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頭和陸老爺子去了廚房看婦女們做海鮮,許綿綿和陸昭珩則是留在院子,檢查起這批幹貨。


    這是他們和各地的供銷社第一次交易,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自然要謹慎再謹慎。


    許綿綿檢查得很仔細,不光是竹筐上方的,連底下的海鮮幹貨也被她抓出來,放在手中細細地看。


    “怎麽樣?”


    陸昭珩不懂分辨,隻能從媳婦的表情推斷一二了。


    “還不錯!”


    許綿綿多少有些訝異,沒想到王曉莉一個女人居然能把事情辦得這麽圓滿,看來是她以貌取人了。


    “藍醫生,你也會看嗎?”


    見藍醫生彎著腰,手裏摸著幾個鮑魚幹,神色怪認真的。


    也不知道看出什麽沒有。


    “確實是幹貨,手藝很講究,這些都是老手藝了,一大筐鮑魚幹的火候都是一模一樣的。”


    看起來手藝很成熟。


    “您對這方麵也有了解?”許綿綿有些好奇。


    藍醫生笑笑,並不介意她的追問,解釋道:“我對海鮮不了解,但是這麽多年製作藥材,多少也是有些相關性的,所以能看出一點門道。”


    這年頭,很多藥材醫院都喜歡用西藥,覺得見效快,問題在於西藥進口而來價格昂貴,並不是什麽人都能用得上的,所以就需要醫生自己采藥製藥了。


    “您真厲害!”


    許綿綿由衷的佩服。


    不光會把脈開方,還會製作藥材,連幹貨都略懂一二,簡直太博學了。


    “活到老學到老,等你們到我這個年紀,說不定比我更厲害呢!”藍醫生輕笑著,神情很溫柔。


    葛老頭和陸老爺子心滿意足地從廚房出來,就看到這刺眼的一幕。


    “哎,這是在說什麽呢?”


    瞧瞧這和諧的一幕,不知道的還以為藍老頭才是那倆人的爺爺呢!


    “爺爺,你們迴來了。”


    許綿綿連忙和公公打招唿,又追問起剛才在廚房裏的情況。


    “您覺得如何?”


    “挺好的,用料給的都很實在,我們還嚐了嚐,怪好吃的。”葛老頭一邊說,手裏還拿著一個幹魷魚在撕扯,撕成長條的肉絲放進嘴裏,鹹甜中帶著一絲鮮美,感覺那叫一個爽。


    “那我可就等著中午的飯了。”藍醫生笑著打趣。


    “哎,你別說中午,我現在就已經等不及了。”


    ......


    大約是幾人都在院子的原因,王曉莉到底是放心不下,又跑過來陪同了。


    “幹貨看了吧?感覺怎麽樣?”


    說這話時,王曉莉是很有底氣的。


    這迴她男人為了支持她做事,幫她找了兩個經驗豐富的老人家負責收幹貨,確保事情順利。


    王曉莉決心要幹出一番事業來,讓大家都對她刮目相看。


    “幹貨的質量可以,隻要後麵都保持這個水準,我們這邊絕對沒問題。”


    品質好的幹貨,誰都喜歡。


    做生意,長久的穩定貨源是最重要的。


    “那行,時間還早,我帶你們到鎮上走走吧?”王曉莉提醒道。


    許綿綿看了一眼周圍,東西都檢查得差不多了,也就同意她的提議。


    一行人往街上轉去。


    中途路過一個海鮮市場,幾人又進去逛了逛。


    讓人失望的是,這裏隻有一些常見的小魚小蝦,像他們剛才看到的幹鮑魚,深海魚幹是完全沒有的,簡直像是兩個世界。


    群眾穿的衣服,也不像京城或羊城那樣色彩豔麗,追求時髦流行,他們更看重衣物能否禦寒。


    “百姓的生活還是挺樸素的!”


    陸老爺子的語氣略帶感慨。


    他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站在人民群眾周圍,親眼看到他們對生活的熱愛,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盡管大家都是為了他的安全考慮,但是被保護並不是他喜歡的,陸老爺子更喜歡的還是自己充當那個拯救者的角色,救國,救同胞,救自己。


    “海島偏僻,沒有其他生財路子,大家很少有其他工作的選擇,大部分都是漁民出身,苦過來的,行事作風自然樸素。”陸昭珩身為在海島待了幾年的人,對這些情況多少有所了解,聞言就給爺爺解釋。


    陸老爺子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麽綿綿辦的事,確實意義非凡。”


    給了這些百姓們另一條出路,難怪那些婦女和鎮長媳婦都那麽激動。


    一行人在鎮上逛了逛,途中遇到一個少年在賣魚,說是早上剛釣上來的紅色石斑魚,要價二十塊錢。


    “我說的不是四塊錢,是十塊錢,這麽大的石斑魚誰會賣四塊啊!”


    “你個死小子窮瘋了吧你,就一條魚你敢要四十塊錢?”


    周圍人都在看熱鬧,對著少年指指點點。


    許綿綿被那尾亮麗的紅吸引了目光,打聽過後才知道,少年母親重病早亡,家裏隻有他和重病的父親,父親生病不能工作,就靠他一個人維持生計,白天去魚罐頭廠工作,幹到晚上天黑才下班,隻能起早了去海邊碰碰運氣。


    十五六歲的少年,自己還是個孩子,卻已經擔起了家裏的重擔。


    這份孝心難能可貴。


    許綿綿看那條紅石斑魚確實喜慶,就花錢買下了,兩斤半的紅石斑,給了四十塊錢。


    少年愣了一下,在幾人身後追著喊道:“不用這麽多的。”


    四十塊錢都足夠他們家三個月的吃喝了。


    他一開始說的就是十塊錢,隻是有個路人聽錯了,事情才鬧將起來。他沒有漫天要價。


    少年的眼神很明亮,執拗地看著她。


    許綿綿無奈,隻好收下。


    “你父親生的是什麽病?”


    少年搖了搖頭,“不知道。”


    “鎮上衛生院的老醫生,醫術不是挺好的嗎?”許綿綿納悶了,上迴給她把脈的時候,她覺得那醫生醫術挺準的啊,怎麽會查不出少年的父親生了什麽病呢!


    “我,我們沒去衛生院......”


    少年再三躊躇,終於說出原因。


    這下一行人都不解了,紛紛追問道:“為什麽不去衛生院?那你們平時生病怎麽解決?”


    “是蟲病。”


    少年緩緩道。


    “漁村很多人都得了這種病,有的運氣好,求醫問藥一段時間就能治好。運氣不好的,就像我父親那樣,癱在床上日漸消瘦,慢慢萎靡。”


    許綿綿好看的柳葉眉微微皺起。


    日漸消瘦......蟲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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