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匆匆離開之後,都沒有走出住院部的大樓,就給紫光寺的住持正果打了電話,然後匆匆去了梵音館,在店門口好不容易等到開門營業,衝進去就買下了店裏唯一一把五弦琵琶。


    他走出店門之後,默默在心中罵了一句:「可真會給我找事!」


    突然,他得到了玄靈的迴複:


    「她那時候突然想聽,我能做到為什麽不做。」


    墨心一陣激動,他忍不住問道:


    「你現在能夠隨時隨地感應我了嗎?」


    「嗯,等她好了,要不你去她家試試?」


    「我是出家人!」


    「我又不是。」


    墨心進了春燕齋,見守店的是個小女生,便直接上了二樓張春燕房間。弦五當時正在吃拌麵,他放下筷子,看見墨心提著琴盒而來,一臉詫異。


    “你這是幹什麽?”


    “拜師學藝。”


    “如果我沒有記錯,好像你才是我的古琴老師吧。”


    “現在你是我的琵琶老師了。”


    “你就不能讓我緩緩?我這幾天被你們又是灌酒,又是拘禁,真的身心俱疲啊。”


    “先教我兩首曲子,急用。”


    “哪兩首?”


    “《十麵埋伏》和《臨江一夜》”


    弦五聽到兩首曲名,瞬間就明白了,他一邊轉身去取琵琶,一邊開口問道:


    “為什麽要瞞著她?”


    “說來話長,你先教我吧,時間緊張。千萬不可讓她知道當時局裏還有第三個人。”


    “好。”


    “半天可以學完嗎?”


    “看你天分。”


    實際上墨心就是學了指法和基本知識之後,就對琵琶應付自如了。他練習了幾遍,在得到弦五的肯定之後,吃過午飯就帶著琵琶又迴了醫院。


    他到醫院的時候,發現陸羽鴻不在了,病房裏隻有陳婉君一人,正在午睡。他放下琴盒,輕輕地走到她身邊,對著她的睡顏,坐了下來。他聞見熟悉香味,見她手上抓著那串十八子。他很想去摸一下她的臉,但是知道她素來睡得淺,所以他也隻能想想而已。他就這樣坐著,看著,心裏麵又開出朵朵桃花來,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熟睡的樣子了。


    突然門就這樣被來查房的護士粗魯地打開了,發出“砰”地一聲,陳婉君立刻驚醒。護士給她測了體溫,血壓,心跳,氧飽和度,做完了一切流程之後,就離去了。陳婉君轉身背對墨心再次躺下,才開口:


    “你來做什麽?”


    “你上午不是想聽我彈琵琶。”


    “現在不想了,你走吧。”


    見陳婉君一直背著自己不再說話,墨心從琴盒中拿出了琵琶,撥了起來。他沒有撥《十麵埋伏》,他也沒有撥《臨江一夜》,他撥了一首非常柔和的曲子《雨夜江南》。


    “有一天晚上,你突然來到我的工作室,你把車停在門口,停了好一會,又開走了。從你來,到你走,你既沒有下車,也沒有進來。那天夜裏,下起淅淅瀝瀝的春雨,我躺在床上,聽花落聽風雨,腦海中滿是你音容笑貌,那時我知你並未恢複記憶,不敢貿然表露傾慕之情,隻將當晚情緒,作成了此曲,聊以自慰。”


    “……”


    “曲子雖為古琴琴譜,但夜雨之聲,更適合用琵琶演奏。我撥來你聽一下。”


    陳婉君聽著琵琶聲,聲聲入耳,仿佛可以感受到當時夜雨打落飛花,打在玻璃窗上,滴滴答答,滴在心頭,慌亂了心房。她迴憶酒後茶寮聽琴時齊墨帶給她的淩亂,她迴憶那晚他離去之後自己內心的躁動……不知何時升起的寂寞情緒,在那一晚達到了頂峰。


    “沒有認識你之前,也不過是一個人生活,無喜無悲。認識你之後還是一個人生活,就會覺得寂寞了。”


    墨心沒有作聲,他對琵琶還不是很熟悉,他需要專心彈撥。他將那一首曲子,撥了無數遍,直到陸羽鴻出現。墨心停下了手中琵琶,兩人這才從各自沉醉的迴憶中幡然醒來。


    “老遠走廊就聽見你這琵琶聲了,午休時間就沒有病人來投訴你們擾民嗎?”


    “要說打擾,我覺得還是查房的護士比較打擾,正睡得好好的,人就衝了進來,我是直接被嚇醒。”


    “是嗎?哪個護士?叫什麽名字?”


    “誒,算了,當我沒說。”


    “你中午去哪裏了?怎麽就留她一人?我來了有一會了。”


    “我怎麽可能留她一人,走廊那人你沒見?他是沒攔你,不代表不會攔別人。”


    陳婉君突然大聲道:


    “墨心法師,我再跟你最後說一遍,我不需要有個人在我身邊,24小時在我身邊。我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而且,連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有什麽資格去要求別人做到?”


    陳婉君說這些的時候,依然背著墨心側臥閉眼,一隻手墊在枕頭下邊,一隻手搭在身上,手背插著留置針,緊握十八子。


    “咳咳,我先走了。”


    “再也別來。”


    墨心走後,陸羽鴻問道:


    “他又怎麽惹你了?要躺成這樣?連人麵也不願見?”


    “琵琶給他送哪了?”


    “送家裏了呀。誰知道他不在館裏,也不在家裏,反而在這裏。”


    “小看他的學習能力了。”


    “音樂這種東西靠的是天賦。”


    “有天賦他就可以隨心所欲地騙我了嗎?”


    “琵琶不是找到了嗎?你怎麽知道他在騙你?”


    “我讓春燕齋隔壁的花店給弦五送了束百合花。”


    陸羽鴻依然沒有反應過來,他再問道:“這兩者有聯係嗎?”


    陳婉君幽幽答道:“花店老板送花上去的時候,弦五正在教一個和尚彈琵琶。”


    「我靠!」陸羽鴻在心裏暗自感歎。「不愧是追柯南追了幾十年的人。她做事根本全靠直覺啊!而且怎麽能這麽準!」


    陸羽鴻悄悄在陳婉君的麵前蹲下,輕聲問道:“欸,我有個問題。”


    “問。”


    “當時你給我留了一包鑰匙,其中,你給他家鑰匙掛了赤井秀一,給你自己家鑰匙掛了灰原哀。我也給過你我家的備用鑰匙,你掛的是誰?”


    “衝矢昴。”


    陸羽鴻隻看過一點點柯南,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他準備迴去再惡補一下。隻聽陳婉君繼續說道:


    “他是我在整部劇裏最喜歡的人。”


    “是嘛?”陸羽鴻忍不住笑開了嘴。


    “比他帥,比他紳士,比他溫柔,比他會打扮。我喜歡他的衣著,他的發型發色。喜歡他說話的聲音,喜歡他為人處事的方式。總之什麽都比他好!”


    “你是在說氣話嗎?”


    “我在說真話。你蹲這裏幹嘛?去坐呀。”


    陸羽鴻起身前,親了一下陳婉君的額頭道:“我也覺得很榮幸。”


    筆者希望陸羽鴻永遠不要去惡補柯南最好,因為這樣他就不會知道:赤井秀一和衝矢昴,其實是同一個人。


    陳婉君換了一個平躺的姿勢,說道:


    “我迴一趟場域。”


    “唉,等等,你身體還沒……”


    陸羽鴻還沒來得及說完,陳婉君已經沒了反應。


    陳婉君迴到別院,第一件事先去了書齋,隻見關道玄一人在內學習。


    “時念呢?”


    “被齊墨帶走了。”


    陳婉君聽聞此言,疑慮更甚:


    「這人真的長能耐了,能從場域帶人了??」


    她又去了銀晨的房間,把銀晨叫了出來。


    “來的好慢。”


    “我在瑤光,距離遠自然慢。”


    “你在瑤光多久了?”


    “上次見麵之後,一直在瑤光。”


    “能不能幫我看下時念在哪裏?”


    “稍等。”


    片刻之後,銀晨冷冷迴複:


    “看不到。”


    與此同時,墨心已經把時念帶到了一片冰原。由於之前的觀測,導致時念對齊墨,一直懷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而此刻,她被無緣無故帶到這樣一個地方,空空曠曠,灰白大地天空,除了他倆,什麽都沒有,她那種恐懼感就更甚了。


    “坐下吧,靜心安神。我帶你來修煉而已,不要害怕。我是你師叔,你不應對我心懷恐懼。”


    時念見齊墨盤腿坐下,閉上了雙眼,也跟著坐了下來。


    片刻過後,墨心聽見了玄靈聲音:


    「我好了,你們走吧。」


    「當時指使她的人是誰?」墨心問道。


    玄靈沉默良久,最終迴應了一句:


    「我跟祂之間的恩怨,你們就不要插手了。」


    之後不管墨心在心裏怎麽叫喊,他再也感應不到玄靈隻言片語。玄靈將雪域的溫度一降再降,狂風開始肆虐,暴雪無情而至,墨心知道,他必須要帶時念離開了。


    時念迴到場域別院,一陣莫名其妙。墨心則一言不發自顧自迴了房。


    此刻,陳婉君正坐在榻上等他。


    墨心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等你。”


    “還在病床上躺著的人,到這裏來幹什麽?”


    “想你了唄。”


    “少來。你想我你是這個表情?”


    陳婉君突然沉沉歎了一口氣。


    “墨心,我真的追你追的好累。”


    稍後她站了起來,轉身說了一句:


    “算了,迴去了。”


    說完,陳婉君就消失了。


    她從場域歸來,聽見門外陸羽鴻的說話聲:


    “她真沒事,就是在睡覺。”


    “……”


    “真的不用打那個針!”


    “……”


    陳婉君走下床,拿著自己的鹽水瓶子,走到病房門口。看見陸羽鴻正在跟值班醫生說話。陸羽鴻見她走了出來,趕緊接過她的鹽水瓶子,轉臉對那個醫生說:“你看,這不好好的,我說了沒事哈~”


    然後他就把陳婉君扶迴了病房。他一邊走,一邊罵: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現在可是在醫院,場域是你說迴就能迴的?”


    “我考慮欠妥。讓你難做了。”


    “你什麽時候對我能夠再任性一點就好了。”陸羽鴻突然用手指掐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陳婉君不解問道:“你什麽意思?”


    “就是對我兇一點,不要老是這麽客氣。”


    陳婉君愈發不明白了,她看了一眼陸羽鴻,又感覺他好像是認真的。因迴道:


    “我發現你的要求越來越奇怪了。”


    「就是要你對我!能夠像對他那樣啊!吃個醋!耍個小性子什麽的!這都不明白!」


    陸羽鴻心裏頭吐槽完,吹了口氣,憋迴了自己的不爽。


    “羽毛,我明天想出院。”


    “醫生說最起碼這個療程的鹽水掛完,還要再把該做的檢查都做一遍,沒有問題才能走。”


    “今天晚上還有鹽水嗎?”


    “有的吧,每天都要掛到八點左右,今天的單子我看了,跟昨天一樣,沒有增減。”


    “你幫我去樓下買個點心吧,我有點餓。”


    “想吃什麽?”


    “桂花綠豆糕。”


    “我讓安迪這就去買。”


    “不要!我要吃你親自買的!”


    嗬嗬,陸羽鴻才在心裏因為陳婉君的客氣而不爽,她這就開始耍性子了。陸羽鴻在陳婉君這裏總少根筋,我們是知道的。他根本沒有想到陳婉君這是想支開他,他反而非常開心,一溜煙就跑走了。


    陳婉君等陸羽鴻離開之後,就拿手機給墨心打電話。墨心很快就接了起來:


    “喂……”


    “這麽快已經迴來啦?”


    “你都走了,我一個人留在那裏做什麽?”


    “……”


    “怎麽打電話來又不說話了?”


    “嘟…嘟…嘟…”


    陳婉君當即覺得自己這個電話打的太沒有意義了。的確她有很多疑惑想要解開,的確她知道墨心在騙她,但是難道問了他就會如實的說嗎?而且這時候,墨心說的越多,對她來說線頭也就越多,線團也就越亂,更加難以理清了。


    陸羽鴻很快迴來,不止帶了綠豆糕,也順便帶了晚餐。他倆坐到了一旁沙發上,陳婉君心不在焉,隨便吃了幾口,又迴到床上,了望窗外漸濃夜色。好不容易熬到掛完鹽水,陳婉君立刻對陸羽鴻說:


    “羽毛,陪我出去一趟吧。”


    “去哪?”


    “春燕齋。”


    “……”


    “求你了!”


    “你自己說,你自從醒過來之後你消停過沒有?你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就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不要管,就好好休息兩天,行不行?”


    “今天晚上,去完之後我再也不管了,我就好好待在這裏,我就好好休息,直到醫生允許我出院,好不好?”


    “出院之後也在家好好休息,直到你完全康複。”


    “好,我答應你。”


    “拉鉤。”


    “……”


    “拉不拉?”


    “拉,拉,好了,現在可以陪我去了吧?”


    “好吧。”


    陳婉君見了弦五,開門見山,上來就問自己暈倒之後的事情。當然弦五的迴答是滴水不漏。陳婉君知道,弦五的嘴,已經被墨心貼了封條,她隻好悻悻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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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筆案:


    【衝矢昴】左撇子,眯眯眼(有時會睜大眼睛露出墨綠色的瞳孔),戴黑邊框眼鏡,麵帶神秘微笑。


    他冷靜沉著,神秘幽默,推理能力強,會做飯,能夠輕鬆破解電腦係統。衝矢昴的各項技能,對於陳婉君而言,基本上,就是個齊墨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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