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黛玉和賈敏嘰嘰喳喳,咕咕噥噥中時間像是離弦之箭一樣,隻在空中飛了一段時間,就用鋒利無比的箭矢,狠命射中晴天大白日的膝蓋,令其哎呦慘叫一聲,憋屈受傷捂著傷口處,不情不願退出值守之責。


    換上等待多時長得黑魆魆猥瑣至極的黑夜,把持天下。


    這犀利一箭矢,不光敗退青天大白日,也把戀戀不舍的林黛玉給請到了飯桌之前坐下,看著眼前無比豐富的各種佳肴珍饈,連帶鬱悶心情的林黛玉,到底是又重新活了過來。


    不說今日和母親久別重逢一敘,狠命解了一段時間積累下來的眷戀思念之情,雖後來因彼此身體的狀況沒能聊個盡興,就被一旁虎視眈眈,不解風情的陳子文給強行掐斷,之後又是各種忽悠來到了這飯桌前。


    好在那雙顧盼生輝的美眸,到底是被琳琅滿目的美食給吸引住,加之又有多日不見,心心惦記的陳子文在一幫相伴。


    原本心裏那點小氣性,也就隨風而去,認認真真的品嚐起美食來。


    而陳子文可就沒有那麽幸運可以,開開心心的一起品嚐美食囉。


    蓋因這飯桌上除了林黛玉和他自己外,還有熱情似火林如海在一旁頻頻勸酒,外加多日不見身影的璉二爺,也是難得現身,一同助紂為虐,屢屢自斟自酌靈果酒不說,還一個勁夥同林如海向他陳某人酬酢不已。


    而一旁一起入席勞苦功高,沉默寡言的傀儡分身,邪道人麵對本尊被如此為難,也不說挺身而出,拔刀相助什麽的,起碼也要說兩句,別為難本尊,有本事都衝我來到忠心耿耿之語。


    光顧著吃是幾個意思?


    完全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兄弟啊!


    畢竟他陳某人向來隻喜歡和溫溫柔柔,漂漂亮亮的妹子小酌一杯,不喜歡和這些糙老爺們喝酒的方式,忒有辱斯文了些。


    遂當下就拿出修仙者獨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臉皮來,嚴厲拒絕道:


    “我說林姑父,璉二,差不多得了啊!這靈果酒不是如此牛飲,要一小口一小口,時不時來上那麽一呷才是,都如你二人這般,不管不顧,隻任性貪杯,縱是鐵打的身子,也禁不住如此禍禍啊!


    況也未見你倆適當夾菜佐酒,如此豈不是獨寵靈酒,而辜負佳肴在桌上,殷殷期待許久的期盼。


    故萬事如意者適可而止啊!如此淺顯易懂道理,兩位飲者還不迴頭是岸,快快臨幸品嚐一下桌上美食,還更待何時?”


    “對,對,對文哥兒所言甚是,正當如此,有過則改,善莫大焉,不外如是,待老夫好好改改。”


    許是被陳子文的大道真言感悟,林如海到底是領悟了其中真意,連忙一番似是而非的話術,加夾菜之舉給掩過去。


    而一向心思靈活,不輸俊秀相貌的賈璉,也是神反應連忙附和道:


    “極是,極是,待我也來會一會這些山珍海味,有何本事竟能和靈果酒一較高下。”


    可憐本來在桌展現的好端端的美食佳肴,就這樣又多了兩位禍禍者。


    須臾間,品嚐到這些菜肴美味的兩個酒中客,果不其然的頻頻點頭讚美不絕道。


    “嘖,好吃,和這靈酒一起品嚐,果真是堪稱臥龍配鳳雛,絕配啊!”


    “確實,沒想到兩者如此搭配竟有如此佳效,怎地平時沒有這樣的體會,莫不是今晚這菜肴原料不是以往的,而是另有出處?”


    “然也,這是我多日外出尋到的好東西,不忍獨享,是以才吩咐香菱今晚特意捯飭的。


    怎樣?沒有辜負大家的期待吧?”


    “沒有。”


    “無”


    “那這靈果酒還牛飲不?”


    “適口者佳。”


    “是也。”


    之所以林如海和賈璉這倆人,一上餐桌就奔著靈果酒要喝個酣暢淋漓,蓋因之前陳子文留下來的靈果酒,早早就被這兩位自詡酒中仙,一大一小的家夥給禍禍完多日。


    今晚猛再一次見到心心念念的靈果酒,才會如此失態,恨不得馬上就喝個痛快,有句話說的好,叫什麽久別勝新婚,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故借著向陳子文頻頻敬酒的這個舉動,很是好好的喝了個痛快,心急之下自然而然,就對桌上的美食佳肴有所忽視。


    白白被陳子文給上了一課。


    而這一幕恰巧被古靈精怪的林黛玉盡看眼裏,忍不住就毫無掩飾翻了個大大白眼。


    如果不是父母還健在,說不得就還是一個大白眼可以表達內心的無語了,而是絕對的伶牙俐,嘴說上一些莫名其妙的冷言冷語。


    比如:


    “怎麽就如此顧此失彼了呢?平時見你們在胭脂堆裏,不也做得很好嘛?不是左右逢源,就是得心應手,怎地今晚麵對這啞巴物就失了分寸,讓人看了笑話。”


    好在這僅僅是虛幻之境,當不得真。不然當場就要羞死兩個自詡酒中常客。


    如何多的心思,麵對如此美食美酒,都要統統退辟三舍,一時間竟讓觥籌交錯,觚飛斝獻,歡聲笑語給霸占了接下來的時間。


    直到好久,好久。


    ………


    次日把膝蓋之疾治好的煌煌大日,不費吹灰之力,一腳就將黑夜這個鬼鬼祟祟,寂寂靜靜,苟延殘喘狀態下的家夥,給克到不知那個角落旮旯裏自憐自艾去了。


    自此無聲宣布這片藍天歸鳥爺照著。


    而酲醲一夜的陳子文也是悠悠醒來,憶其昨晚最後也沒挺住誘惑,多飲了幾杯,徹底睡了個好夢。


    好在傀儡分身邪道人,盡忠盡職,沒有像他本尊一樣見了林妹妹,就可以放蕩不羈以姽嫿容顏佐酒,喝了個天旋地轉。


    而是把後麵的好幾個酒鬼給安排妥當後,默默和黑夜一樣警惕這四周一切異動。


    起得身來,也不用別人伺候,自顧自就把自個捯飭利索,畢竟四肢健全還是自力更生來得自在。


    可不想成為那些無病呻吟的討厭家夥,矯揉造作惡心的很。


    之後吃了點東西,(不論在哪都是要吃東西的,在凡人那裏不寫,隻是省略而已,並非不吃,因地製宜,諸位道友想來是有成算的,不多置喙。)就去找林如海這個大忙人。


    商榷攜林黛玉母女北歸京畿事宜,畢竟在這江南之地已然是耽擱太久,加上在凡人修仙傳裏的時間就更久,如何不心心念念那幾個在家孤枕難眠的嬌妻美妾來呢?


    畢竟有些相思之情是鴻雁無法轉遞的,可就算是這樣的一張薄薄的鴻雁,也被賈元春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人前還是人後反複的撫摸著那張,載滿綿綿繾綣情意的緗色箋紙。


    哪怕上麵字如人語一樣,被讀了一片又一片也沒有厭倦。


    今夜,月朗星疏下的賈元春,獨自一人倚著窗邊,就著皎潔月光,和搖曳不定的蠶豆燈火,再一次的拿出那張不知被打擾幾次清夢鴻雁來,細細呢喃其上麵的字句來:


    “見字如晤,吾之卿卿,溫柔似水,美麗大方,嫻靜雅談之愛妻元春,一別以是多日,每逢夜晚倍思親,遙想當初,形影不離,如膠似漆,本是在天比翼鳥,在地連理枝,快活逍遙似神仙,奈何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聚散,人生在世多有力不逮之處,不是為三餐,就是為明日霞光依舊燦爛。


    都說人為萬物之長,本該自在,可到底比不了,鷦鷯一枝可安巢,偃鼠飲河腹飽就足,終是要四處奔波勞碌,辜負汝大好年華恩情,每每思來都黯然銷魂,恨不得人生隻如初見,少有離別之苦,奈何現今分隔兩地,隻能以鴻雁解相思。


    …………


    好在天公作美,不久將迴京畿,再續前緣,解那刻骨銘心骰子一點紅。


    ………”


    而這副兒女情長之寂寥,不獨獨給了賈元春,也連累了不遠處廂房裏的秦可親。


    尋著月光照耀下的倩影,此時此刻的秦可親,不也一樣手裏拿著一張薄薄緗色紙,神情恍惚嗎?


    可見相思之毒,不光禍害了賈元春一佳人耳,隻是不知這等毒,日後還要禍害幾多人?


    在屋脊上獨沐浴月光隱隱約約,孤芳自賞的白青蓮,看著連個中了相思之毒深入骨髓的人影,再迴過頭來看看自己手裏白嫩如玉的柔荑上,連一張多餘緗色紙都沒有,就氣不打一處來,心裏不由泛起層層漣漪,拍打著名為憤憤不平的岸邊。


    “真真是過分,給兩個拖油瓶溫聲言語,脈脈含情,繾綣綿綿,就獨獨把貌美和實力於一體的本仙子給遺忘了,這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等這忘恩負義的家夥迴來,沒有亮晶晶的靈石做補償,絕對不善罷甘休。”


    暗自在心裏嘀咕的白青蓮,那是狠狠的把某人幻想出來的身影虐打了一遍又一遍,隻恨真身不在,不然也上手擂幾下才解恨。


    如果陳子文知道遠在京畿之地,有一個貌美如仙子一樣的人,在惦記他,不知是做何感想?


    畢竟又不是寶玉那個癡種,但凡有一個樣貌秀麗的人,暗暗透露一點點可能對他有意思的意思,就可以忘無所以,一蹦三尺高,連自己姓甚名誰,幾斤幾兩都可以不管不顧,先落實到實處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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