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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山,被稱作孤魂歸途。人死應入六道輪迴,地府中陰兵前來拘走魂魄。而頭七第一聲雞鳴響起都未被拘走的亡魂,便成了孤魂野鬼,流浪在天地之間。


    深夜烏雲蔽月陰風陣陣,本是入夏之際,卻讓人手腳冰涼不寒而栗。


    青年身穿淡青色長袍坐在一座孤墳前,他手中拿著一遝黃紙緩慢丟入火盆之中。跳動的火苗像是在舞蹈的妖嬈女子,勾的不少陰魂前來觀望。


    陰山腳下八人抬棺,親人在兩旁抹淚。


    白紙撒了一路,又被清風拂。陣陣鈴鐺聲清脆悠長,老道行走在棺材前,每走一步便吆喝一聲安魂曲。


    逝者安息,魂歸故裏。生死有命,輪迴不休。無有恐怖,無有傷悲。魂聽即散,遁入六道。魂已逝,夢已消……


    安魂曲從陰山腳下響徹至天邊,沒有人發現棺材側麵一顆釘子掉落在地,而後被抬棺之人踩入泥濘。


    陰山上李安將最後一張黃紙丟入火盆,對著墳頭道。


    “老吊啊,我來陰山三年,怎麽從未見人來祭奠你?的虧我心善給你燒點紙,不然你這孤魂野鬼過得也不舒心。”


    “哎!”


    一聲厚重的歎息傳來,孤墳中一道鬼影升起。這鬼影腦袋無力垂落,身子筆直,腳尖點地。說點地倒也不是,畢竟他漂浮在空中。


    “這陰山不似從前了,膽小之人哪敢上山。況且那些新來的野鬼不守規矩,有些不還以為你是軟柿子麽。”老吊歎息道。


    “吊兄說的是啊,陰山的規矩早就亂了。山頂上那些王這幾年也不露頭,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亂子。”火盆旁一隻骨瘦如柴顴骨凹陷的野鬼附和道。


    李安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嗬嗬一笑道,“既然現在過得這麽淒苦,何不往生呢?”


    這……


    李安此話一出周遭野鬼全部禁聲,成為孤魂野鬼是因為陰兵疏忽或者不可抗因素,導致未能去地府投胎。都說入地府,過黃泉,生死簿上勾一筆,人這一生才算圓滿。


    成為孤魂野鬼非他們所願,又或許如他們所願。但李安剛來陰山時就傳授他們重迴地府之法。隻是至今三年,還未有一隻野鬼用過此法門。


    “往生多無趣啊,在這裏陪著李道長,每天養養眼逗逗樂,豈不快活。”遠處一道嫵媚的聲音響起,眾鬼聽到這聲音齊齊看去。


    “吊死鬼,餓死鬼,溺死鬼,都是色鬼!”李安歎息一聲。


    不再與諸多野鬼閑聊,李安看向山腳下的棺材微微搖頭。“他人對陰山避之不及,怎麽還有人深夜在陰山送葬。”


    “那是羅家,他家長子可是我看著長大的。”李安耳邊傳來涼氣,先前說話的女鬼不知何時來到身旁,並且貼附在他耳邊。


    李安朝一旁挪動腳步,看著身著紅衣,且露出大片肌膚的妖嬈女鬼無奈道。“我是個正常男人,你離我這麽近很危險的。我可不想來一段人鬼情未了!”


    “咯咯咯。”女鬼捂嘴輕笑,一時間風情萬種,周邊野鬼眼睛都看直了。老吊低垂的腦袋看不到,但他硬是來了個懸空倒立……


    “你們玩吧,我去看看!”李安說罷逃也似的朝山下跑去。


    女鬼看著李安的背影嗬嗬一笑,不知在想些什麽。


    山腳,老道一路前行,終於在一處深坑前停下。“往生富貴,百病不侵。”老道高聲吆喝一聲,手中三枚銅錢朝著深坑一拋。


    “起棺入土。”老道再次吆喝一聲,八人將棺槨抬入土坑之中。


    棺槨剛一入土突然陰風更甚,老道手中的鈴鐺瘋狂搖蕩,叮鈴鈴的響聲變得極為刺耳。招魂幡隨著風向擺動,持幡之人更是眼睛都睜不開。


    “先生,這怎麽迴事。”一位青年汗毛倒立,聲音發顫問向老道。


    老道眉頭緊皺,手指在掐算著什麽。半響後他怒目圓睜大喝一聲,“三更孤魂莫擋路,五更奉上買路財。”


    老道的聲音很大,正在下山的李安聽聞腳步一頓,麵色變得古怪起來。


    而隨著老道一聲大喝,陰風止,四周突然安靜下來。送葬的眾人這才鬆了口氣,畢竟關於陰山的傳聞早已深入人心。


    “大家莫慌,深夜驚擾了在此地的孤魂,已經被我喝退。”老道安撫道。


    “先生大才。”送親隊伍中一位中年男子走到老道旁恭維道。


    老道微微一笑,顯然很享受被人尊崇的感覺。


    儀式繼續,隨著一眾親朋三鞠躬後,棺槨慢慢被新土填蓋。先前說話的中年男子站在首位,手持三根香就要插入墳前。


    “且慢。”


    眾人前方李安緩步走來,羅子楓停下手裏的動作不解的看向走來的年輕人。


    “這位小兄弟有何事?”羅子楓站在原地道。


    李安撓了撓頭隨意道,“這裏不能葬,換個地方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看向李安,幾位送葬的年輕人怒斥道。“你算什麽東西,天大地大,還從沒聽說陰山獨屬於誰家。”


    “羅衝閉嘴。”羅子楓嗬斥一聲接著道。“太祖亡魂未消,休得動火氣,擾得太祖亡魂不寧。”


    羅子楓說罷一斂嚴肅的表情,和氣道。“小兄弟倒是與我說道說道,為何不能在此處下葬。”


    李安沒有直接迴答羅子楓的話,自顧自在隨從手中取過四根香,點燃後對著墳頭微微鞠躬。所謂三根敬人,四根敬鬼。


    所有人看著李安動作,並沒有出聲打攪。隻是幾個小輩明顯是心高氣傲之人,對李安抱有敵意。


    做完一切李安轉頭看向眾人,眼神在老道身上稍作停留,最終定格在羅子楓臉上。


    “其他人葬此處都無所謂,而這棺中之人不行。這位道友,你可知為什麽?”李安看著羅子楓,卻問向老道。


    老道聽聞察覺出來人在質疑他,眼睛一瞪道。“吉時吉日吉地,棺中之人壽終正寢,我以魂鈴開路,有何不可葬。”


    李安嗬嗬一笑不再理會老道,隨即正視羅子楓笑道。“你們一行人印堂烏黑,有死氣於頂,想來即將大禍臨頭。這棺中之人陽壽已盡沒錯,但生前執念頗深,怕是有誰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況且……”


    “哼,一派胡言。羅家老祖仙逝時我就在旁邊,撒手人寰並無絲毫不舍,應是了卻人間事。”老道冷哼一聲打斷李安。


    “大伯別聽他胡扯了,這人妖言惑眾怕是想騙取些錢財。”羅衝接著老道的話,不屑道。


    羅子楓這次沒有阻止羅衝發言,聽著兩邊的言論簡單思索後對李安楫手,客氣道。“謝小友提點,不過你所言與江湖術士無異,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見眾人這個反應李安撇了撇嘴,他本就不愛多管閑事。若不是答應了山頂的那些東西,這個點他燒完紙就睡覺去了。


    “那你們繼續吧。”李安身子一側朝一旁走去,在不遠處一塊石頭上坐下。與此同時老吊出現在身旁,而遠處一行人卻看不到。


    老吊驚疑的看著被土壤掩蓋的棺槨,自語道。“怨氣都滲出棺槨了,這人好大的執念。”


    李安一愣轉頭笑道,“那你還不走。”


    老吊嗬嗬一笑,垂落的頭發出嘎嘎的響聲。“有你在我怕什麽,漲漲世麵。”


    李安點了點頭算是讚同它的觀點,不過還是鄭重道。“你還是先走吧,之後便是我也有些棘手。”


    老吊聽聞頭顱一偏驚疑道。“你都覺得棘手?”


    李安微微皺眉歎息道,“看樣子鬼門還未開,這些人沒過頭七就將人匆匆下葬。倒時頭七迴魂,加上這怨氣與陰山地勢的結合。哎!惡鬼啊!”


    李安話音剛落一陣清風拂過,在轉頭時老吊已經消失無蹤。“真快啊!”


    與此同時老道有條不紊的主持儀式,羅子楓三根香已經插入墳前。身後送葬之人磕了三個頭後就站到一旁。


    當一切儀式完畢,老道挑釁的看向李安。羅子楓則是抱以微笑,這份氣度就連李安都有所折服。


    “二姐,你說這家夥什麽來路?我看他這打扮不像是江湖騙子啊。”羅家隊伍中一位少女紮著馬尾,俏皮道。


    羅英表情冷淡,隨意的撇了眼李安緩緩道。“有些人不能通過外表判斷,越是人模人樣,心裏越陰暗。”


    “哦~”羅曼偏著腦袋迴應,不過水靈的眼睛依舊在打量李安。


    似乎是感應到有人在看自己,李安挪開視線看去,正好與羅曼對視。“嗨!”李安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笑著與羅曼揮手打招唿。


    “嗨!”羅曼露出兩顆虎牙,小手揮了揮。一旁的羅英見狀一把拉住她,而後上前一步擋住羅曼。


    此時羅英神色冰冷,雙眸之間似有寒氣逼人。李安與其對視一眼就匆匆挪開,身子下意識打個寒顫。心中不由嘀咕道。“這女人抽什麽風,打個招唿怎麽了?我笑的多友善!這眼神像是我再多看一眼,給我眼珠子都能摳了。”


    “小曼,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不要和陌生人露出善意。你再這樣,以後出門不帶你了。”羅英訓斥道。


    羅曼委屈的低下頭,幾次想要反駁二姐卻都被她憋了下來。


    遠處羅衝挪動腳步朝李安走來,身旁還跟著幾位青年。羅子楓見狀微微皺眉卻沒有出聲勸阻,或許他也想趁此機會看看李安到底有什麽圖謀。


    “你剛才不是說不能在此處安葬嗎?我羅家老祖生前有功德在身,死後何處不可葬。”羅衝譏諷道。


    “就是,陰山這處風水寶地葬了我羅家多少先祖。想要錢就直說,我羅家看在老太祖仙逝的份上,多少會施舍一些給你。”另一位羅家青年補充道。


    李安聽著青年的話嘴角抽動,陰山這樣的地方從哪裏看出來是風水寶地。光孤魂野鬼就住了數十萬,說是大兇之地也不為過。


    聽著眾人的譏諷李安始終沒有迴應,突然一陣微風襲來,李安神色一凝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


    “閃開。”


    李安突然站起,眾人還未迴過神來李安已經朝著棺槨飛奔而去。途中還不忘一巴掌拍在羅衝臉頰,將他整個人扇飛出去。


    一切來的突然,羅家眾人迴過神時,李安已經站在棺槨前。而羅衝竟然在李安一巴掌下扇暈了過去。


    “好快!”羅英一怔,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她有些相信李安剛才說的話。


    “放肆。”


    羅家隊伍中一人大喝,此人正是羅衝的父親,羅正祥。見自家兒子受此屈辱自然不甘心,腰間長劍出鞘直指李安而來。


    李安背對眾人眼神凝重,看著開始龜裂的墳頭淡淡道。“你們若都想死,我現在就走。若想活下來,現在,立刻,馬上離開陰山。”


    羅家眾人聽聞神色不一,但沒有一人麵露驚恐或是慌張,想來是被李安的狂妄所挑動。


    羅英看了眼身旁羅曼,下意識拉著她退後幾步。而站在李安身旁的老道看出端倪,墳頭的龜裂很明顯,顯然這墳下出現了異變。


    老道在聽到李安話語的第一時間選擇了遠遁,這個時候他也明白過來,眼前這個年輕人才是真的驅鬼師。


    羅正祥提劍橫劈而來,正好老道與他擦肩而過,老道的行為讓他心中一驚,但攻勢已出來不及思索過多。


    長劍奔襲而來,劍尖還未觸及李安衣衫,可他身後衣衫就已經出現一個口子。


    “修仙者。”李安自語一聲,身子朝一側閃避。與此同時他雙指在劍刃上劃過,幾滴鮮血飛濺而出。


    “躲過去了!”羅正祥一愣,長劍在距離他一寸時,李安才有的反應。這個距離尋常人怎麽可能躲得過去。


    羅正祥迴過神來,手中長劍一提還要再出手。這時身後羅子楓的聲音傳來。“二弟住手。”


    羅正祥身子一頓迴頭看去,隻見羅子楓盯著墳頭並沒有看自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羅正祥倒吸一口涼氣,墳頭處的土壤正在龜裂,表層的小碎石也在輕微顫動。


    “怎麽會這樣!”羅正祥目光呆滯,沒想到這青年一語成讖。正想找老道問個明白,這才想起來老道早就跑了。


    “二弟迴來。”羅子楓大喝一聲隨即一眾羅家人朝後退去。


    李安躲過一擊就不在理會身後事,在他看來這些聒噪的人在不懂事,大不了他一走了之,之後再迴來收拾殘局。


    看著龜裂的墳頭李安重重歎息一聲,隨即黃紙從指尖飛出,染血的兩根手指快速畫下陽雷符。與此同時肩頭兩團陽火浮現。


    符紙在前,陽火在肩。李安將染血的手指在額頭畫出一條豎線,像是開天眼一般。做完一切李安往後退出一步,靜靜等待地下之物破土而出。


    身後一眾羅家子弟看著李安,他們大氣不敢出生怕驚擾到什麽。羅子楓看著李安背影不知在思索什麽,半響後羅家一位中年男子疑惑道。


    “我怎麽看這青年有些熟悉,但我從未見過此人。”


    此話一出引來不少人附和,最終就連羅子楓也點頭道。“我也總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是他!”


    眾人身後羅英震驚自語,腦海中兩道身影逐漸融合成眼前這個青年。“南山穀強開天命李安陰山上窺天道長李安。早該想到的,這個背影與李道長如此相似,麵容與南山穀那人別無二樣。”


    “大伯。”羅英唿喚一聲。


    羅正祥迴頭看去疑惑道,“怎麽了?”


    羅英張了張嘴卻話到嘴邊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沒事。”


    “嘭~”


    突然不知道什麽東西炸裂開來,李安又退出一步,身前土壤猛的四散開來,一股濃重的陰氣襲麵而來。


    “聚陰成煞,頭七歸魂,羅刹還靈。”李安自語一聲,在眾人還未看清時一道符紙化成金光朝土壤飛去。


    羅刹(僵屍)最懼怕陽雷,民間道士降服羅刹最常用的還有糯米,定身符,黑狗血之類。


    轟隆~


    突然晴空一聲霹靂,厚重的烏雲之中似乎有雷霆正在醞釀。


    陰山上無數野鬼抬頭看去,但凡陰物都會懼怕至陽之物,這雷霆便是之一。見雲層中有雷霆醞釀,一時間野鬼齊齊逃竄,有鬼藏入草木之中,有鬼化作一顆石子躲藏在土壤之下。


    隱約間還有咒罵聲響起,李安的名字摻雜其中。


    “殺千刀的李安,你降你的魔,幹我們啥事。上次陽雷就劈死了不少野鬼,沒過多久又來?”


    “我他麽,李安你有毒吧。行行好,別住在陰山了。我們惹不起,現在躲都躲不起了。”


    “陽雷符,又是陽雷符。李安你降魔就不會用別的招數嗎?這玩意你又控製不好力度。”


    類似的聲音在陰山出現不少,明顯李安幹過很多次。


    陰山之巔四道陰影飄蕩,當看到頭頂雷霆醞釀幾人一頓似乎有歎息聲傳來。“你說我們讓他來護鬼道,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半響後另一道聲音響起,“來陰山短短三年,這陽雷就降下來十次。這家夥難不成,隻會這一招?”


    “先別說這個,下葬之人我還有用,不能讓他給弄死了。”另一個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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