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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很快過去了小半個月,阮岑一連十幾天都沒有在校園裏見過陸瑾言。


    他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她氣,她惱,可更多的是自卑,在別人麵前,她可以做那個沒心沒肺、開朗大方的阮岑,可在他麵前,她很自卑。就算陸瑾言絕口不提阮家破產的事,阮岑也知道這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阮岑知道自己漂亮,可她也知道自己隻有好看這一個優點,家世、性格一個都比不上他。


    從前是,現在更是。


    係裏的夏季團建很快就來了,21級市場營銷學和20級金融係的輔導員都是同一個,所以兩個係就臨時組成了一起去夏日團建的團隊。


    阮岑在上專業課從班長那兒偷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驚呆了,這就意味著她要跟陸瑾言見麵了。


    她的內心很矛盾,既想見,又不想原諒他。


    全班都把錢交了的時候,阮岑還在猶豫,一是她沒有團建要的三千塊,二是,她不想去見到他,那個眾星捧月一般的人物。


    輔導員因為她沒有利索交錢,還把她叫去了辦公室“詢問”了一番。


    戴著圓形銀框眼鏡的輔導員坐在黑色的辦公椅上,頭也不抬地問道:“阮岑,你什麽時候交團建費?”


    阮岑聽見女老師輕蔑的語氣,心裏忍不住難過。


    她記得從前阮家有錢的時候,這個女老師還經常主動跟她打招唿,現在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了。


    她在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想著: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呀!


    阮岑想了想,不想打腫臉充胖子,婉言拒絕道:“老師,我家裏有事,就不去了。”


    學校裏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家的情況,可輔導員卻沒有半分同情,聽見她說拒絕的話,聲音尖銳刻薄地朝她嚷道:“你不去?你為什麽不去,你是想讓我出糗是嗎?別人都去,你不去,你特殊一點嗎?!”


    這聲音,讓一旁正在被老師教訓的男孩子偏過頭。他看著被教訓的美人,不由心生憐惜。


    男孩子背著斜挎包,最簡單的短袖白襯衣、軟而有型名牌牛仔褲,一張臉帥氣不羈眼神裏還帶著一絲痞氣。他雙手插兜,看得出神。


    坐在他麵前的男輔導員看著他明晃晃地看向別處,焦急地喊道:“葉詢啊葉詢!我的葉哥!你還有心思看別人挨罵啊!你自己看看你多少門課是不及格!”


    葉詢緩緩迴眸,看著大腹便便的男輔導員,不正經地說道:“那小妞長得不錯。”


    “別跟我扯其他的!就說你這些怎麽辦?你究竟想不想畢業啊?”男輔導拿起檔案隻給他看,那一行行都寫了不及格。


    耳邊傳來小聲啜泣的聲音,讓葉詢再次轉過了頭去看阮岑。


    他隻見那白生生的小臉滿腹委屈,一雙波光瀲灩的美目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熱淚,雙手握在一起,低著頭的樣子,讓他想要幫她一把。


    “好好好,我發誓從今天起再也不逃課了!”葉詢目光瞟向阮岑,心不在焉地朝著輔導員“保證”著,下一秒,就從辦公室裏跑了出去。


    他心急火燎地跑到操場上,看到了在籃球場上頂著炎炎烈日揮灑汗水的李鎮宣,抬手吹了一個口哨,成功吸引了李鎮宣的注意力。


    李鎮宣看到好友唿喚自己,和隊友交談了一會兒,從籃球場上跑到了葉詢麵前彎腰大喘氣著。


    “唿——”他吐了長長的一口氣,抬起英氣的眉頭,示意葉詢有話快說。


    葉詢看著他彎腰換氣的樣子,吐槽道:“這麽熱還打球,你不怕曬死啊?”


    李鎮宣起身,陽光燦爛地一笑:“鍛煉鍛煉嘛,挺好的。”


    葉詢看著眼前這個酷愛運動的好友,癟嘴說道:“我剛才看見你們家阮岑在輔導員辦公室裏哭。”


    “別胡說!什麽叫我們家阮岑!”李鎮一聽見對方沒譜的話,急忙解釋道,不想讓阮岑的名聲受到任何傷害。


    葉詢看著李鎮宣不敢承認的樣子,嘲諷道:“切!喜歡就喜歡,還非要裝作不喜歡,難怪人家跟陸瑾言合得來。”


    李鎮宣無奈,白了他一眼,善意警告道:“你別胡說!還有啊,人家是一個單身女孩子,別一天到晚瞎說,玷汙別人名聲。”


    “哦!”葉詢對他這種敢做不敢當的懦夫行為嗤之以鼻,不屑地努起嘴,接著說道,“阮岑交不起團建費,你要不是不喜歡,就別給她交,我倒要看看,有些人是真不喜歡還是假不喜歡。”


    李鎮宣聽見他的話,由衷心疼阮岑,不由歎了一口氣:“唉......”


    “拿不出來也正常,她爸欠了那麽多錢,哪還有錢給她旅遊的。”葉詢共情能力極差,以至於話說出的有些刻薄,“陸瑾言他們家那麽有錢,居然都沒幫他們阮家一下。”


    李鎮宣抬眸,看著眼前吊兒郎當,蛇係長相的美男,解釋道:“這本來就是一個局,陸老爺沒有必要為了一個跟自己非親非故的出手。”


    葉詢問:“可設局者是誰呢?”


    “不知道,查不出來,隻能看阮阮爸爸願不願意說出來了。”李鎮宣也隻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他們都還沒有步入社會接手家族企業,這些行業內的秘密,自然知道的不是太全麵。


    一個穩定的企業,在一周之內,因為一個錯誤的投資,損失幾十個億,最終資不抵債,宣告破產,在賣掉公司、房屋等一切資產之後,卻仍舊欠債百萬,這對一個破產的家庭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幾百萬,陸瑾言就可以替她還上,為什麽他不肯呢?”葉詢很是好奇地問。


    畢竟阮岑和陸瑾言走得很近,也算是好朋友。


    李鎮宣看著葉詢,歎了口氣,用自己的思想迴答著他:“葉詢,我給你說了,非親非故,誰願意拿幾百萬出來?”


    “阮岑要是我的朋友,我就替她還了!”葉詢實在不喜歡他這冷漠的樣子,熱血地反駁著李鎮宣的論點。


    李鎮宣無力吐槽,隻能轉移話題:“你還是早點完成你的學業吧,你上學期掛科的事,可早傳遍了。”


    “要你小子管,你還是去把阮岑的團建費交了吧,我剛才可看見她被你們輔導員罵哭了。”葉詢抬手捶了一下李鎮宣古銅色的肩膀,添油加醋地說道。


    哪怕他並沒有看見阮岑哭,但她那淚光閃閃的眼睛,早就讓他心生憐惜了。


    葉詢的話,果然引起了李鎮宣的注意。


    對方注視著葉詢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判斷著他有沒有在撒謊。


    葉詢雙手插兜,一臉坦然地盯著他,絲毫不懼他的縝密偵察。


    李鎮宣見他毫無懼色,信了他的說辭,轉身跑去了籃球場,拿起自己的背包朝著教學樓走去。


    葉詢見他那滿臉在乎的樣子,忍不住勾起左邊唇角諷刺一笑。


    李鎮宣跑到教學樓的時候,阮岑正好從辦公樓裏垂頭喪氣地走出來。


    “阮阮!”


    他飛奔到了阮岑麵前,一臉欣喜地看著她。


    阮岑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李鎮宣,微微有些驚訝,不知道為什麽他最近總愛出現在自己眼前。


    “怎麽了?阿宣。”出於禮貌,她還是迴應了李鎮宣。


    他直接問道:“我剛才聽人說你不準備去夏季郊遊了?”


    阮岑聽見讓自己有些尷尬的問題,很是不想迴答。


    他見阮岑不說話,又補充道:“去吧,阮阮。”


    她聽見他的話,隻覺得讓人窒息,過分的親近也會讓人厭煩,莫名的,她就想到了那張冷漠的臭臉,想著他是不是也會討厭自己。


    “阿宣,我這次就不去了。你也知道我們家現在的情況,不是能支持我出去旅遊的情況,所以,我就不去了。”阮岑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解釋道,隨即,思考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他,粲然一笑,“我要走啦,阿宣。這學期完,我就會轉去普通大學完成自己的學業,所以......也不必再去這種有錢人的活動了。”


    說完,她舒坦地吐了一口氣。


    她本想第一個告訴陸瑾言的,可那個人卻不給她機會說出口。


    李鎮宣有些吃驚,一切仿佛是早就能料到的,在準確的知道後,卻仍舊忍不住驚訝。


    他看出了女孩子的難堪,她臉頰上淺淺的紅暈,就好像可口的水蜜桃露出了誘人的顏色。


    “阮阮,最後去一次,就當是留個美好的念想吧”李鎮宣抬手,摸了摸阮岑的頭頂,想說服她。


    阮岑搖頭,並不想輕易欠誰的人情。


    她毫不猶豫地繞開李鎮宣,背著她那個唯一的名牌背包跑開了。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李鎮宣直接把錢給她交了,還是班長“主動”給她發了微信說這件事,她才知道。


    實際上,是李鎮宣守在班長麵前親眼看著她通知阮岑的。


    漆黑的夜裏,一個黑影坐在白色的推拉玻璃門前,右手端著一杯紅酒,眼神木然地看著被月色籠罩的大地。


    他俊美非凡,如同上天最完美的作品,一點瑕疵都沒有,可唯有那臉上莫名的悲戚不知從何而來。


    男人歎了一口氣,隨即放下酒杯去了浴室洗漱,躺在床上時,卻一夜無眠,隻有一顆心隱隱作痛,提醒著他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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