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藍同她對視著,在她翻湧地怒火之中,宋寧藍半點都不落下風。


    她又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討厭宋知暖?”


    顯然白寧湖沒有想到宋寧藍會問起這樣一個問題,愣在當場,不知道要怎麽迴答。


    她的神情上抑製不住的露出厭惡來,然後又生生壓了下去。


    白寧湖嘴硬道:“我沒有,你別胡說。”


    宋寧藍有點失去同她繞圈子的耐心,“應當是你在這裏胡說八道才是吧,你若是不想說實話,那我們就當今日沒有見過。”


    “你!”


    白寧湖氣急,“宋寧藍,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今日碰到你雖然實屬意外,但是跟你道歉卻是誠心的,你怎麽能夠如此諷刺人?”


    宋寧藍抱臂看著她,神情不辨喜怒。


    “那好,宋知暖認你為友的時候,你又做了什麽事情,白寧湖,你不能覺得別人傻,好欺負,就當做以前做過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她當初也是誠心的,不是嗎?”


    宋寧藍再三刁難白寧湖,不是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口憤憤不平的氣,而是為了宋知暖過去的委屈。


    白寧湖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她沒有想到宋寧藍會提起來這些。


    她錯開了視線,不敢看向麵前的人。


    不過她也明白了,想要求宋寧藍原諒,不僅僅隻是道歉就可以。


    “以前我是很討厭她,做過很多自以為是的事情,假意與她相交,實則是為了傷害她,讓她出醜。”


    白寧湖說這些話時無比艱難,好像是每一個字都從自己的靈魂之中抽打出來,讓她無比的疼痛。


    這無異於是讓她承認她內心之中的惡毒與黑暗,承認她就是這樣一個惡劣的人。


    白寧湖攥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刺痛她的掌心,也刺痛了她自己。


    宋寧藍無比平靜地看著她,看著白寧湖繼續把話說下去。


    她們都有很長的時間,足以將這件事情說清楚,說明白。


    白寧湖猛地抬起頭來,聲音也拔高了一些,卻帶著一絲絲的顫抖,“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可能再為難你和宋知暖,我離你們姐妹二人遠遠的可以了嗎?我會找機會給她道歉,為我之前所有的行為賠禮道歉,這可以了嗎?”


    宋寧藍看著白寧湖無比掙紮的樣子,她在想,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隨後宋寧藍擺了擺手,“你走吧。”


    白寧湖像是鬆了一口氣,她站起身來,身子好像是一瞬間失力了一般,差一點摔倒在地上,好在她攙扶住了桌子,才不至於太過於狼狽。


    不過也不差這些了,她已經在宋寧藍的麵前丟人無數次了。


    在她就要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白寧湖停住了腳步,想了很久的問題,她還是問出了口。


    這是白寧湖一直不理解的,也是白寧湖在宋寧藍身上最初跌的跟頭。


    從那開始,白寧湖隻要是遇到宋寧藍,她想要做什麽都不成功,反而是一次次的失利,讓她在京中貴女們的心中位置,一落千丈。


    “你不記恨宋知暖嗎?”


    她雖然鼓起了勇氣,可發出來的聲音很小。


    宋寧藍正在品茶,沒注意到白寧湖究竟說了什麽。


    見著宋寧藍沒有任何的迴應,白寧湖心中不甘心,她更是不理解,直接轉過身來問道:“宋寧藍,你為什麽不討厭嫉恨宋知暖,她什麽都擁有最好的,甚至她是嫡女你是庶女,你在鳥不拉屎的玉山待了十多年,而她卻是金尊玉貴的大小姐,為什麽你要護著她?”


    明明看起來理所當然便可以讓宋寧藍討厭嫉恨宋知暖的理由,可為什麽宋寧藍卻是和宋知暖姐妹情深,這怎麽可能呢?


    一定是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宋寧藍被她這連聲的追問給嚇了一跳。


    她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之中有所不解,“那你又是因為什麽討厭她的呢?”


    “那是因為她做作虛偽,因為她一出現,就——”


    因為宋知暖一出現,便會奪走所有人的目光,因為在別人的眼中,宋知暖便是京城貴女之中最為完美的存在。


    討厭宋知暖的人不止有白寧湖一個人,可也隻有白寧湖堅持不懈地為難宋知暖。


    很多人在宋寧藍手裏麵吃了虧之後,便收斂了鋒芒,不再同宋知暖為難。


    隻有白寧湖不信邪。


    白寧湖嫉妒宋知暖的美貌,也嫉妒宋寧藍同樣擁有著驚人的容顏,她試圖挑撥這兩個姐妹之間的感情,卻始終無法劈開一點點的裂縫。


    “她從不是一個虛偽做作的人,白寧湖,她很單純善良,所以你無數次接近她明明不懷好意,她還是不長記性地相信了你,如果她有心機,以你這樣蠢笨的人,早就不知道在她的手底下吃了多少虧了。”


    “你問我為什麽不嫉恨她,你討厭她什麽,我便喜歡她什麽,你擁有不了的東西,是她天生便存在的,我看的到她的好,僅此而已。”


    “再者,”宋寧藍輕輕一笑,“不過是你們覺得我在青玉觀生活多年,必然是一個頭腦蠢笨的鄉下丫頭,沒把我放在眼中,所以你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身上吃虧,覺得我隻能看到眼前的利益,必然會討厭宋知暖這樣一個什麽都比我好的人。”


    “可人心不是這樣長的,我想你身為白家的姑娘,自小也是讀過書的,知道什麽是善什麽是惡,白寧湖,你若是一直想著這些事情,你永遠都隻能如同困獸一般,原地踏步,永不見光明。”


    同白寧湖說這些話,何嚐她不是自己在同她自己對話。


    同她無法麵對的過去,進行一次對話。


    白寧湖陷入到死胡同之中,盯著宋知暖的一舉一動,完全忘了她自己的人生。


    而她就是太想忘記過去的事情,所以她才會過得不快樂。


    隻不過,有些話說出來容易。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麵對自己的內心,她終歸還是那個想要逃離京城的姑娘,她喜歡善英道人口中所描繪的世界。


    宋寧藍不願做另一種形式的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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