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見如故,聊得非常開心。但都默契地不探聽對方的姓名身份,顧陽一口一個小丫頭,寧櫻一口一個怪蜀黍。兩人總是在滑雪場見麵,然後閑聊、滑雪、打雪仗……


    顧陽看到過寧櫻被小流氓糾纏,出手救過她;寧櫻跟顧陽在一起的時候遇見過幫派火拚,毫不猶豫地跟著他逃跑,事後也不追問緣由。


    那段日子真的是他一生裏最輕鬆快活的時光!想到這裏,顧陽不禁哂笑——現在還念著這些做什麽?


    “顧陽,走了。”陽光下,寧櫻站在卓沛宸身邊,手裏牽著卓寧麒,迴頭催促顧陽。


    顧陽眯著眼看著不遠處的一家子,更是對自己的念頭嘲諷不已:你看,那女人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你自己也有好幾個孩子了,就別惦念了吧。


    “櫻桃,看見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滑雪我已經玩膩了,不如迴去處理事務。”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完成任務,冷家不認賬就麻煩了。顧陽瀟灑地擺擺手,不再留戀,轉身離去。一些黑衣人陸陸續續跟在他周圍,簇擁著他離開。


    這樣的場景,好熟悉——曾經,他把她送到機場後,也是這麽大步地迴到軍火世界。


    寧櫻站在那裏愣愣地看了一會兒,才垂下眼睫說:“再見。”


    卓寧麒困惑地拉了拉她的手:“媽媽?”


    “走吧,去滑雪!”寧櫻手一揮,牽著兒子登上汽車。


    在哈爾濱瘋玩了幾天,見識了北國風光,吃遍了特色小吃,一家人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迴家過年。


    臘月二十三,小年,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祭灶、掃塵、吃灶糖的日子。卓沛宸與寧櫻一起出門置辦年貨。


    出門旅遊一趟,不僅賞了景還進一步拉近了與寧櫻的距離,最重要的是不費吹灰之力解決了一個潛在情敵,卓沛宸這兩天可謂是春風得意躊躇滿誌,步子都輕快了幾分。


    然而好景不長,兩人被堵在家門口了。


    卓沛宸停車,下車,表情難看至極,連一貫的微笑都僵在臉上。


    “阿卓。”女人溫柔地把卓沛宸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這是我們的兒子,你摸摸他,他能感覺到的。你最近也不來看我,寶寶想你了。我經常跟他講你的事,說你……”


    卓沛宸冷漠地抽迴手打斷她:“女人,你剛才叫我什麽?這又是怎麽迴事?”


    女人眼神急切地仰望著他:“阿卓……卓先生,你怎麽了?這是我們的孩子呀!”


    卓沛宸掐著女人的下巴,眼神陰鷙:“你在開什麽玩笑?我每次都做好防範,你現在說這是我的種?”


    “卓先生,不是的,不是的。”女人仿佛受到了羞辱,淚水漣漣的解釋,“卓先生,這真的是我們的孩子啊,那天你喝醉了,你忘了嗎?這是我們的孩子啊,我怎麽會騙你?”


    女人說的是八月二十一那天。


    卓沛宸聲音愈加冷硬:“那天我確實喝醉了,但我並沒有失憶!有沒有避孕,我很清楚。女人,我像是冤大頭嗎?”嘴上說得如此肯定,然而事實上,他並不是非常確定。


    “卓先生,你怎麽可以這樣誤會我?這真的是你的孩子啊,嗚嗚……”


    寧櫻坐在車裏,冷眼看著大肚子的女人拉著卓沛宸的袖子,哀哀戚戚的哭求。“哭相很好看,但是你們確定要在這裏說這些事嗎?”


    卓沛宸迴過頭來涼涼地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麽。


    看懂了他隱藏的意思,寧櫻譏笑出聲:“卓沛宸,你最好不要有試探我考驗我之類的想法,我分分鍾就能讓你悔青了腸子。”


    她的眼神太過涼薄無情,卓沛宸一閃而逝的計謀瞬間煙消雲散。“安安,這絕對不是我的孩子,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先迴家。”


    寧櫻推門下車,路過女人旁邊時,女人雙手護著肚子,畏懼地躲開了,寧櫻卻一個眼神都欠奉,挎著手提包頭也不迴地劃卡進門。


    卓沛宸沒心思理會扔在門口的車,對女人抬了抬下巴:“跟我來。”


    咖啡廳裏,卓沛宸點了一杯咖啡一杯白開水,人已恢複了往日的從容不迫:“喝口水吧,孕婦要注意身體。我說說我的決定,你聽著就好。我永遠不會承認這個孩子,你要生便生下來自己養,不生便打掉。而且,我並不相信這是我的孩子。這張卡給你,密碼是卡號後六位,你拿著錢走吧。”


    女人怎麽會願意就這樣被卓沛宸隨手打發掉,捂著嘴一邊落淚一邊搖頭:“卓先生,我不是來向你要錢的嗚嗚嗚,隻是想帶孩子來看看你,對不起惹你不高興了。嗚嗚嗚卓先生,我不會拿這些錢的,我會自己離開,不讓你為難。嗚嗚嗚隻是離開之前,能不能求你為我們的孩子取個名字?他是個男孩兒,我會好好把他養大的嗚嗚嗚……”


    卓沛宸一字一頓地拒絕道:“休、想!不要錢是嗎?你愛怎樣怎樣,別再來找我就好。”說完,拿著卡決絕的走出咖啡廳,獨留一個哀怨的準媽媽傷心哭泣。


    站在家門口抽了半晌的煙,卓沛宸才終於開門進去。


    寧櫻正在廚房準備晚飯,卓寧麒搬個小板凳坐在那兒幫忙擇菜。


    “爸爸,你迴來了,我在幫忙。”


    “乖。是爺爺送小麒迴來的嗎?”


    卓沛宸伸手想要摸摸兒子腦袋,寧櫻卻強行塞過來一筐青菜:“洗菜去。”


    卓沛宸預感到了什麽,試探地伸手觸碰她的頭發,寧櫻像被蜇了一樣猛地偏頭躲開,他清晰的看到她嘴唇動了動,吐出一個無聲的字:“髒!”


    卓沛宸臉上瞬間褪去了血色,蒼白如紙——她嫌他髒了!她說他髒!


    這一刻,似乎有人在他胸口掏了一個洞,唿唿地往裏麵灌冷風,凍得他渾身失去了知覺,僵在那裏牙齒打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幾欲作嘔。


    感覺到氣氛不對,卓寧麒頂了頂懸在腦袋上方的小筐:“爸爸?”


    卓沛宸機械地把菜洗了,轉身出了廚房。一種莫大的哀傷籠罩著他,挺拔的背影顯得淒涼又無助。


    晚飯端上桌,卓寧麒主動說:“我去喊爸爸吃飯。”


    寧櫻給他盛好飯,抱他坐上椅子:“你先吃,我去。”


    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他碰到,染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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