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絮絮叨叨地又說了許多。


    但楊韻聽下來,也就春香樓一條比較有價值。


    “等見過黎陽之後,或許可以去一趟春香樓,會會這個婉兒姑娘。”沈栩安道。


    菜不一會兒就上來了。


    楊韻提箸,夾了塊肉到碗裏,低眉道:“黎陽一直很在乎威縣是不是來了陌生人,卻又年年都來,是在找什麽東西吧。”


    一個重利的商人,豈會是像店小二那樣,明明有所顧忌,卻依舊為了情人年年來。


    “不會是……那玉吧。”


    沈栩安懷疑地說。


    “陽老板,您迴來啦。”


    店小二的身影在門口響起。


    他笑吟吟招了招手。


    一個略有些胖的藍袍男人跨進店,手裏抱著一堆盒子,眉眼帶笑。可他敏銳得很,剛進門,眸光一轉,與楊韻和沈栩安的視線一對,立馬就轉身往外跑。


    “追!”


    楊韻拍了飯錢就拔腿衝了出去。


    後頭的沈栩安立馬跟上。


    街道上人潮湧動,但好在黎陽很是紮眼,混在人群中並不難跟。隻是黎陽看著胖,卻腿腳很好,跑得那叫一個快。


    “我繞這邊。”沈栩安指了一條路。


    兩方圍堵。


    到底還是把黎陽堵在暗巷之中。


    “陽老板跑什麽?”


    楊韻轉動著剛才順手撿到的木棍,一步步逼近,“看一眼就跑,這是做了什麽虧心事麽?還是認得我們二人。”


    “我跑?我隻不過是想著出來溜達溜達,是你們二人追我,追得我害怕,我才跑的。”黎陽輕嗤了聲,“你們想幹嘛?我可是威縣的繳稅大戶,你們要是敢動我,府衙的人饒不了你們。”


    月影照得暗巷中影影綽綽。


    看清麵前這兩位手上提留著的長棍,黎陽臉色微變,後退著說:“我要是沒迴去,待會兒會有人找我的,你們最好是掂量著些!”


    楊韻半張臉籠在黑暗中,聲音冰冷:“陽老板莫擔心,要不了你的命,隻是想找你問一些事。”


    “問什麽?”黎陽防備地問。


    “孫千,認識嗎?”楊韻挑眉,觀察著黎陽的神色。


    黎陽微怔,眼底閃過了幾分不自然。


    沈栩安一棍子甩在黎陽身側,直錘得土牆泥沙飛濺,“陽老板,他好脾氣,我可沒有。還不快說,不然,這一棍子就是錘你腦袋上了。”


    “我——”


    黎陽嚇得一哆嗦,“我是認識孫千,怎麽了?你們想問孫千什麽事?我跟他也隻是有過幾次生意上的往來,我對他實在沒有什麽了解的。”


    哐!


    沈栩安一腳踢翻了角落裏的竹筐。


    “喂喂喂!別動手啊,我都說了我跟他沒有什麽交情,你們還想我怎麽說嘛。”黎陽抱頭鼠竄,生怕挨打。


    但沈栩安是唱白臉的那個,闊步過去,手裏的棍子轉眼間落到了黎陽的背上、腿上,“陽老板要是能老實一些,自然就少一些挨打。”


    幾棍子後。


    楊韻終於開口:“好了,我看陽老板應該是打算好好同我們說了。”


    黎陽哎喲哎喲叫個不停。


    見沈栩安停了手,黎陽旋即躲遠了些,齜牙咧嘴道:“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早年間,孫千要賣寶石,卻苦於沒有門道,這才跟我合作。我幫他引薦那些世家大人們,他賣出寶石,就給我一些人情錢。”


    當然……


    不止於此。


    沈栩安長臂一展,反揪著黎陽的衣領,剪住他雙手,喝道:“還在隱瞞?當我們沒查過你?這些年你迴威縣是要做什麽?再不從實招來,可不隻是挨打這麽簡單的事了!”


    威壓驟然釋放。


    黎陽隻覺得兩股戰戰,站都要站不穩了。


    “陽老板。”楊韻從袖兜裏取了令牌握在手上,緩緩走近,“你在找什麽?又在怕什麽?看清楚,這可是刺史大人的令牌,你若敢隱瞞,我便把你當作是孫千案的嫌疑人送去刺史大人府上。”


    “嫌、嫌疑人?”黎陽抖了一下,惶惶然道:“我可沒殺人!”


    “殺沒殺人,不是你說了算的。”楊韻搖搖頭,神色淡漠地說:“我們已經查到了你詭異的行蹤,也查到你的情人婉兒姑娘,看來,是時候把婉兒姑娘也一並請過去了。”


    黎陽的臉色並沒有變。


    見此,楊韻也差不多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即,黎陽的確是為了某樣東西才每年都來威縣,而不是因為婉兒。


    否則,在聽到楊韻要找婉兒時,黎陽的神色不會如此正常。


    “你們!”黎陽眼珠子一轉,盯著巷子口看了幾眼,似乎是在想怎麽逃跑,嘴裏則說道:“你們既然是刺史大人的人,應該也清楚,有些事不是倒查就能查清楚的,當年孫千的案子不了了之,兩位不會以為隻是因為兩縣轄管和鬧鬼吧?”


    “和他廢話什麽?依我看,他什麽也不知道,不如打暈了送去刺史大人哪裏交差。”沈栩安故意冷著臉開口。


    眼見著沈栩安真揮棒了,黎陽忙喊了聲,“好,我說!我在為王爺辦事!是王爺托我在威縣找一塊玉佩,我才每年過來收貨的。”


    王爺?


    沈栩安轉頭去看楊韻。


    成武二十三年後,還能被稱為王爺的,攏共隻有兩位。一位是當今天子的親叔叔,平王秦穗言,另一位則是鎮北大將軍蕭珩,天子親封的異姓王蕭王。


    是哪位?


    蕭珩常年帶兵駐守烏拉特前旗,應該是不會到內地來,更不會在威縣托人找東西。


    越想,沈栩安就越是有些心驚。


    看似簡單的命案背後是錯綜複雜的關係和一位又一位難纏的人物,不管是多子麒麟銜珠佩,還是來自軍營的殺手,亦或是這位王爺,都不是如今的他能撼動的存在。


    禮……


    沈栩安轉眸去看楊韻,卻從楊韻的眼裏看到了無窮的鬥誌。


    嗯?


    怎麽這麽激動?


    “禮成?”


    他輕喊了一聲。


    卻聽得楊韻言簡意賅地說:“把他敲暈。”


    什麽?


    黎陽還沒反應得過來,後頸就挨了一下,整個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想起一件事。”楊韻清了清嗓子,重新拿出玉佩來,高舉著迎向月光,“聽聞,清暉***那塊多子麒麟銜珠佩……好像是送給了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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