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這是軍部最新下達的命令。”


    帝國國防軍某部的臨時指揮所內,通訊員把剛剛接收到的電報交付於自己的長官手中,隻見眼前之人身著軍裝,肩頂將星,赫然是一位地位顯赫的少將。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世界領域使大賽上和陳閑交鋒數次,最後甘拜下風的秦雲鋒本人。


    他此時一臉嚴肅的打開了這封加急紅頭文件,越看越心驚。


    最後,秦雲鋒臉色深沉如水,把手中的電報揉成一團,憤怒的甩到了紙簍裏麵,旁邊的幾位副官都被師長這副樣子驚呆了。


    “通知戰略部隊,集合。”


    許久,秦雲鋒雙手撐著桌子,終於緩和過來,但氣息依然十分可怕。


    “師長,我們的目標是哪?”


    有副官敏銳的察覺到了這次的目標可能不一般,試探性的問道。


    “錦州。”


    秦雲鋒似乎非常難以啟齒地低語道,他捏緊拳頭,狠狠敲在桌子上。


    “軍部那群畜牲,居然讓我們去進攻錦州?那是帝國的土地,裏麵居住著上百萬的帝國公民,不是什麽敵軍!”


    “到底他們瘋了還是我瘋了?”


    秦雲鋒發泄了一番情緒,但最後還是無奈的選擇了妥協。


    “部隊十分鍾後開拔,能帶走的帶走,帶不走的就地銷毀,執行命令吧。”


    “是。”


    軍官們麵麵相覷,他們雖然一樣也氣憤,但也沒有辦法,軍令如山。


    他們陸陸續續的全部離開了,整個營帳內就隻留下了獨自抽煙喝悶酒的秦雲鋒一人。


    作為軍人,他已經很久不碰這些了,但今天,實在是需要一個情緒的發泄點來平衡。


    他似乎想起了當初入伍時的初衷。


    烽火歲月鑄忠魂,保家衛國顯神威,一腔熱血衛家邦!


    沉浸在以往迴憶中的秦雲鋒不小心碰倒了一個瓶子,玻璃碎裂的聲音驚醒了他。


    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沾滿無辜者的鮮血,站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他這一路走來,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這一切,真的是我想要的嗎?我隻不過是希望為國家出一份力,保護這個國家的人民,我做錯了嗎?”


    他自言自語著,眼底的疲憊油然而生,這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屬於心靈上的,秦雲鋒已經陷入了對自己的質疑。


    “父親!”


    一聲焦急的唿喚從外麵傳來,秦雲鋒猛地掐滅煙頭,一腳踹翻酒瓶,迅速整理著裝站到了地圖前,背對著門口。


    “父親,為什麽我們要進攻錦州市,您不可能不知道這代表什麽!”


    秦小希不解與憤怒交加,她完全想不通自己的父親為何會做出如此決定。


    自從當初世界賽結束後,秦小希也就加入了國防軍,帝國皇家領域使學院本身就是半軍事性質的學院,在就讀期間她早就已經獲得了軍籍。


    從小在秦雲鋒的熏陶下,秦小希對軍隊是非常向往的,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和父親一樣成為一位英勇的將軍。


    但現在帝國軍隊的行為,卻一步步的打破了她曾經的幻想,現實給了她沉重一棒。


    她選擇了渾渾噩噩,生活已經將她磨平了棱角,漸漸麻木。


    前提是,不能觸碰底線,如果連帝國的軍人都參與對帝國人民的屠殺了,那他們還算什麽國防軍,還配得上衣裝上的國徽嗎。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秦雲鋒沒有轉身,他隻是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又道出了多少無奈和心酸。


    “少尉,迴去執行命令。”


    “我拒絕!”


    秦小希寸步不讓,她向前一步,似乎想要喚醒眼前逐漸陌生的父親。


    “混賬,你要違抗軍令嗎?”


    秦雲鋒暴怒,他轉身一個箭步衝到女兒麵前,抬起右手,就要打下去。


    他從來沒有在女兒麵前如此生氣,今天是還是第一次,他隻希望自己能嚇唬住秦小希,讓她知難而退。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父親,恕我直言,現在的帝國軍人已經不是從前的軍人了,你們變了。”


    秦小希眼中淚光閃爍,但她依舊不曾屈服,看到她這副樣子,秦雲鋒的手怎麽都下不去。


    他仿佛從女兒身上看到了妻子的身影,這一刻,他意識到女兒長大了。


    曾經的你,也是這樣吧。


    你們一直都是從前的模樣,變了的,是我才對。


    秦雲鋒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作為軍人,他不應該違抗命令;作為父親,他也不應該辜負家人的期望。


    “小希,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他選擇了把這個問題交給那讓自己驕傲的女兒,或許她能超越自己。


    “父親,你是一個帝國人。你需要考慮的不是什麽上級命令,也用顧慮我們。你最應該考慮的,是是否堅定不移的站在了帝國人民的那一邊。”


    是啊,家國家國,有家才有國。


    如果沒有那億萬平凡的人民,哪裏會有今天的世界第一大帝國呢?


    豁然開朗,秦雲鋒似乎感覺眼前的一切迷瘴都散去,撥雲見日,一條嶄新的道路出現在他的麵前。


    “是嗎,那麽我明白了。”


    秦雲鋒緩緩起身,拍了拍秦小希的肩膀,這是父親對女兒的認可。這一刻,父女二人真正站在了同一戰線上。


    “父親,您打算……”


    “軍方和參議院的那些權貴不是希望我們進攻錦州嗎,那我就如他們所願,但對誰下手,就不知道咯。”


    他立刻掏出紙筆,迅速寫下一封秘信件,隨即喊來心腹。


    “把這封信,秘密送給39師的張將軍和41師的孫將軍。”


    “是,將軍!”


    秦小希目光希翼的看著眼前運籌帷幄的秦雲鋒,仿佛又迴到了小時候,那個無所不能的父親。


    “少尉,現在有一個艱巨的任務需要你來完成。”


    “到,保證完成任務!”


    秦小希站的筆直,歡喜的說道,心底裏充滿了期待。


    “現在正式委派你留在南盟,你需要聯係上安全理事會,作為我部與他們之間的聯絡員,明白嗎。”


    “是,明白……欸?”


    她一臉詫異,頓時發現了有哪裏不對勁,一番思索下明白了父親這是想要把自己留在安全的後方。


    “爹!”


    “叫嚷啥,你懂個什麽!”


    秦雲鋒恨鐵不成鋼的敲了下她的頭,痛得秦小希眼淚都冒出來了。


    “這個任務非常重要,我隻能交給絕對信任的人來做,你就是我部的保障,絕對不能有閃失,能明白其中的重要性嗎!”


    秦小希被懟得啞口無言,看著她這副模樣,秦雲鋒內心不由得也歎息一聲,但卻不能表露出來。


    作為自己唯一的女兒,妻子去世前把秦小希托付給他,他又怎能帶著女兒踏上這條沒有返程票的道路呢。


    秦雲鋒明白,走上這條路,就已經是半隻腳踏進棺材裏了。


    軍變,說起來就兩個字,但實行起來哪裏有想得那麽容易?


    先不說他們就這幾萬人,就算拉上個別高級將領,在帝國數以百萬計的現役軍人麵前也是螳臂當車


    他們和國內起義軍沒有任何聯絡方式,唯一有機會幫助自己的隻有聯軍方麵。


    秦雲鋒想過就地加入聯軍,安全理事會方麵必定不會放棄自己這股巨大的助力,勢必會同意。


    這也是最穩妥且安全的辦法,至少短時間內不用擔心他的隊伍。


    但是,這也意味著錦州方麵會由其他部隊前往進行圍剿,他秦雲鋒有憐憫之心,不代表所有人都有。


    像那些唯利是圖堅定的軍國主義支持者將領中多得是,如果那樣的話受苦流血的還是帝國人民。


    所以這也是唯一一個可以顧全所有人的辦法,秦雲鋒別無選擇。


    “是……”


    秦小希低下頭,她忽然抱住了父親,這是他們最後的道別,隨即轉身毅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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