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事。”蕭疾麵露不解,“他剛剛說的‘留了點麻煩’,會是什麽麻煩?”


    霍景深看向尚弦月,神色有些緊繃,他總覺得風瀾迅留下的這點麻煩肯定不小。


    “別急,麻煩這不就上門了嗎?”


    尚弦月話音剛落,院門便被一掌揮開,尚弦白站在門口,一張天生的笑臉也耷拉著,身後還站著兩個人影,隱在氣浪掀起的塵土中看不清楚。


    “二叔,你這是……”


    尚弦月手裏攥著風瀾迅留影陣法的符石,搓弄著,麵上和語氣倒是一派的風輕雲淡。


    尚弦白進到院子裏麵,身後兩個人影也露出真麵目。


    蕭疾已經下意識將尺素扯下,神情戒備,這兩人正是那天夜裏他在尚弦白藥室外見到的兩個毒人!


    “來者不善。”蕭疾低聲道。


    “院門都拍碎了,用你說?”尚弦月無語半晌還是沒忍住道。


    蕭疾:……


    霍景深歎口氣,若是在天元宗裏,他自然能做到運籌帷幄,可是到了尚弦族地,他便如同被蒙住眼睛一般,接二連三發生的事都讓他無法應付。


    眼下他唯一能做到的竟然隻是自保,盡量不成為拿捏尚弦月的把柄。


    但顯然,蕭疾並沒有這樣的自覺。


    “我沒有找你們的麻煩,你們倒是先用上了爛心爛肺的手段!”尚弦白眼下一片青黑,看著很是憔悴,“竟然給小音下了這樣折辱人的毒,讓她一個女兒家怎麽過!”


    蕭疾聞言呸了一聲,真是鞭子沒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爛心爛肺的不知道是誰,左不過是讓她受了些皮肉之苦,最多樣子難看了些,我們就是沒你們心腸惡毒,否則啊,那傻妮子的小命早沒了。”


    說著將那酒壇拿出來,單手拎著晃了晃,示意他拿到了“證據”。


    尚弦白眸色一厲,喝道:“豎子找死!”


    淡淡的青色靈氣彌漫開來,蕭疾還沒反應過來,不知何時尚弦月到了他身後,一把捂住他的嘴,一顆丹藥擠進他口中,帶著苦澀的藥香化開,他要張嘴說話,卻被尚弦月按地更死了些。


    “他功法特殊,靈氣有毒,解毒丹,吃了。”


    清冷的聲音流進他耳朵,蕭疾也動不了,隻好苦著臉硬是將在口中化的差不多的解毒丹咽了下去。


    喉結滾動,確定蕭疾吃了,尚弦月麻溜將手鬆開了。


    怎麽就管他一個人,別人——


    迴頭,霍景深已經將什麽收進介子當中,輕飄飄與他對視一眼便收迴了目光。


    那小白——


    朔妄傷還沒好,還在之前的屋子裏,身上肯定也帶了解毒丹。


    尚弦月看著蕭疾四下看了一圈,十分懊惱的樣子,以為他是擔心朔妄低聲道:“小白身上帶了解毒丹,自己會吃,不用擔心。”


    蕭疾:“……”


    猜想被證實了,意外的並沒有開心的感覺呢。


    可帶毒的靈氣就是尚弦白的招數嗎?


    事實證明,當然不會。


    兩縷青色靈氣壓縮凝實化做兩根鎖鏈鏈接兩個毒人的背後,操縱傀儡般,兩個毒人先是雙腳離地漂浮片刻,再緩緩落地,隨即炮彈一樣朝著幾人衝過來。


    蕭疾將手中的尺素拋出去阻擋,手中的佩劍也抽了出來,尺素上卻隻濺上一片墨綠的血跡。


    溫寒盤旋一周迴到尚弦月手上,一隻毒人在半路化成一灘血霧。


    另一隻毒人卻借著第一隻的掩護逮到一道尺素的空隙鑽了進來,目標確是蕭疾手上的酒壇。


    蕭疾橫劍擋住,溫寒雖遲但到一劍穿透那毒人的肩胛骨,向上一挑向後拽去,遠離了蕭疾一甩拋向半空,幾道帶著寒氣的劍氣輕易將其攪碎。


    眼看兩隻毒人被破,尚弦白不僅不慌反而勾起了嘴角,又恢複了往日笑麵虎的模樣,輕聲道:“正是時候,起!”


    尚弦月一怔朝著蕭疾看去就見被蕭疾拎在手上的酒壇中猛地跳起個透明的肉蟲來,朝著蕭疾麵門撲去。


    蕭疾茫然迴頭,這蟲子又透明,一時間無法聚焦,根本反應不過來 。


    情急之下尚弦月正要伸手去抓,卻有人快了她一步徒手攥住了那蟲子,是霍景深。


    那子蠱沾身就往皮肉裏鑽去,霍景深眼睛眨也不眨,揮劍將手上大塊的皮肉直接削了下來,事情幾乎都發生在一瞬間,鮮血噴灑一地,寄宿失敗的子蠱全身染血被卡在半截削掉的血肉中扭動著。


    不止蕭疾,尚弦月也沒料到事情的發展,怔在原地。


    霍景深用袖子按住血流不止的手皺眉後退了半步,兩人反應過來,馬上迎上去。


    “你——!”蕭疾張著雙手虛虛接在霍景深手下麵,溫熱的血浸透衣料滴在手上,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說你為何要救我,或者說些別的話,不論說些什麽,他想說,這不對,為什麽霍景深會救他?


    尚弦月懊惱咬住腮肉,就差一點她就能抓到,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師兄,對不起——”


    “說什麽喪氣話。”緩過最初割肉的劇痛之後,霍景深反而鬆了口氣笑了起來,“若不是我伸手抓住,便是你去抓,到時候保不齊會付出更大的代價,現在不過一塊血肉,已經是最小的代價了。”


    尚弦月沉默沒說話。


    那邊尚弦白看著地上催動一次卻寄生失敗已經奄奄一息的子蠱睜大了眼睛,眼中布滿了紅血絲。


    一步步挪到地上卡在血肉中的子蠱麵前,蹲下身。


    蕭疾手裏捏著尺素擋在蕭疾和尚弦月麵前戒備看著尚弦白。


    “二叔!你來做什麽,住手!”


    院門外尚弦音頭上戴著幕籬,看到尚弦白靠近地上或跪或坐,衣衫染血的三人,以為尚弦白要下手,驚慌喊道。


    卻不想,尚弦白捏起地上卡著子蠱的血肉,看了三人一眼,張嘴將血肉連同子蠱一起塞進了嘴裏,而後,生生咽了下去。


    追在尚弦音身後過來的窈娘見到這一幕驚訝地捂住了嘴。


    尚弦音和另外三人也愣在原地。


    “二叔你……”


    尚弦音開口,帶著疑惑、不解、茫然。


    “來不及找容器了,這是最後的子蠱,若是死了,就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尚弦白說這話時,滿頭還算烏黑濃密的頭發漸漸變得幹枯隨後開始脫落,不一會兒頭發便脫落大半,露出頭皮來,原本三十左右的年歲看著像是老了十數歲一般。


    尚弦音摘下幕籬,原本脫落的頭發都已經長了迴去,披散著恢複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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