦陸也曾唿喚過石碗,可惜石碗始終沒有半點迴應。


    “一年時間不短了,我已經知足了。”


    秦展安迴以秦陸一個和藹的笑容,可秦陸的心情卻好不起來。


    最後,他隻能以迴去修煉為由,離開了密室。


    秦展安長歎,喃喃道:“一年……真的夠了。”


    秦陸迴到房間後,便從納戒中將所有的下品精玉都拿了出來,吸收其中靈氣以彌補自身。


    一炷香後,秦陸臉上終於恢複血色,體內真氣重新流淌了起來。


    不過,當他看到身邊滿是精玉枯竭後化成的齏粉時,他的臉皮還是抽了一下。


    消耗太大了。


    要知道,秦家一年的收入也不過兩千下品精玉而已,結果秦陸隻是借其恢複真氣便花了兩百,現在他的身上僅剩下十枚中品精玉了。


    原本秦陸還覺得從葉文虎身上得來的財富不小,現在看來,倒是他天真了。


    不過秦陸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結,他仍在思索能有什麽辦法可以治好秦展安的傷勢。


    正當他冥思苦想之際,他的麵前竟悄然出現一道身影。


    秦陸頓時汗毛倒豎,他居然沒有半點察覺。


    這足以說明,對方的實力遠超於他!


    “前輩?”


    來人正是今日驚退了張思袁三人的麵具老者。


    不一樣的是,老者此時已摘下麵具,露出了一張布滿滄桑的麵龐。


    他滿頭白發,眼角有明顯的皺紋,神情平靜,可秦陸卻有些恍惚,當他注視老者的眼睛時,竟有種目睹深淵的浩瀚之意,仿佛麵前矗立著一座擎天大山,巍峨恢弘。


    下一刻,秦陸急忙起身,對著老者深深一拜,“今日多虧前輩出手相助,此恩,晚輩銘記於心,日後定當厚報!”


    老者盯著秦陸,沒有說話。


    窗外的月光灑落,飄在老者身上,為其增添了一份神秘。


    “你可知,古路下一次的入口,會出現在哪裏?”


    忽的,老者問出一句,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秦陸耳邊炸響。


    他竟真的知道古路!


    秦陸怎會忘記,白天時老者就曾對他道出過古路二字,如今對方又提了一次,其中蘊意值得深思。


    一時間,秦陸也陷入了猶豫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要迴答對方,畢竟,他也不確定老者究竟是敵是友。


    “你應該知道,如果我要動強,你根本反抗不了。”


    老者淡淡說道。


    秦陸眼中陰晴不定,最後,他深吸一口氣,道:“晚輩也不知道。”


    “騙我,對你來說並非是一件好事。”


    此話一出,秦陸赫然感受到一股恐怖至極的氣息降臨在自己身上,他從未想過,世間竟有如此強大之人,僅一縷氣息,便浩如山海,仿佛無盡洪荒向他倒塌,直欲將他徹底毀滅。


    “你若是不說,這府邸裏有不少你的親人,你知道後果。”


    老者居高臨下,俯視秦陸,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就像是一尊神明,偉岸得令人敬畏。


    可這番話落在秦陸耳中,卻令他的眼中瞬間遍布戾氣。


    拿他的親人來作威脅?


    這無疑是觸犯了秦陸的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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