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是楊韻聽到那白瞿說能給出兩百人時想到的。


    訓練有素的軍隊加上布防圖,楊韻有自信能拿下雲門山,更何況,寨子裏還有不少被逼無奈的流民災民,若能邊攻邊勸降,說不定還能少很多傷亡。


    “紙筆有嗎?”楊韻問。


    沈栩安指了指後頭那文人的馬車,說:“車上有。”


    “我將山上的布防圖畫下來給你,你在這邊調度。”楊韻邊往馬車那邊走,邊說道:“威武軍和鎮遠軍那邊我去求助,另外……”


    “阿芳。”


    楊韻迴頭去看阿芳,“你可願意跟著他重新上山?山上有不少跟你一樣是被迫落草的人,你可願意去幫幫他們?”


    “你願意幫他們?”阿芳有些不敢置信地說:“你可知道安頓這麽多人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就算是我,也清楚這是個不小的事,而且可能吃力不討好。”


    流民安置從來都是那些大官們最厭煩的。


    “我既然給出了承諾,就一定會做到。”楊韻溫和一笑,解釋道:“開年之後,北麵會有更多流民南下,若能在這個時間處理好流民問題,明年滁州才能安定。”


    阿芳陷入了遲疑。


    楊韻畫了多久的圖,阿芳就猶豫了多久。


    見楊韻跳下馬車,阿芳總算是開了口:“我可以跟著上山,但先說好,要是遇著什麽危險……我第一個跑。”


    “那是自然,無論發生什麽,你的安全你可以放在第一位。”楊韻點頭。


    “楊大哥,那我呢?”


    阮南音蹦過來,指著自己。


    “無鋒就交給你了,我喂了他吃過兩次解毒藥,一般的毒怎麽也該解了大半。”楊韻觀察著無鋒的臉,黑中發青,沒有半點兒好轉的跡象,“無鋒現在這個情況,你得帶著他迴城內找大夫。”


    “好吧。”阮南音有些不情願,卻也隻能點頭。


    時間一點點流逝。


    楊韻單人單騎,自山穀中出發,照著雲安方向疾馳而去。


    一個時辰後……


    雲安穀在望。


    荒涼的山野間燃著點點火光,即便隔著十幾米遠,也能聽到那邊傳來的交談歡唿聲,顯然正是威武軍和鎮遠軍的駐紮隊伍。


    “再有三日就到上京了。”


    “今年怎麽不是羅副將來?”


    “羅副將幾個月前斷了腿,現如今正在營裏修養呢,想來也不行啊。”


    “那還真是可憐,一年到頭就這麽一個迴來看家人的機會,我這還是立了兩個功才換來的。”


    “誰不是呢?聽說你們將軍本來今年要迴來相親?”


    “是啊,說是家裏給他準備了好些姑娘相看,一聽這話,我們將軍便裝病,硬是拖著沒肯迴來哈哈哈哈。”


    放哨的兩個士兵靠在樹下聊天。


    聽上去是各屬不同的軍隊。


    楊韻沒打算潛行過去,而是直接站出來,摸出腰牌後高抬著說:“兩位,我是滁州司馬楊禮成,特來此地尋求威武軍和鎮遠軍的幫助。”


    “司馬?”


    “滁州?”


    士兵眯著眼睛打量楊韻。


    左邊那個先開口:“既是司馬,為何來此求助?”


    “下官想要鏟除不遠處的雲門山土匪寨子,事出突然,想要去道上調兵太遠太慢,而威武軍和鎮遠軍離雲門山不過一個時辰的路途,所以才舍遠求近,來此尋求幫助。”楊韻高聲道。


    動靜引來了駐紮營地裏的注意。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帶著兩個士兵走來,他身穿窄袖褐袍,臉上戴了個銀質的麵具,隻露出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子來,叫人看一眼都覺得心驚不已。


    “滁州司馬?”


    男人道。


    “是,這是下官的腰牌。”楊韻舉著腰牌走近了幾步。


    “你要剿匪?”男人又問。


    楊韻點頭,道:“下官已經拿到了雲門山的布防圖,手底下的緝捕手也都在山寨各處的哨塔附近埋伏,隻等將軍您借兵與我,便能合圍剿匪,還滁州百姓一個太平生活。”


    “沒空。”男人輕笑了聲,眼神冷漠,“我們是前往上京向聖人恭賀新春的使團,閣下要是想剿匪,那就正兒八經寫調令調兵。”


    說罷,男人轉身。


    楊韻急了,趕忙道:“將軍,那些土匪在雲門山盤踞了數年,若年前不能剿清,待到年後,有更多流民南下,便會養虎為患啊!請將軍看在滁州百姓的份上,借下官兵用。”


    唰——


    楊韻拂袍,直接跪在了地上,“民生不易,將軍三思!”


    四下嘩然。


    士兵們還是頭一次見官兒給他們下跪。


    “這司馬能找到這兒來,還真是有心了啊。”


    “可不是?我也是滁州人,我聽說過那個雲門山的寨子,那可不是一塊好啃的骨頭,這司馬有剿匪的膽魄,實在佩服。”


    議論聲自然也飄進了男人的耳朵。


    他掃了一眼周圍的士兵,手一動,便有兩人出來,一左一右架住楊韻,帶著楊韻進了營帳內。


    入帳後。


    男人摘下了他的麵具。


    是個相當英俊的人,劍眉星目,皮膚略有些黝黑,眼下有一道斜著的陳年舊疤,這疤給他添了幾分冷肅的氣質,讓人不敢輕視。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楊韻的頭疼了一下。


    “說說你的計劃,詳細些的。”男人道。


    楊韻愣了愣,晃了晃疼得發緊的頭,垂眸道:“今年糧食收成不好,雲門山土匪減員厲害,現如今寨子裏能用的人不過兩三百。下官有寨子的布防圖,若能趁著夜色除掉那些互相串聯的哨塔,以將軍部下的神勇,必能成功剿匪。”


    緊接著,她又補充道:“事成之後,下官絕不居功,都帶是將軍和府衙內衝鋒陷陣的大夥兒的功勞。”


    嗤。


    男人拂袍坐下,似笑非笑地說:“這兵我倒是能借,可你既然知道找到這兒,也就該清楚,兩軍將領是不同的人,你問過我了,我能借你的,也不過是威武軍的兵力而已。”


    “是,煩請將軍帶我去見鎮遠軍將軍,我好向他陳情。”楊韻低著頭說。


    嗡——


    她的腦子裏像是炸開了一團蜜蜂似的,嘈雜的聲音揮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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