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選的人,比三選的時候少了二三百,殿中大概也就百人左右,入目大多是熟悉的麵孔,這不奇怪,因為門第越高,對女子的德藝就越在乎,哪個世家小姐,不是三歲寫字,五歲學琴,被精心護養著長大。


    蘇黛雲若是輸給其他自小勤學的世家女倒也罷了,就當她是技不如人,當然,憑她的身份,並不會真的輸,隻是這麽假設。意思就是她可以容忍自己輸給和自己差不多身份檔次的人,卻不能容忍輸給蘇霓錦。


    幸好,寫字和畫畫這兩項都算是蘇黛雲的強項,小時候就特意請了名揚天下的大家到府裏做西席先生,傾心傾力的教授她,她蘇黛雲能躋身入京城十大世家才女的行列,憑的就是一手極其漂亮的字和雅韻山水畫。


    蘇霓錦學過字嗎?會畫畫嗎?就算她僥幸過了棋藝與琴藝的關,今天這字與畫的關,她是決計過不了的!


    一聲銅鑼響起,四個內官便入殿來請候選人們去主殿,仍舊是在儲秀宮,還是所有人比試棋藝的那個宮殿,隻不過今天這宮殿裏一排排放的不是棋盤,變成了放著文房四寶的桌椅。


    桌子上平鋪著一張空白的宣紙,筆墨都已經準備好,每張桌椅旁邊都站著兩個宮人,一個收納官,因為寫字要寫好幾種字體,從小楷寫到中楷,篆書似乎也有一篇,最後還有一張草書,兩個宮人就是在考試的人寫完一張要換紙的時候幫忙更換,收納官則是在考試人寫完之後將字封存的人。


    已經趕鴨子上架到了這個地步,蘇霓錦不寫是不可能的。尤其好巧不巧的是,蘇黛雲的桌椅就安排在蘇霓錦的隔壁,頭一轉就能看見彼此寫的東西。


    為了避免被蘇黛雲舉報防水,蘇霓錦認命的拿起一支精致的狼毫小楷,蘸上筆墨,對照宮裏提供的詩詞抄寫起來。


    憑蘇霓錦的本事,她可以把字寫的行雲流水,鐵畫銀鉤,也可以把字寫的生疏遲鈍,不堪入目,蘇霓錦很想寫一手狗爬在這宮廷特供的上等宣紙上,發泄一下她對祁昶那番囂張言論的不滿,但是她不能,她必須要寫出‘雖然我是爛字,但我很努力寫好’的氣場,這樣才能避免被人說故意不盡力,才能不連累父親和家人。


    按照要求一張張的寫完,蘇霓錦認真的樣子讓旁邊的蘇黛雲都不禁多看了幾眼,蘇霓錦沒寫一張字,蘇黛雲都要稍微湊過頭去看上一眼,每看一張,蘇黛雲提著的心就放下一點。


    因為蘇霓錦寫的字認真歸認真,但要說上台麵還是欠點火候,至少在蘇黛雲知道的人裏,十有八、九的世家女都寫的比她好。


    不過這也不怪蘇霓錦,看得出來她已經盡力了,但有些事情不是盡力就有用的。


    她們這些世家女從小吃了多少苦,才練就如今這筆令人羨慕的好字,她們整日刻苦的時候,蘇霓錦還不知道在哪裏虛度人生呢。


    得知蘇霓錦的字寫的一般之後,蘇黛雲下筆就有如神助了,很快也將自己的字寫完,讓一旁的內官封存起來。


    中午大家一起吃著宮裏提供的飯菜,因為四選的結果今天並不公布,所以殿中的候選者們的關係似乎看起來還挺融洽,至少維持著表麵的和諧。


    蘇霓錦胃口還不錯,對宮裏的雞絲涼麵很有好感,蘇黛雲從她身邊經過,手裏拿著兩隻柑橘,蘇霓錦抬頭看了她一眼,正要問她柑橘哪兒來的,還有沒有,蘇黛雲就主動把柑橘送到她麵前,不無得意的說道:


    「多吃點,這也許是你這輩子吃到的最後一頓宮裏的飯了。」


    蘇霓錦沒有反駁,結果她遞來的柑橘,說了聲:「謝了。」


    蘇黛雲心情大好:「不客氣。」轉身要走,可走了兩步,蘇黛雲就又忍不住迴頭奚落了一句蘇霓錦:


    「我要是你,寫的那麽一手平平無奇的字,我都不好意思下筆。字這種東西,可比人的一張臉靠譜多了,最騙不了人。平時花了多少工夫和心思,全都可以在一筆一劃中體現出來。」


    盡管蘇霓錦不喜歡蘇黛雲,但也不能否認她這句話說的很對,寫字確實是一件需要勤加刻苦訓練的技能,所以她小時候那段時間,除了上學,基本上課餘娛樂活動就是寫字,寫的她都快吐了,老張還不滿意,一點點淬煉出來的技能。


    「下午的畫,我看你也放棄吧。」


    蘇黛雲示了一番威,心情大好,更讓她高興的是,她說了這麽多,蘇霓錦居然都沒有反駁一句,看來她也知道自己水平一般,定然落選,再也沒了三選時期的底氣。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蘇黛雲趾高氣昂的轉身離開,蘇霓錦邊吃飯,邊看著手邊的柑橘,幽幽一聲歎,她從未有一刻希望蘇黛雲的烏鴉嘴能夠實現。


    她是真不想嫁給祁昶當太子妃啊。


    她穿越過來沒多久,好日子都還沒過上呢,怎麽就要給人抓起來關到金絲籠裏去呢?她是麻雀,把她關起來,還不如直接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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