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伯伯,我想好了,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陳冬喜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虞康景沒想到她竟然還是選擇不離開。


    他盯著她,最後確認一遍:“當真不走?”


    “不走。我要留下。”陳冬喜搖了搖頭。


    “好。明日起,我便讓夫子來教你讀書識字。”虞康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每個月,我會來看你一次。平日裏,會有丫鬟來照顧你。”


    “你的一日三餐,會有人送過來給你。”


    “衣裳也會按照規矩,一個季度給你做一次。”


    “那就這樣吧。”


    虞康景說完轉身就走。


    陳冬喜心裏慌得不行。


    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若是虞伯伯和虞家其他人都不來看她,她留下來還有什麽意思。


    “虞伯伯,你能不能多陪陪我。”她帶著哭腔追了上來。


    但虞康景鐵了心,就不會迴頭。


    他大步流星地離開,隻留下陳冬喜在原地哇哇大哭。


    守著她的丫鬟已經從瑪瑙換成了一個二等丫鬟玳瑁。


    玳瑁可沒有瑪瑙那麽好的性子,看她哭會哄她。


    玳瑁被分來照顧她就已經夠煩了,看她哭,不能兇她,隻能轉身走到院門口和人閑聊了。


    陳冬喜哭了許久,見無人搭理自己,抽泣了片刻,停止了哭泣。


    她默默攥緊了拳頭。


    她爹可是虞康景的救命恩人,而他竟然把自己丟在一個院子裏自生自滅。


    這就是所謂的報恩嗎?


    等她日後長大了,她一定要狠狠地將今日的羞辱千倍百倍地償還迴去。


    ……


    自這日起,在侯府裏,陳冬喜這個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人提起過“喜兒小姐”。


    這個結果,老夫人勉勉強強地滿意了。


    這日,她正閉目養神,就聽到了丫鬟的通傳:“老夫人,大夫人來了,想見您。”


    老夫人睜開眼,眉頭緊鎖。


    這個時候,崔氏不好好呆在她院子裏,來找她做什麽。


    她還敢來。


    老夫人沉下了臉:“不見。”


    丫鬟補充道:“大夫人是來給您送禮的,說是要給您賠禮道歉。”


    聽到送禮,老夫人頓了頓,改口道:“那便讓她進來吧。”


    崔蕊心進來後,衝她行了一禮:“見過母親。”


    老夫人探頭看向她的身後,發現那是一個高高大大的花瓶。


    “這是何物?”老夫人站了起來。


    發現她甚至還沒有那個花瓶高,甚至都看不到花瓶的頂部。


    花瓶裏斜斜插著一枝花,湊近一看,發現竟然是用絹布做成的垂絲海棠。


    上邊還飄著淡淡的香氣。


    崔蕊心站在一旁,介紹起來:“此乃我的陪嫁之物。是我父親費盡心思搜羅而來的。這個花瓶上邊鑲嵌的金絲都是真金,且這上邊的花鳥畫,是丹朱先生所做,價值千金。”


    “這花也是從珍寶閣所定,全京城隻有這麽兩株。另一株放在太後的寢宮。據說能有安眠靜心的功效。”


    “母親為了我的事,寢食難安,我心裏過意不去,特意將此物找出來,送給母親,聊表歉意。”


    老夫人點點頭:“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那便收下吧。”


    她正準備讓丫鬟去搬,就被崔蕊心阻攔了。


    “這花瓶太沉了,尋常丫鬟搬不動。讓我的人去搬吧。”


    老夫人上手推了一把,發現那花瓶竟然還真挺沉,於是便默許了她的做法。


    “放到您的寢屋裏吧,和太後娘娘一樣。”崔蕊心笑著開口。


    “慎言。”老夫人心裏竊喜,但臉上卻十分嚴肅。


    等到崔蕊心的人把花瓶搬進去後,她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是。”崔蕊心恭恭敬敬地離開,沒有任何不滿。


    老夫人迴到寢屋,看著這花瓶,是越看越滿意。


    等明日,她讓人搬去花廳。


    放在寢屋有些浪費了。


    放花廳讓來訪的人都看到才好。


    夜裏,老夫人沐浴就寢,迴到屋內,她便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香氣。


    聞著倒是讓人昏昏欲睡。


    她打了個哈欠,進入了夢鄉。


    負責伺候她的丫鬟穀雨,也跟著在外邊的小榻睡著了。


    夜深人靜時,屋子裏的花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隻插在花瓶裏的垂絲海棠,掉到了地上。


    輕微的動靜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老夫人睡得很熟。


    瓶口,一個身著黑衣的影子漸漸冒了出來。


    他的雙手緊緊撐著瓶口,借助花瓶依靠著牆的力,小心翼翼地爬了出來。


    成功落地時,他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將那支垂絲海棠撿起,放迴了花瓶。


    隨後躡手躡腳地爬上了老夫人的床。


    先前點了安神香,他提前服下了提神的藥,因此不受影響。


    但老夫人卻睡得很沉,連他扯她衣裳這麽大的動靜都沒有任何反應。


    將老夫人的衣裳扯得亂七八糟,看起來像是酣戰過後的模樣。


    男人皺了皺眉,但還是把自己脫得隻剩了一條褲子,鑽到了被窩裏,睡到了老夫人的身旁。


    沒辦法,大夫人給得實在太多了。


    他要做的,隻不過是演一出戲罷了。


    翌日清晨。


    夜間守夜的丫鬟起身,熟練地吩咐旁的丫鬟把洗臉水端到屋子裏來,伺候老夫人梳洗。


    沒想到,一進屋,他們就看到了老夫人的床上躺著一個半裸的男人,老夫人甚至還摟著他。


    “啊——”


    兩人異口同聲地尖叫了起來。


    另一個丫鬟手裏端著的水,更是嚇得落到了地上。


    床上的男人被驚醒,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抓起老夫人的外衫,就推開窗口,直接翻了出去。


    兩個丫鬟都被嚇到了,一時間竟然忘了阻止他。


    不一會兒,許多早起的下人都看到晚香堂有一個半裸的男子跑了出去。


    還誤打誤撞,跑到了老侯爺的院子裏。


    眾人不敢去追。


    老夫人幽幽轉醒。


    看到地麵時候打翻的水,皺眉道:“一大清早的,嚷嚷什麽呢。水都打翻了,成何體統。”


    “老、老夫人,一個男人,先前,在您的床上,你們……”


    丫鬟嚇得語無倫次,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了。


    自打十二年前,侯爺娶妻生子後,老侯爺和老夫人就分居而眠,再也沒有在一個屋子裏入睡過了。


    今日猛地看到老夫人床上出現了男人,她們怎麽能不驚訝。


    此刻,老夫人還不知道先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不耐煩地催促丫鬟。


    “你們在說什麽呢,還不趕緊把這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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