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在地上重重跺了一腳,咬著牙離開秋水苑,氣衝衝的去錦繡園找沈婉寧。


    “你瞧瞧她,太不像話了!我也算是為她著想吧?沒有一句謝謝就算了,居然還無視我?”


    沈婉寧添上一杯熱茶,又差人將屋子裏的火爐子支熱些,柔聲安慰道:“二哥別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的性子?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既然她想跟陸大哥成親,何不成全她?”


    “可是陸承淵他……”沈琅歎息一聲。


    “雖然陸大哥是個殘廢之人,但姐姐她也未必是清白身子……二哥別怪我說話難聽,姐姐與陸大哥成親不是壞事。”說到這裏,她眉眼低垂,語氣有些擔心:“你是我的親哥哥,我才在你麵前說真心話。要是姐姐一日不嫁人,我就擔憂一日,害怕她將裴都督奪了去……”


    沈婉寧拭淚哭泣。


    沈琅認真想了想,倒也沒覺得事態有這麽嚴重。


    雖然結合之前的湊巧事,裴忌是與沈鳶有些貼近,可他與婉寧有婚約在先,難道能不顧儀製,強娶沈鳶不成?


    “你放心,婚事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除非是你不嫁,否則裴忌死也不能改變。”


    沈婉寧含淚點頭,咬著唇望向沈琅:“還是二哥最心疼我。”


    沈琅摸摸她的腦袋,似乎透過她的眼神在看向沈鳶,有些無奈:“要是沈鳶也像你這麽懂事就好了!”


    沈婉寧眸中閃過一絲幽怨,嘴上仍甜甜道:“姐姐肯定會知曉二哥的好的。”


    “祈禱她會。”


    羅老夫人以前居住的院落叫做靜心苑。


    自她離世以後,貼身照顧的蘇嬤嬤被查出有偷竊的行為,被沈庸在羅老夫人的葬禮上驅趕出府。


    其餘的嬤嬤和婢子,全部都在得到數額不小的補償金以後,離開了沈府,至今都杳無音信。


    沈鳶差流煙偷偷給蔣姨母遞去口信,邀請她來府上小坐。


    見財眼開的蔣姨母不敢耽擱,很快打扮的光鮮亮麗出現在秋水苑。


    “姨母還沒有去探望過母親嗎?”


    沈鳶在院子裏看書,見到她笑容滿麵的出現,已經猜到她暫時擺脫錢財不夠的窘境。


    蔣姨母嗐了一聲,擺擺手道:“她不見我,我能有什麽法子呢?”


    陳氏那個腦子精光的,估計又怕她來討錢。


    好在靠上了沈鳶這顆大樹,什麽陳氏什麽沈庸的那點家產,她蔣桂芬還瞧不上呢!


    “你今日叫我來,是想問什麽事?”她故意壓低聲音。


    用消息來換取貨真價實的錢財,得來的簡直太容易!


    沈鳶將書頁合上,給流煙使了個眼神,她便拿著掃帚站在院門口,裝模作樣的清掃著,實際是怕有人忽然闖入偷聽到談話。


    蔣姨母見她這般嚴肅,心中猜到了幾分,“又是為羅老夫人的事情?”


    “嗯。”


    “阿鳶,聽姨母的話,別再查下去了。羅老夫人活了七老八十,也算是壽終正寢,即使她的死有問題,一個小小的你,又能做什麽呢?”


    看在錢的份上,蔣姨母願意給沈鳶講些掏心窩子的話。


    既然羅老夫人死在沈府中,肯定與沈家人脫不了幹係。


    沈鳶要是因此跟他們搞壞了關係,萬一被驅趕出府,自己豈不是也討不著好處了?


    “姨母放心,我既然願意做這件事,背後也一定有人兜底。不然姨母以為,太後為何會獨獨賞賜給我珠寶?而婉寧什麽也沒有?”


    “你的意思是……難道是太後?”


    蔣姨母恍然大悟。


    她知道羅老夫人跟太後曾是關係很好的姐妹,沒想到連她死也那麽關心?


    對啊,沈鳶隻是沈府中一個嬤嬤的小雜種而已,太後怎麽會平白無故的賞賜她?


    想到這裏,蔣姨母心中已經有了數。


    她招招手,示意沈鳶俯身過去,“其實在羅老夫人的葬禮時還發生過一件事情,有個姓蘇的嬤嬤當著眾人的麵吵嚷著要指認兇手……”


    “我聽說姨母在姐姐這裏說話?怎麽不見人?”


    沈婉寧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蔣姨母趕緊止住話口,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流煙攔不住她,隻能由著她走進來。


    “姨母果真在這裏?有什麽貼己話,非要到秋水苑跟姐姐說?怎麽不來錦繡園找我談心?”


    沈婉寧臉上堆著善意的微笑,自顧的坐在蔣姨母身邊來,從腕間取下一支白玉手鐲交到她手中,柔聲道:“上次姐姐給小侄女送了禮,我一時拿不出上得了台麵的東西,沒來得及送。這支手鐲,要是姨母不嫌棄,就拿迴去給小侄女吧?”


    通透的白玉澄澈好看。


    “我喜歡還來不及,嫌棄做什麽?”


    蔣姨母歡喜的不得了,趕緊小心接過,生怕沈婉寧後悔。


    “姐姐,太清湖的事情,我向你道一聲歉。”


    沈婉寧又露出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微蹙的眉心仿佛有道不盡的委屈。


    蔣姨母隨口問:“太清湖?發生什麽了?”


    “姐姐跟陸大哥私會,被我和張姐姐撞見了。”


    沈鳶靜靜看著沈婉寧在麵前搬弄。


    她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算計著別人。


    這不就是想借蔣姨母的嘴將沈鳶的事跡大肆宣揚。


    “你素日空閑,怎麽不好好盤一盤自己的嫁妝?我聽說裴夫人刁鑽的很,要是你在嫁妝上矮了一截,隻怕會惹得裴夫人不喜。”沈鳶不願意她們隨意編排陸承淵,於是轉移了話題。


    沈婉寧仿若聽到了笑話,立馬道:“理會裴夫人做什麽?我是嫁給裴都督,又不是嫁給她?等真成親了,我會讓都督建府另住,才不會跟裴夫人住在一起!”


    母親說過的,成親之後伺候婆母是自古以來的難題。


    她不願意低聲下氣伺候婆母,也用不著住在一起。


    想必,裴都督會答應的。


    “我聽說今年的春獵提前了?你們得到消息了嗎?”蔣姨母忽然提起。


    每一年都會舉辦的春日狩獵,從來沒有缺席過。


    今年因為皇上會在二月份南下私訪,所以才讓欽天監算過日子,將春獵提前了。


    沈婉寧眼中生光。


    “去年的圍場上,都督狩獵最多,甚至領先了皇子們。不知道今年還會不會重現盛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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