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躺在同一張床上,許綿綿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大約是泡了腳,渾身暖了起來,她這會子反而沒多少睡意,看著陸昭珩在她身邊躺下,閉著眼睛像是入睡了。


    男人火力旺盛,一躺下被窩就跟著暖了。


    他的下頜線清晰而流暢,既有男性的剛毅,又不失柔和,睡著的他沒了那種冷冽的壓迫感,展現出來的氣勢更為平和。


    他的眼是狹長的丹鳳眼,睫毛又濃又長,像是一把小扇子在眼瞼下投射出一道弧形,鼻梁高挺俊美,臉龐很幹淨,除了眉宇處一道細小的傷疤。


    若不是近距離細看,恐怕都不會注意到。


    好好的一張臉,就這樣多了一道瑕疵,恍若白璧有瑕,難免讓人歎息。


    許綿綿略微惋惜了一瞬,又覺得好笑。


    像陸昭珩這樣的人,多一道傷疤,對他來說隻是功勳章,怎麽會是缺憾。


    “你在想什麽?”


    男人驀地開口。


    因為躺著的緣故,聲音略顯低沉。


    在夜裏突然響起,嚇了許綿綿一跳。


    “啊,沒,沒什麽。”


    許綿綿慌張地應付完,轉身背對著他,心裏撲通撲通亂跳。他應該是發現自己在偷看他了......


    “嗯,有事就直說。”


    陸昭珩倒是沒囉嗦,簡單的一句話,讓人瞬間心安。


    許綿綿低低地應了一聲,想了想,把傍晚趕海時候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檢討書?”


    陸昭珩輕咳一聲,胸腔裏傳出一陣悶笑聲。


    “怎麽了,會對你有影響嗎?”


    許綿綿不懂海島上那些人際關係的彎彎繞繞,聽說李萍嫁的人是個營長,職務比陸昭珩要高一級,擔心自己會給他惹麻煩。


    “沒有的事。”


    陸昭珩語氣輕飄飄的,還鼓勵她:“幹得漂亮,以後李萍還敢招惹,你就這麽對付她,別吃虧就行。”


    “噢!”


    許綿綿鬆了口氣,心底卻更加好奇。“她為什麽老盯著你不放啊?”


    這都不像是喜歡了,更像是因愛成恨,陸昭珩到底幹啥了?


    陸昭珩沉默許久,憋出一句:“她腦子有病!”


    這下許綿綿也沉默了。


    聽起來像是陸昭珩也在李萍這兒吃過癟,她決定迴頭跟方大姐多打探打探,看看李萍到底是什麽毛病。


    次日。


    一早兒,許綿綿又一次被部隊的口號吵醒,陸昭珩換了衣服在衛生間洗漱,能聽到他刷牙的聲音。


    竟然奇異的沒有起床氣,也沒有困倦,隻是腦海裏響起一個“該起床了”的念頭。


    她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快就適應海島的部隊生活。


    陸昭珩比她想的要好相處很多,在海島的隨軍生活沒有太多困難,這邊的房子建得不錯,除了晝夜溫差大,要注意保暖,其他真的都是小問題。


    許綿綿起床換了一身衣服,搭上一個外套,早上的風還是挺冷的。


    “你要出去?”


    陸昭珩訝異。


    許綿綿點頭:“我想去食堂吃。”


    來海島幾天了,總不能天天在家等著陸昭珩打飯迴來吧,要是遇上陸昭珩出任務離開,她還不用吃飯了?


    “行。”


    “食堂在六棟那邊,你按照順序走下去就是了,門口櫃子裏的抽屜放了錢票,平時可以用。”


    想了想,他轉身從衣櫃裏掏出一個木質盒子。


    “這裏是我的工資津貼,還有一些貴重的票,以後家裏的開銷你來管,月初發了津貼我再給你。”


    許綿綿抱著盒子,人還在發呆,他已經著裝整齊出門去了。


    之前陸昭珩就給了她一筆錢,她還沒用完呢,這又給?


    海島上的消費不高,部隊的吃喝也便宜,供銷社的東西就那些......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許綿綿把錢票整理了一下。


    現金大約有一千六百三十八塊,還有一些散亂的毛票和硬幣,底部一張存折,裏麵兩千四百元整。


    票,都是貴重的酒票,電視機票......


    不說許綿綿用不上,光說這海島也沒地兒買,隻能放著了。


    把木盒放迴去,許綿綿轉向了門口櫃子的抽屜。


    這裏邊也就幾十塊錢,還有一些糧票肉票糖票,足夠生活所需。


    許綿綿撿了點票揣兜裏就出門了。


    她打算去找桂芳姐看看,如果他們也沒吃飯的話,正好一起去食堂看看。


    “誰呀?”


    王桂芳開門,屋裏傳出一陣小孩的啼哭聲,聽著是丫丫的,哭得很委屈。


    “丫丫怎麽了?”


    許綿綿有些好奇地問。


    “她呀,早上尿床了,我說她還不肯承認,說謊話可不是好行為,我教訓了一通,這丫頭就哭了。”


    王桂芳語氣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許綿綿眼眸眨巴兩下。


    “我沒記錯的話,丫丫九歲了吧?”這個年齡的孩子應該不會尿床才對。


    王桂芳一臉尷尬:“是呀,上個月剛過的生日,過兩年都是大姑娘了還尿床,你說多丟人!”


    “不是我!”


    丫丫一臉羞憤地說,使勁跺著腳,語氣裏滿是被冤枉的無助和委屈。


    “嫂子啊,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石頭尿床的?”許綿綿小聲提醒。


    “那不能吧?”


    王桂芳語氣略顯遲疑。


    “石頭他還沒醒呢,要是尿床了,褲子濕透了怎麽可能睡得著?”


    “何況我剛才摸了,丫丫的褲子就是濕的。”王桂芳越說越篤定。


    再看丫丫的藍色褲子,上麵一塊明顯的水漬,濕透了的褲子貼著褲腿,格外顯眼。


    “那是弟弟尿我身上的!”


    丫丫大聲地喊出委屈,情緒一股腦地宣泄出來後,愈發控製不住,仰著臉嚎啕大哭。


    她明明就沒有尿床,娘非說是她!


    許綿綿沒有再說話,用眼神看著秋嫂子,示意她安撫丫丫。


    丫丫都九歲了,女孩子通常都要更早熟點,被誣陷尿床這事兒對她傷害應該不小。


    “行吧,娘錯怪你了,你也是,早點說不就得了!”


    王桂芳一臉的尷尬,拉著丫丫說了兩句給自己找補,就催著閨女去換褲子。


    丫丫重得清白,停止了哭泣,人還有些止不住的抽噎,擦著臉上的淚水走開了。


    “真是的,一個兩個都不給我省心。”


    王桂芳一邊絮叨,一邊問:“許妹子,你這麽早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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