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落了地,更是越看越心驚,街上隨處可見鮮血和掀翻的攤位。


    卻不見殘肢和屍體,街上也看不見半個人影,確實不像是簡單的人禍,倒是很像渠水鎮的情況。


    該不會,是另一種讓人發狂的毒,將人毒死後再變成行屍?


    瓊樂正猜測著,卻聽見身後弟子驚唿一聲,隨即是一聲聲劍出鞘的聲音。


    抬頭,便看見無比震驚的一幕。


    像是集市的開闊場地中央,一棵粗壯遒勁的槐樹,如同姻緣寺裏的祈願樹,隻不過上麵不是係著紅布條,而是墜著一串串分門別類、用繩子串好的手臂、大腿、小腿、軀體、頭顱。


    槐樹枝葉繁茂,哪怕是在正午的太陽底下,樹蔭下都是暗沉沉的,而那些被串在一起的頭顱睜大眼,張著嘴,維持著臨死前的驚恐神情,在陰影下顯得詭異陰森,在場所見弟子無不覺得後背發寒,哪怕在大太陽底下,也無端覺得身上升起一絲涼意。


    “這真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一個弟子低聲道,聲音有些遲疑。


    “現在情況不明,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傳委托書的風師弟,他應該還在城裏。”瓊樂道。


    他是這次的帶隊弟子,和小白一起在尚弦月的不當人訓練下,修為終於突破到了金丹期,和另一個名為應釗的內門弟子一起帶隊。


    瓊樂跟著一行人繼續向前,路過那槐樹時,餘光掃了一眼,正對上一串蒙著厚厚血汙的人頭,隻有睜大露出的帶著血絲眼白,像是在死死盯著他。


    讓他想起幼時那場屠殺過後,他從鹹菜壇子裏伸出頭時正對上母親死不瞑目的臉。


    一股情緒上來,像是吞下一團棉花頂住上顎,想吐又想哭,讓他難受得紅了眼睛最後隻是咳嗽了兩聲,壓下這種感覺。


    對上同門關切的眼神他真能掩飾地笑說無事,就是有些不適應。


    想著這場景血腥味太重,修仙者五感敏銳,倒也合理,同門便也沒再多問。


    直到走到一處街口,傳來一陣惡意的喊殺和嬉笑聲,瓊樂抬手示意停下,一行人貼牆噤聲,探頭出去。


    就見一群衣衫不整,樣貌兇惡的人正圍成一圈,地上一個婦人躺在血泊裏,還站著個光著膀子的矮胖男人,高高舉著雙手,他正雙手舉著一個還沒結紮臍帶的剛出生的嬰孩,轉著圈像是展示什麽戰利品一般向周圍人展示著。


    “畜生!”瓊樂低罵一聲,劍已經出鞘,卻被一旁的應釗拽住胳膊搖了搖頭。


    “再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麽。”應釗低聲道,“現在找不到風師弟,城裏的情況並不明朗,貿然打草驚蛇隻會死更多的人。”


    瓊樂見那矮胖男人並沒有要摔死孩子的打算,才將怒火壓下,劍收迴鞘裏。


    矮胖男子舉著嬰孩向人群走去,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這才發現人群身後竟然就是清源縣衙,門戶大開著,盡頭原本開堂審冤的堂上如今架起高台,老態龍鍾的縣太爺穿著粗製濫造的黃袍站在台上,麵前擺著的案桌上敬著一爐香和一隻碗,碗裏放著什麽看不真切。


    嬰孩被舉著放上了案桌,一位穿著暴露的侍女雙手捧上一把明亮反光的匕首,縣太爺慢慢接過了,抬臉麵向台下渾身充斥著血氣的眾人,顫巍巍開口:“自由的滋味,各位已經嚐過了,接下來,我將循著神的旨意賜予各位,連曆代帝王都追尋不得的——永生!”


    此言一落,台下眾人先是驚愕,而後便是歡唿雀躍。


    整個清源縣的人都知道,這縣太爺前不久明明已經重病臥床,奄奄一息,半拉身子都躺進棺材裏了,傳說本來要死了,卻得到了神藥,幾乎是起死迴生般活了過來。


    從那之後,便一直有傳言說這縣太爺手裏有神藥,重病者食之可康複痊愈,常人食之可延年益壽,殘疾者食之可肢體再生。


    原本這也隻是謠傳,可前不久縣太爺神藥被盜之事張貼布告,傳得滿城皆知,使這可信度大大提升,再者這些人早已被三氣浸染得失去神智,思維混亂不堪。


    貪婪和欲望眾多惡念衝昏了他們的頭腦,隻要利益夠大,根本不會去思考代價是什麽。


    三氣,怨氣、陰氣、死氣。


    瓊樂這時隻覺得那矮胖大漢眼熟得很,到底在哪裏見過一般。


    這人……他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茶攤攤主嗎?


    好像叫趙老六?


    此時,瓊樂終於覺出事情有些不對勁了,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渠水鎮的委托人是他,清源縣那個偷縣太爺神藥的人也是他,說著自己是被通緝逃難出來的,卻在這種情境下重新出現在這裏。


    或者說,就算這次不是他被派到清源縣出任務,他有預感,他、蕭師兄和首席師兄、風師弟一行人總會因為茶攤攤主的線索來到清源縣,隻不過這次像是出了什麽變故加快了進程。


    這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卻堅定,他總覺得或許他已經離事實不遠了


    “此乃長生神石,我已將其研成粉末,需要合著世間最純淨的嬰兒血液吞服。”縣太爺說著一揮手,數十個穿著清涼的侍女端著一隻隻碗走出,碗底無不放著少許黑紅粉末。


    那些碗被分發到圍著的眾人手中,有人趁著接碗的功夫在那侍女身上揩油,動作小些的都隻是得到一聲嬌嗔,而一些膽子大的直接抱住了就往後拖,這副猴急的模樣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可很快這笑聲便消失了,因為那侍女的手指尖如黑色尖石一般穿透了那人的胸口,隨即站起身也不管被拉下露出半個胸脯的衣衫,將沾血的碗遞給了另一個人臉上依然掛著輕鬆的笑。


    這下,人群裏一些黏糊著試探上手的人也老實將手縮了迴來。


    而縣太爺像是也漸漸來了力氣,高高將匕首舉起,興奮猙獰的神情中,那雙渾濁的眼珠裏映著嬰兒還沒睜眼的皺巴巴的臉,身後堂上還掛著明鏡高懸的牌匾,無聲冰冷地諷刺著。


    這下應釗也抽出了劍,瓊樂早就拔劍衝上前了,小隊一行人統共十六人,除了瓊樂和應釗兩人,其餘皆為築基,對付百來號普通人並不成問題,隻是遇上這群見血就不要命的暴徒,除非殺人,否則根本鎮不住他們。


    可是現在並不知道讓這些人陷入狂暴的原因,修仙人最忌沾上因果,這些人不能隨便殺了了事。


    這樣一來,一時竟無法衝到縣太爺麵前將孩子救下來,眼看那刀就要紮進那孩子身上,瓊樂心一狠一腳踹飛捅來的尖刀,橫劍劃過麵前神情猙獰漢子的喉嚨,屬於活人的熱燙鮮血濺在他的臉上。


    震住了不要命撲上來的其他暴徒,也震住了應釗和其餘和暴徒糾纏的弟子。


    其餘人如何想的瓊樂沒時間去揣測,飛身躍起就要去救那孩子,劍將縣太爺匕首挑開,縣太爺本人也被這股力道震得跌倒在地。


    同一時間沒等瓊樂落地,一把匕首想向著他後腰捅去,瓊樂來不及反應,電光火石之間,一道身影突然竄出來,將偷襲者按在地上。


    這人披著破鬥篷,佝僂著身子頭上戴著老頭的破草帽,手裏拎著把凝著幹涸血跡的砍刀,抵在這人脖子上。


    “狗揍兒,讓你爺爺我好找,偷的儲物袋還給你爺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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