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酒店,已是晚上十二點,按喀什時區計算,都到半夜三點了。


    陸衡熬慣了大夜,又喝了點酒,到這時還很清醒,宋心田卻已是迷迷糊糊,靠著電梯門都能睡著了。


    陸衡把宋心田送到她的房門口,看著她圓圓的、帶一點嬰兒肥的臉蛋,衝動地想抱她,宋心田卻忽然就清醒了,閃身躲開,用房卡開門後就要進去關門。


    陸衡還想和她說幾句話,卻聽她說:“其實皮克公司,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我認為將來如果主持大局的人能換成胡塞因的弟弟,說不定他們就能和索納希展開良性競爭。”


    陸衡略一思索,說道:“今天這餐飯吃得挺有意義,我也觀察出來了,想搞事的就胡塞因他自己。但是他在皮克公司的權力很大,估計紮西爾罕是給他壓製著呢。但是,這種事咱們這些外人又有什麽辦法改變?”


    宋心田:“現在是沒辦法,就看以後吧。我們加了艾迪和別克努爾的微信,以後可以跟他們線上聊。晚安。”


    說完“砰”一下就關上了門。


    “喂~”


    陸衡還舍不得走,可一扇門把他孤獨地隔離在了走廊上,繼續傻站著還有什麽意思?


    “水晶球!哼,到底是誰偷偷把水晶球放我桌上的?那人肯定是有什麽大病!”


    陸衡迴轉身往自己房間走,邊走邊憤恨地想著。


    宋心田的心愛之物是如何跑到他桌上來的,這謎團至今無解。


    陸衡想過,可能是保潔阿姨的“傑作”,她在哪兒撿到這個球,就隨手亂放了。


    其實解釋不通。


    可公司裏其他那些人,可能性都不大呀?


    沒人知道他和宋心田的關係,又為啥偏偏要把宋心田的東西往他桌上塞?用這種方式坑人,不僅幼稚,坑人力度也不大吧?


    “當時要不是我蠢到想把玻璃球扔給曹大祥,能臨機應變的塞進褲兜,那件事根本就不會鬧那麽大。唉,腦子總是短路,煩死了!”


    迴到房間,四仰八叉倒在床上,陸衡不僅沒有睡意,大腦還越來越清醒。


    直到這時,他才有空迴想當時曹大祥的反應,那小子無緣無故地發愣,任由玻璃球從耳朵旁邊飛過去,為什麽?


    “我和心田……難道他已經……知道……了?!”


    一想到這點,陸衡就“垂死病中驚坐起”,從床上跳到地板上,光腳踩著柔軟的地毯走來走去。


    “那天晚上我和心田在噴泉池子邊約會時,有隻貓跑過去~那麽晚了,天又冷,照理說哪來的貓?可等我迴到宿舍,又確實聽見老曹在打唿嚕啊?難道他是裝睡?但以我對他的了解,絕對不會為了報複就把水晶球栽贓給我,他壓根就不是那種卑鄙無恥的小人!”


    但不管是運用分析法還是排除法,陸衡都隻能把懷疑目標鎖定在一個人,也就是曹大祥的身上。


    除了他因妒嫉而報複,就再也找不出第二種解釋。


    陸衡越想越沒法忍,索性不忍了,拿起手機翻出曹大祥的微信賬號,給他發了一段話:【是你把宋心田的水晶球藏我桌上的對吧?就算你啥都知道了也不至於那麽幹吧?】


    發完後,竟然感覺淤堵在胸口的悶氣散了不少。


    陸衡難受地抓過工作筆記本亂翻著,接下來還要在塔國呆幾天,得去趟胡占德,再拜訪幾家客戶。


    另外走之前能和卡米爾再見一麵最好,他與娜麗莎加了微信,以後可以經常聯係,但跟卡米爾,目前的聯係方式就隻有郵件。


    想著想著,陸衡睡著了,他夢見了車間、工廠、繁忙的汽車生產流水線。


    一輛閃閃發光的新款新能源車從流水線上下來,開到他和宋心田麵前,響著喇叭和他說話:“我要去杜尚別找卡米爾了,再見。”


    *


    過不到半個月就是癸卯新年,喀什的街頭張燈結彩,到處洋溢著過年的氣氛。


    陸文明成天把自己埋在大堆圖紙和設備采購單裏,壓力大到總覺得要窒息,實在是沒心思考慮過年的事。


    喀什新工廠的廠房搭建工程,進行不到一月就得停工,寶華的施工人員得迴家過年,按照慣例,大多數工人要到正月十五過完才迴來,也就是說,預計半年就能結束的項目,進度很可能會再拉後一個月。


    工期延遲怪不得達吾提,年年春節都是如此,總不能今年因為保稅區來了他陸文明,施工隊就要破例留人吧?


    坐在施工現場指揮部裏,望著堆得亂七八糟的辦公桌,陸文明難受地想:“這春節到底有啥好過的?不管幹啥重要事情都得停下來,高興的就隻有小孩子,大人可不是越過越糟心。”


    門外鬧哄哄的,向福東的大嗓門在吵吵,“第二批h型鋼為什麽要推遲一個星期才發貨?再過幾天春運都開始了,天氣情況也越來越糟糕,北方到處都在下大雪,那時拖鬥貨車還容易從唐山開到喀什來嘛?正常道路條件都要走5-7天,現在這樣子,春節前能到我看夠嗆!你說誤了工期誰負責?”


    包工頭是個小個子維吾爾族男人,但腦袋挺大額頭挺高,頭頂是地中海,名字叫買買提,人家給他起諢名叫買買提老爺,後來索性把“買買提”仨字去掉,直接稱他“老爺”了。


    老爺向來把甲方當他的老爺,h型鋼是用來搭建框架結構的材料,是主要的承重構件,到貨不及時就得拖慢整個建設進度,他著急的心情不比向福東輕啊!


    可著急也沒辦法,他實在沒本事親自跑唐山那麽遠去拉貨,隻好和向福東針尖對麥芒地叫喚:“前一批不是按時到的嘛?也沒見你給兄弟們發紅包對不對!這次是唐山那邊的鋼廠大貨出問題,你找我有什麽辦法嘛?當初讓你們不要完全依賴河北那邊的鋼廠,也讓新疆當地的鋼廠承擔一部分,你們不是要圖省錢嘛!出了事怪我?”


    向福東都給氣樂了,“誰家搭廠房不摳預算的?明明找唐山采購要比新疆本地采購低10%的價格,為啥要聽你的?多出來的成本給你這老爺負擔呀?”


    “嘿~我說你倒是扯混理了嘛~”


    “怎麽著?你是施工隊長你給解決辦法,解決不了就扣你的錢!”


    “老向,別著急,h型鋼的供應是怎麽迴事,過來和我說說。”陸文明頭戴安全帽,站在指揮部的門口招唿向福東。


    向福東和老爺一起怒氣衝衝走過來,找陸總評理。


    向福東衝老爺翻個大白眼,“明明就是他們要把本地賣的鋼推給我們,跟唐山那邊說要抬咱們的價,搞到人家壓著貨不發,現在可好,還想賴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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