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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靜兮拎著包袱走進客棧,見朱自平已經沐浴好,說道:“朱大哥,你現在出名了,昨晚那一仗,外麵都在傳呢,說藍天大俠一個人打敗了茶馬幫三十多人,連副舵主也不敵三招,受了重傷。”


    朱自平淡然道:“什麽藍天大俠,隻要別來惹我,我就是朱自平。”李靜兮打開包袱:“朱大哥,你身上的衣服已是破舊,我為你買來了兩套衣衫,我猜你喜歡藍色,所以兩件都是藍色盤領衣,你試試看合不合身。朱自平道了謝,換上衣服,正好合身。


    李靜兮看著他穿上新衣服更顯氣勢不凡,不覺臉又紅了起來,拾起舊衣服準備拿到外麵去洗,朱自平卻道:“李姑娘,那衣服我自己來洗”。


    李靜兮一怔:“為什麽不能幫你洗?”“我已經習慣自己洗,那衣服是我大娘一針一線縫製的,還是去年過年之前,我大娘已經六十多歲了,眼睛又不好,花了十幾天才縫出來……”


    李靜兮笑道:“朱大哥,你粗手粗腳的,還能比我洗衣服仔細?放心罷,不會弄壞的。”不一會,李靜兮拿著洗好的衣服進來,找了衣架晾在室內。見天色晚了,問道:“朱大哥,我們去吃點晚飯罷,是在這客棧吃,還是去外麵飯館?”


    “我無所謂的,李姑娘看著辦罷。”“這家客棧是城裏最大的一家,菜肴製作得還是很講究,不過,客棧裏的人多,餐廳定然嘈雜,我讓小二哥將飯菜送進來,我們就在這房間裏吃如何?”見朱自平點頭應允,便到前廳招唿小二。


    功夫不大,小二端來四份菜,分別是牛羊肉泡饃、葫蘆頭、肉丸胡辣湯和迴民小炒,另有一瓶西鳳酒。李靜兮接過放在桌上,那桌隻有半張八仙桌大小,故名半桌,桌腿束腰,小巧精致。


    二人坐下,李靜兮倒了兩杯酒,朱自平端起一飲而盡,酒入口中甘潤醇香,尾淨悠長,卻是自己從來不曾喝過的味道,不由讚道:“好酒!”


    李靜兮又倒了一杯道:“大哥,這西鳳酒又叫秦酒,始於殷商,盛於唐宋,這酒還有一個故事呢,大哥可想聽?”朱自平答道:“我從小就怕念書,不喜歡那些文縐縐的故事。”


    “朱大哥,這故事並不文縐縐的。”李靜兮端起杯子敬向朱自平,二人喝幹,接著道,“春秋時期,產西鳳酒的地方叫鳳翔,當地有三百多個老百姓,餓得受不了就偷偷殺掉秦穆公的幾匹馬吃了。被人抓住後準備治罪,秦穆公卻赦免了他們,並且還賜西鳳酒給這些人喝,因為吃馬肉不飲酒的話會傷身子。後來,秦穆公被晉惠公率軍圍攻,正在危急關頭,突然有一隊老百姓殺入重圍拚命救了秦穆公,還活捉了晉惠公,這些玩了命的老百姓就是當初被秦穆公赦免還賜西鳳酒的那些人。”


    朱自平讚道:“秦穆公倒是個大丈夫。”“大哥說的不錯,秦國在秦穆公的治理下,國勢才逐漸強大起來,他本人也被譽為‘春秋五霸’之一。”李靜兮邊說,邊為朱自平夾了一筷葫蘆頭,“大哥,這是西安獨特的風味小吃,相傳還是名醫孫思邈到長安吃了後,覺得油膩多、腥味重,就留下藥葫蘆讓店主調味,店主為感激孫思邈,將藥葫蘆高懸門口,這便是‘葫蘆頭’的由來。”朱自平吃了,果真鮮美可口。


    吃罷晚飯,李靜兮叫小二收拾碗筷,與朱自平閑聊起來:“大哥,你是才行走江湖不久罷?”“我沒走過江湖,隻是出來找我爹,結果遇到二弟和歐陽妹妹,便護送他們來西安。”“我知道,我問大哥是不是才行走江湖,就是看剛才大哥吃飯、飲酒之時毫無顧忌,須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又與茶馬幫結下那麽深的梁子,不怕他們暗中下毒?”“謝謝李姑娘提醒,我以後注意。”


    二人正閑聊間,便聽有人敲門,李靜兮問道:“小二哥,有事麽?”“剛才有個小叫化子讓我將這封信交給你們。”小二走後,朱自平甚是詫異,拆開信,上麵隻有一行字:“四月十五亥時一刻,說經台恭候大駕。”落款是“茶馬幫鄧乾坤”。


    朱自平問道:“鄧乾坤是誰?說經台在哪裏?”“鄭乾坤也是茶馬幫的副舵主,但地位要比周正林高,周正林和舵主周鎮武是親兄弟,鄭乾坤能站穩腳跟,確實是他自己有著過硬的本領。”李靜兮蹙起眉頭,“說經台在樓觀台裏,在周至縣東南的終南山北麓裏,離這兒有一百五十裏。”


    “茶馬幫想幹什麽,約我去那麽遠的地方?”“我也想不明白,但那裏號稱天下第一福地,想來茶馬幫約你去那兒,必有用意。”“不管他了,到時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省得在這裏空等。今天是四月初五,還有十天時間呢,倒真沒事可做。”“大哥,我陪你去城裏遊玩可好?”


    “不用了,那樣也不安全。還有鹽幫至今沒有露麵,看這架式應當不會這樣輕易了結,我們一路過來,鹽幫也必定知道。李姑娘,你也得罪過鹽幫,還是小心些為好,我們不如就在客棧裏待著罷。”


    接下來的幾天,卻下起綿綿的雨來,雨水敲打在院中的青磚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李靜兮在自己的房間裏午休,朱自平坐在廊下,聽著雨聲,不一會雨越下越大,院子裏很快就汪起水,雨點落在水麵上,濺起一圈圈的波紋。看著這場景,朱自平似是想起什麽,卻又捕捉不住。


    頭腦中忽的閃過一個場麵,那晚在妙高禪寺,麵對五色蓮花陣,當時自己被困,正無計可施之際,抬頭見到薄雲慘淡,想起父親曾經問過王厚和自己:“這霧何時消失?那彩霞又何時形成?天空原本並無彩霞,隻是太陽出來後,我們才看到了彩霞。”結果那次自己閉上雙目,最終破了五色蓮花陣。


    想到這裏,朱自平喃喃自語:“池水本無波紋,隻是雨落下來,才形成了這一圈圈的波紋,而我的隕陽鐧法,共有劈砍、橫掃、刺挑這些招式,但都是蠻力,遇到廣潤的鬆濤劍法,一時也討不得巧,還被廣淨和尚所傷。可是……這雨落下的波紋,雨點雖小卻能激起大片,這是為何?


    朱自平坐在椅子上,一時竟是傻了:“我若將內力凝於隕陽鐧,再如這雨滴一般地發出,會是怎樣的效果?”想到這裏,他站起身走到廊下,內力灌注於鐧中,將鐧遙指五丈外的一棵古鬆,內力激發,隕陽鐧本與他心靈相通,而他的內力又源自隕陽鐧,此時便聽“哢嚓”聲響,那三人合抱的古樹竟然攔腰折斷!直驚得朱自平張口結舌。


    小二聞聲從前廳跑了出來,看著倒地的古鬆,直嚷著:“好大的雷電啊,這麽粗的鬆樹都給劈斷了,幸好樹下沒人。”房間裏也有不少人探出頭來。


    朱自平迴到自己房間,撫摸著隕陽鐧,歎道:“我先前隻知用蠻力對戰,剛才這招模仿雨點的落地,沒想到會激發出這麽大的威力。爹教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使出‘天旋地轉’,我上次在妙高禪寺使了,結果讓廣澤認出……況且隕陽鐧脫手後,雖是能隨意飛迴,但終究有可能被高手控製,我剛才這招倒是彌補了這個缺陷,隻是威力太大,須得掌控好力道。隕陽……隕陽,當初你從空中隕落,夾帶多大的威力?……剛才這招就叫它‘閃電一擊’罷。”


    其實,朱自平自己不知,這“閃電一擊”招式與九華東宗的“化城指”有著相通之處,隻不過,“閃電一擊”因為朱自平的內力源自隕陽鐧,又借助隕陽鐧施出,威力更是驚人。


    朱自平見院中無人,向著天空再次施出“閃電一擊”,卻聽“哢”的一聲,似是雷電響起,小二又從前廳跑出,抬頭望了望天空,口裏念叨著什麽。


    此時,顏家大院內,歐陽蘭和顏越正看著雨水從對麵屋簷淌下,匯集在院子中,沿排水溝消失不見。顏家大院位於西安城的偏北方位,大院三麵臨街,圍牆高達三丈,其內還有十個小院,共有一百多間房屋。一進大門就是磚雕百壽圖的照壁,繞過照壁,是一條青石鋪就的甬道,院落為正偏結構,正院都是瓦屋出簷,為主人居住,偏院均為方磚鋪頂的平房,為客房和仆人住室及灶房,是當地頗為豪華的院落。


    歐陽蘭問道:“阿狗,這雨下得讓人不安,你知道朱大哥那邊的消息嗎?”“我每天都派小廝去客棧,這幾天沒事,大哥告訴小廝,說四月十五將要去赴約,與茶馬幫有關。”“這話,我都聽你說了三遍。”“唉,不是為大哥擔心嗎,你不也問了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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