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開葉紅漁等人,莫白隨意地走著,來迴掃視著石台上的器物,什麽鍋碗瓢盆、磚瓦牆石,無奇不有。


    不遠處,首鶴山的小胖子烏龍,正把一個黑鍋模樣的鑼盆扣在腦門上,對著一旁的溫潤青年得意道:“大師兄,不瞞你說,這銅鑼絕對是一件寶貝!”


    “我方才用識金術觀察它,它竟然毫無反應。”小胖子一臉興奮,修煉五行陣法的他,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看透天地間的五行靈物。


    而這口銅鑼材質古怪,竟然不是金屬性,而是屬於五行中的土行。


    五行相生,由土生金,這口銅鑼很可能是一件用特殊煉器之法鍛造出來的靈器胚胎,隻要溫養得當,說不定能蛻去土行,一飛衝天。


    咣!


    就在烏龍沉浸在美夢中之時,重明一掌拍在他腦門上的銅鑼上,頓時一陣強烈的嗡鳴聲響起。


    烏龍整個人被震得渾身亂顫,眼冒金星,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還可以。”重明淡淡吐出一句,收迴手掌。


    能受他一掌而不裂,這口銅鑼的確有幾分不凡。


    “果然這裏還藏著寶貝!”雲蘿收迴羨慕的目光,嘴裏高唿了一聲,更加熱火朝天地投入到了尋寶中。


    而莫白轉了一陣,還是兩手空空,但臉上卻無半點失望之色。


    “與其寄望於靈物投懷,還不如迴去老老實實地認真修煉,提升自身實力。”莫白搖了搖頭,有感而發。


    他的道心堅定,不仗外物,決心要走以大圓滿之境為基石的古修士之路。


    “反正都來這裏了,隨便拿一件吧。”放下心思,莫白走近一張石台,順手抓起一物,入手時分外柔滑。


    他仔細瞧了瞧,原來是一塊斷了邊的泛黃錦帕,也不知是何製成,手感非常細膩,隻不過上麵有大片黑點,看不出原本的樣貌。


    “就這樣吧,也不占多少位置。”莫白嘟噥了一聲,隨手將錦帕丟進了儲物袋,然後便出了山洞。


    葉紅漁早就等候在外,在前方細細地擦拭著清泉劍,齊梧則在旁邊一手按著他那塊從山洞中帶出的怪石,一手拿著匕首,哼哧哼哧地來迴磨著。


    郝惡最終尋到了一件鏽蝕的圓環發箍,戴在了他的光頭上,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不久後,雲蘿終於忸怩著從洞內慢慢走出,一步一搖,緊張地觀察著四周。


    “小丫頭,你這是順了多少東西?”洞口處的幹瘦老頭突然瞪大眼,一把抓住想要偷偷往外溜的雲蘿,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把她拎了起來。


    她的胸口高高鼓起,就連腰圍都擴大了一圈,在被幹瘦老者拎起的同時,還不停地往地上掉著一條條刻有花紋的長形石條。


    “胡說!這些石條明明就是屬於一套陣法的,怎麽能說是好幾件東西呢!”雲蘿鼓起小嘴,辯解道。


    “我可都看見了,你往儲物袋裏也塞了不少東西吧!”


    “那些都是符紙,也是一套的!”


    “那那些八角銅片又是怎麽迴事,整個山洞裏的都給你掏空了。好家夥,你這一趟都快趕上別人三年五載的數目了!”


    “一套的!”雲蘿奮力反駁道。


    一老一小唇槍舌戰,你來我往,足足爭論了一柱香的時間,最後幹瘦老頭實在受不了雲蘿的碎碎念,直接一把抄起地上的石條,丟下她拍拍屁股走了。


    而雲蘿則心滿意足地哼著小調,用力攥緊她的小儲物袋,意猶未盡地跟著眾人離開了。


    ……


    嘩……嘩……!


    清晨的山澗中,巨大的水聲咆哮而出,一條奔騰的水瀑似銀龍倒灌而下,激起千層白浪。


    下方,湍急的水潭上白霧彌漫,如純白的紗布,在水麵上的三丈之地內圍出了一圈朦朧的霧團。


    而在那團白霧之中,有一道身影盤坐在圓石之上,不斷承受著水瀑的衝擊,正是已在此修煉了兩個時辰的莫白。


    數日前,莫白就在這裏借天地之力,以飛瀑壓迫肉身,磨煉龜靈紋,同時又依靠水源之地充沛的水元氣感悟禦水術和水之力。


    深沉的唿吸聲,一停一頓,如龜獸蟄伏,緩慢吐息。


    莫白不動如山,任憑巨力加身,他的上身在急重水流的拍擊下不住顫抖,泛現出大片紅腫之色,但隨即一道墨綠色的背紋爬出,讓他的腰杆猛地一直,竟在一瞬間震開了壓下的瀑流。


    如此往複了數次,他的身體忽然一緊,一絲別樣的光澤從他皮膚上悄然流出,如同河底常年被衝刷的卵石,透出一絲柔潤和玉色。


    “還不夠!”莫白猛地站起,頂開周身水勢,雙腳立足於石上,崩山拳一拳開天。


    激蕩的風氣突然出現在他身上,鋒利無雙,將衝頂的水瀑自下而上一分為二,直至中間。


    “轉!”莫白心有所想,散去拳式,右手驀然一旋,禦水術霎時而出,吸納無數水元之氣,以水對水,反攻水瀑!


    嘭!


    數十道爆鳴聲轟然響起,莫白身下的水潭炸起十幾道粗壯水流,旋轉著匯成一條丈寬的水柱,悍然迎向逐漸合攏的水瀑。


    砰!


    水瀑應聲而斷,一道圓形的細薄水光出現在兩道水流對撞處,冷冽地擴散而出,如同圓月刀芒,斬出了一段鏡麵般光滑的水麵。


    霎時,漫天水花噴濺而出,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出晶瑩的光芒,但下一刻,就迅速化為一蓬蓬冰冷的白霧。


    天霜寒氣!


    嘩……!


    斷截的水瀑重新續流,傾瀉而下,淹沒了其下露頭的圓石。


    “崩山拳太過剛烈,要想將禦水術完全融入拳法實在太難……”莫白退出水潭,端坐在樹藤上靜靜沉思。


    他先前的所想,是希望將禦水術融入崩山拳,以柔帶剛,走出一條不同的拳路,借此感悟萬鈞之意。


    但二者本質不同,始終無法相融。


    力與法,身與神,向來是修道一途中的難逾之峰。


    “或許我可以以風雷四字拳為樣,變相地將水之力融入拳式,再生出一式拳法。”莫白仔細琢磨著,他的風雷四字拳正是取崩山拳形,融入風雷之意後,蛻變出的特殊拳法。


    剛才的那一式“轉”,實則就是他以斷字拳為底,中途變招,再用禦水術強納水流,控製潭水之力逆流,合擊大瀑。


    “我當初將崩山拳的風雷之意一分為四,拆解出了‘散’、‘斷’、‘震’、‘滅’四種拳式,但如今看來卻是另有一番體悟。”


    “所謂技法,大都是先由簡入繁,練其形,不斷彌補各個招式間的不足,直到最後統一成一套完整的功法。而真正的功法,通常練到極致又會化繁為簡,以意為先,一招勝十招。”莫白托著下巴,迴味著在玉瓊閣中所看過的記述,不禁深有所感。


    他先前的各種攻伐手段,大都是由崩山拳演變出的意境之招。


    散和斷,是崩山拳變化出的兩式不同拳法,但追根溯源,它們的本源仍是崩山拳的風雷之意,隻不過跳出了崩山拳的固有形式。


    震、滅亦是如此。


    散字拳注重風勢,講究具形,可以納狂風為己用,是守禦之招;而斷字拳隻注風速,以疾風為刃,銳勁作刀,重在攻伐。


    隻是風之力的不同體現罷了。


    而現在,何不將它們重歸一體,化為一意?


    “風!”莫白低喃一聲,風雷之意湧現,但卻唯出風意,一團風氣頓時出現在他的身側,卷起陣陣聲響。


    莫白連連揮手,風氣也隨之不斷變化,時而迅疾銳利,時而鋪卷擴散。


    在唿嘯聲中,他一拳擊出,忽急忽緩,身前的一塊頑石瞬間裂成數塊,散落一地。


    “還缺了一點東西……”莫白望著碎裂不等的石塊,搖了搖頭。


    但到底缺了什麽,他也說不上來。


    歎了一口氣,莫白隻能暫時放下對風雷四字拳的想法。


    而相較於禦水術,天霜寒氣就簡單的多了,莫白隻需要在施展崩山拳的同時,引動真元中的寒意,即可在拳勁中融入霜寒之氣。


    其威力之處,比之柔勁更為陰寒,有霜凍之效。


    這一式他稱其為……霜字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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