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首席師兄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瓊樂真的沒話說。


    也是,首席師兄開玩笑才是最大的玩笑。


    “師兄,我今日加練也才揮劍兩萬次而已。”瓊樂艱難加上“才”和“而已”,感覺很憋屈“小白還是個孩子,揮劍五萬次未免也太……”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這一群分明就是隻要卷不死就往死裏卷的死變態。


    這什麽意思,卷王從娃娃抓起,要不是親生徒弟他真的懷疑首席師兄是不是在虐待小孩。


    “…………”


    尚弦月沒說話,她在思考。


    五萬次而已,很多嗎?


    天完全黑了,前一天才下了雨,夜空明淨,半彎月亮掛在山崖上,黃澄澄的亮的和金鉤子似的,遠處不知道什麽地方稀稀落落傳來幾聲野狗的叫聲。


    小白還沒迴來。


    真的是她太嚴格了?


    “別愣著了師兄,快去看看,小白那麽聽你的話,這麽晚沒迴來,說不定是力竭累暈了!”


    尚弦月被瓊樂推著向外走,一路走一路嘮叨。


    “小白那孩子別的都好,就是實心眼,傻乎乎的,真是你說啥是啥啊……”


    “荒郊野嶺的,暈倒了讓狼叼走了怎麽辦……”


    “首席師兄你也是,小白他還是個孩子……”


    正說著,前麵這纖瘦的人卻是死活推不動了。


    “首席師兄!小白他還是個孩子!你……”


    “小喇叭。”尚弦月打斷他的嘮叨,“小白就在後院,你要推我去哪。”


    一步之遙,再往前走就進林子了。


    “啊?”


    ………………


    兩個人走到後院天心竹林時,靜悄悄沒什麽動靜。


    對於首席師兄讓小白練劍砍天心竹這件事,瓊樂已經失去了吐槽的欲望,以後首席師兄再有些什麽變態行為,他應該會是最習以為常的那個人。


    “人呢?”


    瓊樂現在隻有一個願望,人沒事就行。


    算了,活著就很棒了。


    “裏麵。”


    小白選的那棵天心竹年份稍大一些,還要往裏走走。


    “那快………”


    嗑哢!


    瓊樂話沒說完,竹林裏傳來一聲清脆的斷裂聲。


    尚弦月抬眼,月光下,一截天心竹的頂端微微傾斜,在一眾筆直的竹林中格外顯眼。


    一陣淩厲的波動從林子中傳來。


    那棵天心竹傾斜的頂端劇烈一顫,連續不斷的哢吧聲響起,似是不堪重負一般,那頂端傾斜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哢!


    林子裏驚起一群飛鳥。


    那棵高聳入雲的天心竹,倒下了。


    “我靠!”


    瓊樂飆出一句直白的讚歎。


    劈啪劈啪。


    草木倒伏的聲音由遠及近。


    一個小小的身影漸漸出現在二人眼前,手上還拖著剛剛伐倒那棵一抱粗的天心竹。


    那空心竹還沒來得及處理,拖了很長,遠遠延伸進後麵的黑暗裏看不到頭。


    “師傅!”


    本來疲累耷拉著的眼睛在看見月下的白衣身影時變得亮晶晶的。


    噠噠跑了兩步,到了尚弦月麵前,手上一鬆,那一抱粗的天心竹因為慣性還向前滑了一段距離,在瓊樂的腳尖前堪堪停下。


    銀發紅瞳,仰著一張被月光照得愈發顯得白皙的小臉抬頭看她,傷痕累累的小手攥著劍柄,發絲淩亂,部分因為出汗黏在脖子上,全身髒兮兮亂糟糟。


    許是顧忌著,到底沒直接撲進她懷裏。


    這副殷切的樣子,尚弦月幾乎要幻視他撲棱著耳朵和尾巴的樣子了。


    求誇誇嘛,自家的孩子確實越看越可愛。


    朔妄看著那人柔和了一張平日裏冰冷好看的臉,一雙桃花眼裏的的月光好像下一秒就能溢出來,然後緩緩抬手伸向他發頂。


    閉上眼睛,預想中的撫摸卻沒落下來,睜眼之間那人指尖夾著一片竹葉。


    嗯?


    尚弦月將竹葉從小孩兒頭發上摘下來,就見本來還一臉期待的小兔子,耳朵肉眼可見地耷拉下來。


    “做的不錯。”


    正失望時,就聽見悅耳的嗓音響起,一同落下的還有輕輕揉上他發絲的手,帶著那人特有的香氣和溫涼,掌心是練劍磨出的薄繭。


    很不一樣,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這種感覺,可能就是曾經聽過的那個東西。


    幸福。


    唿!小兔子活了。


    小孩兒發絲順滑柔軟,發量也多,帶著小動物的溫暖柔軟,手感很好,尚弦月沒忍住,又揉了兩下。


    停手了,這才想起來身邊還有個人。


    瓊樂盯著地上一抱粗的天心竹,嘴無意識的張著。


    其實如果隻是知道結果,瓊樂並不會這麽驚訝震撼,但是親眼見證了練氣期小師侄,一天五萬劍將一抱粗的天心竹伐倒………


    容他真的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就好像,如果有人和他說,我有一條靈石礦。


    瓊樂會說,哎呀,真有錢朋友,挺有實力啊。


    但要是這人,用十六匹靈駒拉的車一車一車往外運,當著他的麵用上半年時間將宗門六座八層庫房填滿。


    那他隻會說,哇靠,哇靠,牛杯。


    見尚弦月看過來,瓊樂盯著地上的一抱粗的天心竹呆呆問道:“首席師兄,這麽多天才,多我一個怎麽了。”


    還沒接受現實,眼神發直,毫無靈魂。


    “就我是個廢物,嗚嗚嗚……”


    一大一小兩人看向跪地哭泣的瓊樂,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迷惑和為難。


    小兔子到底是說話不方便,最後還是尚弦月開了口。


    “你也是天才。”


    尚弦月這麽一句平鋪直敘的話倒是起了效果,瓊樂麻溜站起來,期盼地望向她。


    他相信首席師兄,首席師兄從來不騙人的。


    “首席師兄,你說我屬於什麽天才?”


    一鳴驚人的?厚積薄發的?還是特別努力的?


    “…………”


    尚弦月卡了下殼。


    像小喇叭這麽較真兒的死孩子不多了。


    頂著瓊樂的期盼光線照射,尚弦月終於艱難擠出一句:


    “你是……”


    期盼.jpg


    “那種……”


    期待.jpg


    “平平無奇的天才。”


    尚弦月閉眼,說完。


    又是一陣該死的沉默。


    瓊樂的表情寸寸裂開。


    《平平無奇的天才》


    尚弦月拽起小孩兒,心虛遁走,遠遠留下一句:


    “明天和小白一起加練,八萬劍,今天晚上把天心竹分段處理好,否則不許睡覺。”


    瓊樂一臉呆滯,伸手指向自己。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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