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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蠱婆與蘇銳結怨頗深,加上她一慣的做事風格狠辣。


    若今日蘇銳留下她,來日她必定報複蘇銳親朋好友,加上鬼蠱棘手。


    他朋友中也有普通人。


    即便蘇天盛等人,遇到鬼蠱也要吃虧!


    他這邊的人可不是苗疆那幫高手。


    中了鬼蠱還能用活蠱和藥蠱牽製十天半個月。


    這裏也有蠱婆放水的成分。


    那畢竟是生養她的故鄉,再怎麽著也會手下留點情!


    換別人就不一樣了。


    杜恆手執長槍,抬手用衣袖擦掉嘴角的血跡。


    他現在兩股戰戰,站都快站不穩了。


    蘿莉雖小,但下手是真狠啊!


    他的腿怕是要廢了!


    如果不是他強行封穴,現在就已經站不起來了。


    杜恆見蘇銳冷漠的神情中流露出一絲不耐,冰冷的眼眸裏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他心裏明白,他今日怕是攔不住蘇銳。


    唯有以命相搏,才能換蠱婆一線生機!


    他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杜恆祭出法袍、防禦之盾和攻擊長矛。


    剛剛蠱婆這麽快就敗下陣來,他可不敢小覷蘇銳。


    蘇銳的眼眸危險的眯起。


    這個人是鐵了心要攔他。


    上迴見他還是出工不出力,打架全靠演。


    這次的態度卻截然不同。


    對方拿出了招架生死大敵的氣勢。


    既然人已經站到了她的麵前,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他們同時舉起手中的武器,以最快的速度攻向對方。


    煞劍一斬!無盡威壓向杜恆襲來。


    他將自己全身修為凝聚在自己的的法器盾牌上,企圖低等這一擊。


    可是最後盾牌碎了他隻覺得臉上一疼,有鮮血順著下巴滴到地上。


    他長唿一口氣。


    長槍刺出,卻被蘇銳兩指夾住槍尖。


    今天怎麽用力都不動分毫。


    高下立見。


    他唿出的那口氣,也是他最後一口氣。


    杜恆死了,但又沒完全死,他還有一口氣兒。


    蘇銳繞過他,再次動腳。


    衣擺卻被一隻枯槁的打手拉住。


    杜恆眼中迸發出強烈的光亮,宛若流星般璀璨而短暫。


    “我不能……讓你去殺她!”


    “這並非你能決定的事。”蘇銳冷聲道。


    他簡短的說了一句:“鬆手,可活。”


    杜恆的身軀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腦袋微低,鮮紅的血從他口中流出來。


    臉上的血液匯聚到下巴處低落。


    他隻說了五個字:“我不能放手……”


    蘇銳冷眸瞥過他的臉,伸手將杜恆的手拽下來。


    “你的意誌起不了任何作用。”他說。


    他的速度遠比這麽快!


    就算杜恆為她爭取到了時間,他也能追上去。


    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粲然一笑,看著蘇銳的眼睛,問出了那句令無數人心酸落淚的話。


    “你這輩子,有沒有為誰拚過命?”


    他膽小怕事了一輩子,渾水摸魚了一輩子,誰的吩咐都是陽奉陰違。


    從沒像今天這麽認真過。


    也沒這麽任性過!


    好像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活著。


    之前種種,皆不是他所願,然他卻無力改變。


    杜恆緊緊抓住了蘇銳伸過來抓他:的左手。


    “以槍為魂,以命為鎖,烈槍之意,鎖魂!”


    這是杜恆的搶意,少見的定身術中的一種。


    這招如何對付實力在他之下的人還好說。


    但若對方實力本就比他強,效果微乎其微,能拖延一時半刻,卻沒多大用處。


    如果有同伴在,定住別人一兩秒,或許是個機會。


    但隻有他一人用出這一招,明顯有些愚蠢。


    杜恆能以槍入道,還能感悟到槍意,本應前途無可限量,奈何跟錯了人。


    蘇銳揮劍打斷了他的聚勢。


    杜恆被震退數步。


    他眼神震驚。


    自己雖然強弓末弩,但他築基的實力在那裏,加上搶意,竟然留不住蘇銳半秒。


    這怎麽可能?


    除非蘇銳本身的境界在他之上。


    蘇銳沒有滯留,直接揚長而去!


    他放出追蹤蝶,順著追蹤蝶指的方向追了上去。


    一具無頭屍體在山澗裏狂奔。


    她穿過荊棘從,淌過溪流,朝著旁邊樹林裏跑去。


    快一點!


    再快一點!


    那個年輕人克我的鬼蠱!


    他的劍有問題!


    蠱婆一心之想活命,因為頭掉了,跑路的時候分不清方向。


    她本來想追上邪千遂,讓他幫襯一把,畢竟他帶著的人多。


    可邪千遂換路跑了不說,她跑的地方也偏離了原本的路線。


    不遠處!


    一道幼小的身影也在樹林中狂奔。


    它雙目充血,眼球腫如核桃。皮膚多出皸裂腐爛,流出的膿血染發出難聞的惡臭味。


    身上還染著鮮紅的血。


    小兇屍麵色極差,逃命過程中還時不時迴頭,看身後的邪千盛有沒有追來。


    那血是邪千盛的。


    它捅了他一刀。


    如果說蠱婆逃命的速度是越野摩托,那麽小兇屍逃跑的速度就是電量不足走走停停的電動車。


    他們正以不同的速度靠近。


    邪千盛這一趟並不順利,他不僅被小兇屍背刺,還遭遇了東洋邪修的埋伏。


    東洋邪修是為了把刀斬而來。


    邪千盛怎能如了他的願?


    雙方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然東洋邪修的式神有點東西,邪千盛不敵,也跟在小兇屍身後繞路。


    替身紙人和符篆不要錢似的撒。


    每次東洋邪修的式神要抓住他,邪千盛就丟一個替身紙人,每每都讓式神撲了個空。


    東洋邪修自己又不敢貿然靠近。


    邪千遂就是吃了距離的虧!


    他可不敢堵邪千盛會不會像之前那樣把他騙過去貼臉放大招。


    中原的替身紙人術是真的煩!


    人家都是遇到生命危險丟一個,邪千盛不是。


    他在天障山這麽多年閑著無聊,畫的符篆疊的替身紙人不知有多少?


    式神一過來就扔一個紙人,然後斂息,換一個方向跑。


    ……


    鬼影迷蹤是鬼魅類才能發揮到極致的步伐。


    蘇銳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學就能毫無壓力的發揮出鬼魅的效果。


    確定了方向,要追上蠱婆簡直不要太簡單!


    就在他使用鬼魅步伐追人一瞬。


    山頂觀察蘇銳動向的黃仙兒和林鈺立即失去了他的動向。


    倆人剛剛還被蘇銳和夢落強悍的戰鬥力秀了一波!


    黃仙兒看這狀況也是一懵。


    突然就……沒了?


    她雖然沒剩多少道行,但區區一個窺探法術疊加到天眼陣裏,不至於失靈。


    看得正起勁呢!


    “沒事兒,我能解決!”


    黃仙兒拍拍胸脯保證道。


    她重新施法連接。


    隻見遠處的場景一換。


    灰褐色中帶點翠的山峰,峰下是湍急的飛瀑,底下有一個碧綠的幽潭。


    潺潺流水婉轉流經多地,幾條在此處支流匯聚,最後從懸崖上飛落,墜入潭中。


    十幾丈落差造成極誇張水勢。


    人若是從上麵掉下去……


    凹凸起伏的岩石與飛瀑形成的水勢都是極危險的。


    蘇銳和蠱婆就站在上麵的懸崖邊上。


    蠱婆還抱著自己的腦袋,差一步就就要追崖。


    蘇銳左手拿著煞劍,右手對著她的心口一指。


    畫麵定格在此處。


    突然切換場景,林鈺和黃仙兒看得心驚肉跳!


    瞬間秒換場景!


    而且現場這情況,多少有幾分驚悚詭異!


    林鈺愣愣的問:“法術……應該沒有延遲吧!”


    “那怎麽可能有!”


    她是窺探疊加天眼陣,效果說是現場直播也沒有錯。


    這突然切換的場景,隻能是蘇銳……


    懸崖。


    “聚煞之地,你倒是會跑。”


    蘇銳收迴手指,冷笑一聲。


    也是,未亡將亡的人,怎能逃過聚煞之地的吸引。


    她突然掉轉了方向,錯開了小兇屍來的方向,跑到了這裏。


    聚煞之地邪異,也在太平鎮幾個不同尋常之地的範圍。


    蘇銳對本能的討厭這個地方。


    早年太平鎮還熱鬧的時候,懸崖邊上有一座橋連通兩岸,橋的兩頭住著幾戶人家。


    懸崖下的潭邊有幾塊巨大的石頭凸起,潭水清澈,潭中有魚。


    當時一位城裏來的女婿帶著他的新婚妻子迴老家訪親,恰逢家中停電停水,幾人看潭邊凸起的巨石方便,便選擇在潭邊洗衣服。


    他們還帶著姑家的幾個小孩,當時蘇銳和張一山也是未知事的年紀,都是認識的人,便跑去和那幾個小孩玩耍。


    他們在潭中捉魚苗玩,兼嬉戲打鬧,結果一個不注意就有兩名小孩卷入潭中。


    其中有一個倒黴蛋正是張一山。


    大人聽到小孩唿救,抬頭一看嚇壞了!


    人怎麽越掙紮越往潭中走。


    哭喊聲,救命聲。


    亂成一團。


    蘇銳沒有往深處去,被大人差使去叫救援。


    正好那一日張一山的父親有事,到懸崖上找一戶人家維修電視機。


    張父水性極好,加上他兒子張一山也被卷入其中,當然要通知他。


    蘇銳太小,被認為幫不上什麽忙,就讓他去找人,同時他們也在唿叫救命。


    蘇銳腦子嗡嗡作響,一股氣沿著小道衝到懸崖上,眼前的路失了方向。


    他不知道那戶人家在哪兒?


    登上懸崖的小道十分陡峭,而且距離也不短,又因其靠近懸崖,長年被水浸濕。


    尋常人四肢並用,用繩索拴著爬都爬不上去。


    沒有人知道蘇銳是怎麽上去的。


    他衝到上麵,左右環顧,看到兩個少年和一個老頭扛著三根竹子路過。


    他目光一縮,想也沒想就上去搶了人家的竹子,高喊一聲,“接著!竹竿!”


    把竹子扔了下去。


    老頭是當時的竹編匠,這三根竹子是兩個小徒弟執意抗到鎮上去賣的。


    他們住的地方非常偏遠。


    今天一早兩個徒弟非要扛著竹子去鎮上賣。


    他是怎麽勸都勸不聽。


    一路上還在數落他們倆呢。


    結果現在突然躥出個毛孩子,二話不說搶了他們竹子扔到懸崖下。


    老頭心裏頓時來氣,一把抓住蘇銳的前襟,質問他怎麽迴事。


    蘇銳的注意力一直在下麵。


    他看到有四五個漢子下水救人,起初孩子還沒漂潭水中央,但那一段的水也不淺,恰恰卡在可以淹死一個成年人的深度。


    不能莽撞下水救人!


    這個潭恐怖之處就在於它是鍋底形,而且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隻要下水到了某個深度。


    任你水性再好的人也出不來。


    幾人也是見孩子在離岸邊不遠處,選擇手牽手的方式去救援。


    岸上的小年輕哪裏見過這場麵,尤其是那位城裏來的女婿,嚇得臉色慘白。


    這要是出了事,可都是他的責任。


    畢竟這裏隻有他和新婚妻子兩個大人。


    他的妻子,也是張一山名義上的姑姑,小心翼翼的沿著巨石挪到潭水邊緣,企圖從另一邊把人拉出來。


    可惜距離太遠,她明顯太焦急了。


    那凸起的巨石旁邊,水可深著呢!


    好在蘇銳一聲大喊:“接著!竹竿!”


    眾人驚詫迴神。


    發現少年不知何時已在懸崖上方,搶了路人的兩根竹竿扔了下來。


    救人如救火!


    情勢危急,眾人哪有時間考慮蘇銳是怎麽在這麽短得時間跑到懸崖上去的。


    他人還在老頭手裏,手指著懸崖下的水潭,喘著粗氣道:“救……救人!”


    老頭見狀才鬆開了他。


    “那也不能無故搶人東西,得給錢!”


    當然這事兒也不是蘇銳說了算,事後老頭趁機多要些辛苦費,不多,也就賣竹子的1.5倍。


    雖然他理解,也樂意助人!


    但他的兩個徒弟可是硬生生扛著三根竹子走了一好幾個小時山路!


    他當時就說這兩根竹子成色不行,不得成。


    倆徒弟跟著了魔似的,非要帶幾根竹子。


    仿佛冥冥中自有緣法。


    說來也奇怪!


    剛好這個時間點,他們剛好經過懸崖這座橋,手中剛好有救人的竹子。


    兩個小孩成功被救上岸。


    那位姑姑鬆了一口氣,也掉進水裏,不過問題不大,被竹子拉了上來。


    這水潭至今流傳著吃人的傳說。


    據說有個人水性極好的人不信邪,夏天帶著他的水牛去潭中遊泳。


    結果他和他的牛都沒上來。


    ……


    迴到現實。


    蘇銳一指不僅僅隻是定住蠱婆身型,還將她多年修為廢了。


    “你或許該死,但不該由我來殺。”


    仔細想來,他們之間的仇怨也不大。


    要想絕了這後患,廢了她也成!


    一件事有很多解決方法,他可以選擇別的方案。


    暴力解決隻會滋養人心中的陰暗麵。


    譬如一條幼型犬跑進學校,不怕狗的直接戴上厚手套拎出去,怕狗的可以借助各種東西恐嚇趕出去。


    或者當你套上麻袋,也可以將之提了扔出去。


    不一定非要套麻袋打死扔垃圾桶。


    可以。


    但沒必要。


    殺人不過頭點地。


    讓人活著才難。


    蠱婆還欠苗疆一個交代。


    還欠那位早年對她多有栽培,卻因分歧被她打傷,最後憂思成疾、鬱鬱而終的前寨主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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