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斂息符能隱匿氣息嗎?你看看這管用嗎!”蕭疾將身邊老人的頭按下將佩劍卡進撲來行屍的嘴裏。


    “修真者能自行調節內息,斂息符又可以屏蔽人肉身氣血的味道,誰知道有朝一日這符會用在凡人身上啊!”風瀾訊護在瓊樂和婦孺外側,手上劍揮得密不透風,“血肉的味道能屏蔽,可是凡人畢竟得唿吸啊,小爺我也沒有辦法!”


    “噤聲!注意保護凡人,不許躲避!”霍景深已經從最前方到了最後方帶著一眾弟子斷後,蕭疾的尺素攔在前方緩衝。


    “看什麽呢!這就沒力氣了?”風瀾訊一劍擋住身前源源不斷撲過來的行屍,將一張定坤符甩出去,正好貼在趁蕭疾不備要啃他脖子的行屍身上。


    “你以為操縱尺素的靈力是大風刮來的嘛!”風瀾訊說話有些氣促,一路走來用尺素掩護後麵的弟子擊殺大批量的行屍,他的靈力快耗盡了,“你還說風涼話,若不是你說那破牆還能撐不到三個時辰,我們至於被追的這麽狼狽嗎!”


    “小爺我說的是不到三個時辰,我——”風瀾訊橫劍抵住一大群行屍的爪子,將一絲迴複的靈力注入劍中咬牙發力將麵前的行屍攔腰斬斷,“說錯了嗎?!”


    “剛過一個時辰也能叫不到三個時辰?!”


    “你就說是不是不到三個時辰!”


    “……”


    “……”


    蕭疾深吸一口氣,突然笑了一聲,最後忍不住接連不斷輕笑起來。


    “你這人……”


    風瀾訊奇怪看向蕭疾,不知道他為何發笑,但是看著看著,也有些憋不住:“不是……你這人神經啊,你到底在笑什麽,害得小爺我也莫名想笑……”


    “剛才,謝謝你。”


    “嗯?”


    風瀾訊笑容慢慢消失,這小子剛剛說什麽東西?


    “你剛剛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蕭疾一劍將身邊再次湧上來的行屍斬退,看著風瀾訊這小子手舉著的留影石,和這小子臉上好像他隻是單純沒聽見的無辜表情,隻覺得額角的青筋直跳,“就當我剛才的話喂狗了。”


    切!小氣鬼。


    風瀾訊掏出定坤符啪地給了撲上來的行屍一個大嘴巴子,一腳踹下去壓倒一片行屍,心中又有些想念尚弦了。


    這種又髒又累的體力活要是尚弦在,根本就輪不到他做嘛。


    而且尚弦一道劍氣砸下去,這條街都能推平的差不多,哪用這麽麻煩。


    不過,自己隻能看出來尚弦是金丹修為,但是是不是有點太犯規了,元嬰的霍景深都做不到在屍潮中遊刃有餘……


    或許也有要保著一大堆拖油瓶的原因?


    怔愣間,腥臭的行屍血液濺了他一臉,迴過神來就見蕭疾佩劍橫在他眼前劍上還穿著一隻行屍的腦子。


    “來,看這邊,一二三,說謝謝,快!”蕭疾手裏拿著留影石邪笑著看他。


    “……你神金啊!”


    迷霧裏,弟子們將凡人包裹在中間,每個人身上都貼著斂息符,身後黑壓壓的屍潮洪水一般追趕著他們,如同風口浪尖上的一葉小船。


    “那是不是那棵槐樹?”一個弟子突然問道。


    “是,沒錯,我們離城門不遠了!”一行人一路上神經緊繃,護著凡人不能後退半步,哪怕有斂息符也隻能艱難抵擋,行動得十分艱難,現下看見這槐樹總算是看見些希望。


    “等等,那樹底下好像有人。”


    “不可能是人,大家小心。”霍景深凝氣斬出一道劍氣,後方屍潮有一瞬間的斷流,給了弟子們喘息的時間。


    “不是人,是縣衙裏那些古怪的侍女。”風瀾訊預感不妙。


    “什麽?”


    蕭疾疑惑問道,風瀾訊這才想起來,前幾天在縣衙裏的一行人現在就剩下他、瓊樂和另外四個弟子了,不禁懊惱地一拍腦門。


    “這些侍女我們之前見過,是能變身血怨偶的怪物,可能是改良過的,身體強度驚人,能不和她耗盡量別耗。”風瀾訊挑重點說的,這讓霍景深感覺有些凝重。


    “燕兒!那是我孫女燕兒!”一個老婦人拽住身邊的弟子道。


    “這……老人家,她們,不是人了……”


    “紅紅,是紅紅,那是我閨女紅紅啊,仙人,你看她好好的,她怎麽可能是怪物啊……”


    蕭疾衣袖也被身邊一位中年婦人拽住,流著眼淚,苦苦哀求道。


    “香秀,那是我妹妹香秀,仙人帶上她吧,她還活著呐!”


    “鳳兒,那是我姐姐鳳兒,這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仙人……”


    越來越多的人在這群侍女中認出了自己的親人,一些沒被認出的如果不是本身就是孤兒,便是親人已經消失在了災難中,或者已經成了身後屍潮中的一員。


    “她們不是人了,沒有活人氣息。”蕭疾將中年婦人扶起來抽迴手臂,開口道。


    “明明就是燕兒啊,就是她啊怎麽會不是呢,她還站在那看著我呐。”老婦人怔怔流淚道,“仙人,讓我上前看她一眼,就一眼,不管她是不是怪物,興許,她還記得我呢,啊?”


    “是啊,仙人,我家裏沒人了就剩這一個閨女了,讓我也看看吧,仙人!”


    霍景深囑咐好弟子撐住,縱身一躍攔在隊伍前方,厲聲道:“不可,弟子將你們包裹其中,後方有屍潮追擊,形勢危急,由不得你們胡鬧!”


    “這怎麽能叫胡鬧呢,我自己出去,就看一眼便迴來也不行嗎?”


    霍景深皺眉,“隊伍排列密不透風,有人出去便會破壞穩定,相當於撕開一個口子,你便是自己要送死也別拉上其他人陪葬。”


    “你們!”那幾個指認著想看看的人,臉色難看。


    “怎的這般冷血,我不過是想看唯一的親人最後一眼,便是她已經死了我也甘心了。”


    “為什麽連我孫兒的最後一麵我也不能見!”


    “冷血!”


    “這麽多條條框框,你自己沒有親人嗎?你不能體諒一下我們的心情嗎?”


    ……


    霍景深麵無表情擋在最前方,指揮著打頭的弟子慢慢繞過那槐樹,好似聽不見那些愈發難聽的抱怨。


    “說不定,他自己親人死光也這麽站在他麵前時,人家也能這麽淡定呢!”


    “也是,要不人家能是仙人呢!”


    ……


    霍景深依舊麵無表情,安置好方位,隊伍馬上要繞過那槐樹時,他轉身正要迴隊尾,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躁動。


    “燕兒!我的心肝兒啊!”那老婦人竟趁著身邊弟子不注意,猛地撞向身邊的弟子,衝向了槐樹下,一位侍女身邊。


    那弟子被猝不及防撞了個趔趄,本身隊伍邊緣就靠近槐樹,一個侍女就在他身邊,眼見著就要撞在她身上,弟子看著越來越近的清麗麵容都覺得猙獰起來。


    下一秒,那弟子卻撲在了一個人腿上,那侍女利爪還沒來得及伸出,便倒飛了出去。


    迷迷糊糊抬頭隻見一張清冷豔麗,雌雄莫辨的臉。


    “首席——師兄?”


    尚弦月看著腿上的掛件,開口:“站好。”


    “哦哦!”那弟子手忙腳亂站起來。


    誒?後背涼涼的。


    迴頭就見大師兄、蕭師兄和風師兄都看著他。


    怎麽了嗎?


    可能是在看首席師兄吧。


    果然,不一會這種感覺就消失了,這弟子頓時鬆了口氣,安心多了。


    尚弦月對幾人看向她的視線無感,隻抱臂站在槐樹下看向那抱著侍女痛哭的老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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