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說九州大陸最神秘的組織,那天樞樓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表麵上他們隻是一個拍賣場所,但在這裏隻要有錢,你什麽東西都買得到,包括信息,甚至人命。


    而能加入其中的,無一不是佼佼者。曾有傳聞,天樞樓裏的一個掃地老者,曾被一個大宗門弟子冒犯,出言不遜。


    隨後的一個月時間裏,那個老者單槍匹馬滅了整個宗門上下兩千八百餘人,後來前往增援的人在現場勘察一番後得出一個結論——那位老者至少是一個八品宗法大師。


    隻因那個被滅滿門的宗門,沒有一絲打鬥的痕跡,甚至餐桌上還擺放著一些熱氣騰騰的飯菜,並且空氣中所有的元氣全部消耗殆盡。


    此等手段,隻有傳說中的陣法大師才可能完成。


    而從那以後,天樞樓的威嚴再無人敢冒犯,甚至在有的州,天樞樓的規矩比州府的規矩更有威嚴。


    因此現在慕容茵手裏拿著的對戒,肯定也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隻是謝玄依也看不出來這對戒究竟有什麽獨特之處。


    此時她正拉著慕容茵的手慢慢擠過人群,這條小吃街是整個廟會最熱鬧的地方,尤其是在吃飯的點,若不是謝玄依拉著她,那來來往往的人群,還有一些嬉戲打鬧的孩子,早就將她二人衝散了。


    感受著那掌心的溫存,又想到剛才拿到對戒時,慕容茵小女孩般的肢體動作,謝玄依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帶四妹這樣出來玩過,甚至在很久之前的記憶裏,她的身影都變的十分模糊。


    如果現在的四妹來到廟會,應該也會是這般模樣吧?


    謝玄依心中默念著,不知不覺間,眼前的人影和那道更模糊的身影重合了。


    慕容茵眉頭微微一皺,她感覺到被謝玄依牽住的小手,突然變得十分用力,一聲吃痛的輕吟,讓謝玄依也迴過神來。


    “啊……抱歉,我剛才想一些事情,沒注意手上的力度。”


    謝玄依連忙道歉,拉住的手也趕忙鬆開了,但她卻感覺自己有些不對勁,眼前的人仿佛越看越像是一塊小羊羔,越看越令她著迷。


    此時兩人已經走出了繁華的青石板路小吃街,往前有三條路,一條小徑通往翠竹林,那兒有許多想要發展成戀人關係的男女在散步聊天;


    而另一條通往天芒山,那邊本是白日裏觀賞天佑州的好地方,但在夜晚因為蚊蟲過多,鮮有人前往自討晦氣。


    最後一條是繼續沿著青石板路走,前麵是各種各樣廟會的娛樂玩耍的地方,雖然沒有小吃街這般人潮湧動,但放眼望去,每個攤位前也排了不少人,甚至一些熱門的項目人更多。


    “慕容小姐,我們現在去哪兒呢?”


    謝玄依看向她,說起來,這好像也是自己第一次和人牽手逛街,隻是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下和陌生的女人一起,算了,就當是在帶小妹妹出來玩吧。


    這個想法出現的瞬間,謝玄依感覺似乎有什麽欲望在自己心中沸騰,但說不清也道不明。


    “聽你的……”


    慕容茵說出了三個字,她此時也好受不到哪兒去,從被謝玄依拉住開始,她就感覺自己的心髒一直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若不是剛才被捏疼的一下自己迴過神來,可能現在都失去意識了。


    謝玄依想了想,目前自己的狀態可能需要運功稍微休息一下,就算有些異樣的心緒,也不能在有婚約的慕容茵身上。


    於是二人朝著後山的方向走去。


    毫無疑問,她們兩人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收到了那祖傳秘藥的影響。而比起修煉了千靈綻放的謝玄依,慕容茵的感受更加強烈。


    “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姐姐了嗎?還是因為第一次被她這麽溫柔的對待?”


    慕容茵的腦海中閃過各種各樣的念頭。她就是謝婉瑩,她之所以會化名慕容茵參加廟會,是因為好奇這五年一次盛事。


    第一次聽說齊天廟會時自己才剛滿十三,那時她就好奇,這緣定三生究竟是怎麽來的?如果自己去了,是不是就能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而並非那一紙婚約。


    再想到二姐謝玄箐給自己描述的熱鬧場景,她下定決心一定要來一次,就算會被姐姐們罵也無所謂。


    於是看準時機姐姐們都在忙碌時,偷偷溜了出來,戴上了麵具,化名慕容茵來參加廟會。


    在這裏她看到了每一對被選中的人是怎麽相處的,那時她才知道,原來緣定三生的定,是自己決定;而她的緣,早就被定在了天光宮裏。


    或許上天在冥冥之中自有打算,在她有些不知所措時,許常龍出現了。


    一個是自己選擇了心儀之人,一個是被迫確定了未來的他。兩人的命運就這樣改變了彼此的故事線。


    不得不說虎子掏出來的祖傳秘藥是有真東西的,因為這個藥除了會當動情之時會全麵爆發,修行之人越用元氣壓製,它的反彈也會越強烈。


    謝玄依會發現,許常龍一樣會發現,而一些下意識的行為,終將迎來更大的反噬。


    後山的樹遮天蔽日,在這初秋時節已經有些落葉散落在地上,淩亂而又脆弱,伴隨著謝玄依邁向謝婉瑩的每一步,清脆的破碎聲在這片寂寥的環境迴蕩。


    一步,一步,謝婉瑩咬緊嘴唇,靠在身後的一棵參天大樹旁,她仰起頭,任由謝玄依撕咬著自己的玉頸,留下一個又一個烙印。


    迷離的眼神仰望著天空,在樹葉的縫隙隱隱約約能看見一點點星星,伴隨著一聲聲低吟,星光在她眼中變得愈發璀璨。


    她好像看見了什麽,那是自己的人生,從出生之後錯過的一幕幕,那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還有另一個世界線上,不需要為了自己努力修煉的謝玄依。


    她會牽著自己去遊山玩水,會在自己犯錯的時候狠狠教訓自己,會滿足自己的小願望,會和另外兩位姐姐一樣見證自己的成長。


    低下頭,看著正努力想要把偽裝毫無保留拿下的謝玄依,她張開雙臂,摟住了謝玄依的脖子。


    “可以嗎?”


    “嗯……”


    一陣秋風吹過,一片片落葉盤旋而下,臉上的麵具也早已隱入了夜色,深夜的秋,有些許寒意,可是彼此同樣熾熱的體溫早已無懼任何嚴寒。


    但氣溫的急轉直下,讓這兒的樹上的葉和地上的雜草,都凝聚出絲絲縷縷的露水,或許等到次日清晨太陽出來,這一切都將不複存在,可此時,它們就是最好的見證。


    十指相扣的夜晚總是漫長而又短暫的,來自細枝末節的心緒也是淩亂而又愉快的,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夜晚呢?


    或許沒有人能給她們答案,因為此刻的後山早已被全麵封鎖了。


    “頭兒,你牛,你真牛!那兩人居然直接在這樹林裏……嘖,你有著好東西咋不早點給兄弟們說呢?”


    此時說話的,正是之前小吃店裏的那幫店小二中的一人,他現在正在對著虎子一陣恭維,這藥效是當真猛啊!


    隻是可憐了負責跟蹤謝玄依和謝婉瑩的他了,畢竟兩人突然開始的那一瞬間他還在身後呢,主要都已經開始了,自己也不可能上去把他倆帶去客棧不是?


    “少說幾句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大小姐那邊怎麽樣了?”


    虎子此時臉上的表情並不好看,媽的,要是有的選,誰願意大晚上來這種地方守別人一夜春宵?這兩人也是沾了大小姐的光了!


    此時大個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是同樣的生無可戀,“頭兒,我服了,我真的服你了,還好那邊是在靠近客棧的地方,我當時眼瞧情況不對勁,立馬帶大小姐和許公子到客棧裏去了……之後……嗯……就啥都有了。”


    “狗子,你帶隊留在這裏,我去大小姐那邊看看情況,然後就去找老爺匯報一下。”


    說罷,虎子陰沉著臉帶著一些人離開了。心中暗想,等著廟會結束,要是不去風月之地瀟灑個三天三夜,他王虎就不姓虎!


    夜至三更,匍匐在謝玄依懷裏的謝婉瑩緩緩坐了起來,她有些迷茫的盯著謝玄依的臉頰看了半天,時而失神,時而微笑。


    突然,她想起來那個對戒,打開盒子後,她拿出其中的一枚,對著謝玄依的中指緩緩套了進去,在帶進去的一瞬間,光芒一閃,那枚戒指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和她的手指緊緊貼合在了一起。


    然而當謝婉瑩想給自己也戴上時,卻發現戒指仿佛有層封印一樣,自己無論怎樣都戴不進去。


    “原來這個戒指隻能讓別人給自己戴上啊……”謝婉瑩喃喃自語。


    又看了一眼沉沉睡著的謝玄依,她俯下身去,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又用二人周圍散落的衣物幫謝玄依遮掩住她曼妙的身軀。


    “你是認出我來了嗎?大姐,為什麽那時候會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謝婉瑩不理解,在那時被謝玄依叫到名字,她全身仿佛觸電一樣,一種難以言表的羞澀和慌張充斥著她的腦海,也有些不自覺的收縮,而感受到自己反應的謝玄依好像很受用。


    如果說夢,終究是要醒過來的,這一夜的放縱對謝婉瑩來說,變成了美好的奢求。


    無論結局是怎樣的,至少那時,最愛自己的人就在身邊,而那人也會竭盡所能的給予自己溫暖,向自己索求愛意。


    至少那一刻她作為慕容茵,能做到表達和迴應。想到這裏,一些羞人的畫麵又浮現在自己眼前。讓謝婉瑩忍不住輕啐一聲。


    “謝玄依這個大壞人,不知道從哪兒學的這些,怎麽那麽會……”


    食髓知味,欲罷不能,但若是再迴味,之後就更難走了。


    她把另一枚對戒放在謝玄依手掌心上,偷偷許下一個過分的願望——希望有一天謝玄依能給自己戴上。


    隨後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中拿出一套新的衣物和麵具,穿戴整齊後,謝婉瑩對著這一切做出了道別。


    她期待著有一天謝玄依會發現一切,她不知道這種心情究竟是對是錯,但她也害怕所有的一切有朝一日會公之於眾。


    終歸是見不到人的、不光彩的。


    當第二天日上三竿時,州主府內,一個留著山羊胡的健壯中年男人正在暴跳如雷的訓話。


    “你說說你們做的這混賬事!燕燕跟著胡鬧,王虎你怎麽也跟著胡鬧!還讓來這呃兒的賓客一起中招?虧你們幹得出來啊!”


    “老爺,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姐為了反對你的說媒之事,前段時間都成啥樣子了,好不容易她有點苗頭……”


    王虎正跪在地上講,身旁一個長相和他七八分相似的男人突然一腳踹了過來。


    “還跟老爺頂嘴?老爺,夫人,這事賴我,我沒看好我弟,給您添麻煩了。”


    “無妨,王虎說的也是實話,你繼續說,和小姐共度一夜之人是何許人也?”


    堂上坐著的,是一位相貌雍容華貴的婦女,而她一開口,原本還神氣著的州主楊萬裏,立刻換了一副麵容,賠著笑臉給自己的夫人端茶倒水。


    是的,所謂一物降一物,名震九州大陸的天佑州州主,身懷九品戰力的玄甲戰神楊萬裏,其實是個妻管嚴。


    “迴夫人,那人乃是清濟州州主之子,許常龍。無論實力還是心性都算得上是佼佼者。”王虎畢恭畢敬的迴答道。


    “也算是個佳配了,老爺,你繼續處理後續的事吧,我去看看燕燕。”


    說罷,常氏站起身來,楊萬裏連忙伸手讓她借力站起,然後扶著她朝著門口走去。


    “行了,你忙吧。”


    “欸,夫人您慢走,今天中午我下廚給你和女兒做兩個小菜可好啊?”


    “依你。”


    伴隨著常氏離開,王龍王虎二人臉上努力繃住的表情終於變成了笑容。


    “笑笑笑!笑個屁!兩條單身狗!”


    他懼內在州府裏也不是什麽稀罕事,作為疼愛老婆的好男人,隻要老婆能高興,他向來是樂在其中。


    而且州府裏的人也和他關係都挺好的,他也不愛擺那上下級的架子,除了常氏在時和商議正事時會嚴肅起來。


    “咳,抱歉老爺,哦對了還有一事要向你稟報,那二人我查了一下,本想作為我弟做這蠢事的補償給人賠禮,沒想到天寒州夏家和迴州慕容家均說自己家族中並無二人,可能是有人冒名頂替。”


    王龍說完也是十分的不解,冒名參加廟會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可兩人同時是假冒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楊萬裏沉吟了片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臉正色的吩咐:“傳我命令,有關的二人的事不得外傳,也給那兩家說一聲,就當是我欠他們的人情。”


    “老爺這是為何啊?”王虎驚呆了,自家老爺這人情,可是比金子還保值啊!


    “如果我猜的不錯,能讓燕兒投懷送抱的應該是百合穀穀主謝玄依,而你們當晚所看見那一幕若是屬實,就意味著謝玄依她……有那方麵的癖好……你說,此事,應不應當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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