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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容井朧猶豫是否要入住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


    “少爺——”


    容井朧目光一定,瞧見驛站的林子裏一道影子躥了出來。


    “子寧!”容井朧聲音裏有難得的雀躍和驚異。


    子寧落在他麵前畢恭畢敬地下跪請安。


    目光一抬,注意到容井朧懷裏躺著一名身形嬌小的女子。


    “這……”子寧心中有波浪拍岸。


    他激動,他家少爺終於開竅了。


    容井朧抱著商桑翻身下馬。


    “是商縣主。”


    他一句話又將子寧推進泥沼之中。


    再怎麽缺女人,咱也不能饑不擇食。


    那女人可是商縣主,招惹不得。


    子寧在心裏呐喊,在瘋狂地抗拒。


    他內心戲豐富程度堪比說書先生。


    “少爺……您可不能自暴自棄呀——”子寧哀嚎一聲跪倒地上,誇張的肢體語言,若是讓旁人看到定以為容井朧懷抱中是個死人。


    他此刻正在為一個死人傷心難過。


    從前永定的一朵嬌花,到了潯陽城卻成了日日唯恐避之不及的掃把星。


    這是誰也不曾料想到的。


    “把嘴閉上。”容井朧翻了個白眼,十分嫌棄他的聒噪。


    “少爺……”子寧還想說些什麽,在容井朧淩厲的目光下乖乖閉上嘴。


    商桑若是聽聞子寧的‘自暴自棄’,隻要她還有半絲力氣,定會跳起來和子寧撕個天昏地暗。


    她堂堂縣主,並非人人都能高攀,怎在這對主仆眼裏就成了萬人嫌。


    三人進了驛站,子寧通過店家給兩人安排好了廂房。


    靜謐的屋子裏,兩道影子被燭火拉得老長。


    容井朧關上窗戶,將夜風隔絕在屋外。


    子寧看著他一係列動作,心裏有太多的疑惑不知該如何開口。


    容井朧撩開衣袍,坐到廂房中央的圓桌旁。


    “我和商縣主由土匪窩逃了出來,在山裏迷了路,昨日才走出來。”他簡短的解釋一句。


    “那……”子寧想到這幾日兩人孤男寡女的,不知是否有擦槍走火的嫌疑,畢竟他家少爺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少爺可有把持住?”


    容井朧輕瞟他一眼,眼神裏充滿了警告意味。


    “把持?你家少爺我需要如此?”


    他見過的美人何其多,怎可能對一個麻煩精有不軌之舉。


    子寧噎了噎,“少爺是如何逃出土匪窩的?”說著他朝屏風那邊看了一眼。


    意味不言而喻。


    容井朧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子寧咻地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麵帶驚恐地看向神色淡然的容井朧。


    “少爺……”子寧抹了抹脖子,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容井朧表情瞬間冷凝。


    “你當是殺豬呢?”


    商桑貴為縣主,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永定自會問責。


    那人說不準正愁沒機會對容家下手呢。


    子寧摸了摸鼻子,心中依然萬分著急。


    “你才是豬——咳咳——咳咳——你主仆兩人都是豬——”商桑虛弱的聲音由裏屋傳來。


    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喘息咳嗽。


    子寧沒想到她忽然醒了,還洞察到兩人的心思,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容井朧遞給他一記稍安勿躁的眼神。


    “醒了?”他站起身朝裏屋走去,還不忘吩咐子寧給她端一杯溫水過去。


    商桑正俯在床邊時不時咳嗽幾聲,整個人顯得蒼白無力。


    子寧端水遞給她時,她冷哼一聲,“想殺我滅口?你還不夠資格!”


    子寧想不到她會有如此犀利的一麵,心裏頓時有些怵。


    “下去吧。”容井朧及時給他解圍。


    子寧臨走時不放心地看了兩人一眼,那眼神赤裸裸的,生怕兩人滾床單似的。


    容井朧涼涼瞥了他一眼,恨不得立刻將他踹出去。


    子寧一走,圍繞在商桑耳旁的麻雀,頓時消失了。


    難得的安靜,讓她整個人顯出幾分舒態。


    她半睜著眼眸與容井朧對視。


    他的眼神如同往常平淡無波。


    “真有意思。”商桑輕嘲一句。


    他居然會以為自己和容井朧有一腿。


    若是可以,她下半輩子都不想再和容家任何一個男人有瓜葛。


    容井朧裝作聽不懂她的話。


    “這裏是驛站,子寧已安排人守在四周,隻是少了大夫,明日迴了潯陽,屆時再尋個大夫給你瞧瞧。”容井朧坐在床邊的杌子上,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她頷首過後,向容井朧道謝。


    容井朧眸光微睜,心裏有不易察覺的失落。


    迴到潯陽城,他依然是她的大伯哥,她是他的弟妹。


    兩人之間隔著一堵無形的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容井朧在心裏歎了歎,如此也好,他們本就該保持距離。


    他能擺脫這個煩人精,理應慶幸才是。


    “我出來好幾日了,後院的姨娘應當有所察覺,迴去時還請低調些,我也能有幾日清閑日子可過。”話一說完,商桑便後悔了,容井朧應該是最不想看到她清閑的人。


    “若是被人發現我失蹤了好幾日,我逢人便說這幾日我一大伯哥在一塊。”商桑不慌不忙地提醒他莫要胡來,若不然她修理他的方式也有許多種。


    容井朧莞爾一笑,“迴了潯陽,你且安心養病吧。”


    他有暫時休戰的意思。


    商桑看他的眼神卻充滿了懷疑。


    容井朧站起身,“你先歇息,明早我再來喚你。”


    商桑總覺得不太放心,遲疑半晌,“你們不會想將我丟在這裏自生自滅吧。”


    “害怕了?”容井朧唇角勒出好看的弧度。


    她若是沒生病,自己爬都能爬迴潯陽,可眼下她正需要人照顧,指不準容井朧煩她,早想甩掉她這個大麻煩。


    商桑衝他討好地笑了笑,“我隻是擔心大伯哥想不開罷了。”


    “多謝弟妹好意。”容井朧眼裏多了一抹興味。


    是人都有脆弱一麵,何況生病的堂堂縣主。


    商桑目送他離開。


    容井朧迴到隔壁的廂房,沐浴完後,點了一壺小酒。


    淺嚐幾口後,感覺索然無味。


    “快天亮了,奴才伺候少爺歇息。”子寧朝窗外看了看,他總覺得容井朧有些心不在焉。


    盡管十分疲乏,容井朧卻毫無睡意。


    想到明日還要趕路,他自行走到床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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