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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守歲熬到半夜的緣故,何芊蔚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時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爬起床。


    阿瓊正趴在邊上發呆,瞧見睡眼惺忪、頭發蓬亂的主人“喵喵”叫了幾聲。


    何芊蔚恍惚間覺得它是在抱怨“怎麽有人類自己睡懶覺卻不準貓咪瞌睡的”。


    “哈哈,怎麽可能嘛……”她被自己替阿瓊補上的台詞逗笑,吐槽一句後便順手將阿瓊撈到了腿上,摁住貓頭就是一通猛搓,甚至還故意逆著方向將其好不容易打理好的毛發揉得亂七八糟。


    正給何芊蔚梳頭的若蘭瞧了瞧心情平靜但卻被迫炸毛的阿瓊,又看看何芊蔚在睡夢中被壓得飄起來的頭發。


    她笑了笑沒說話,倒是旁邊的秋影義不容辭地擔任起了瑤光殿宮人嘴替的職責,一邊選出首飾遞給何芊蔚過目,一邊逗趣道:“小姐自己起晚了沒來得及打理發髻,卻還不準阿瓊一身整潔。”


    “秋影,你不懂,”何芊蔚看過那些飾品,隨意點了點頭,嚴肅道:“把貓好不容易弄順了的毛弄亂,然後再欣賞它一臉迷惑地自個舔了半天的樣子,這舉措雖然無聊,但是又很有趣。”


    可是小姐,阿瓊自己從不舔毛的,它向來都是湊到專門養貓的宮人跟前等著被伺候。


    秋影欲言又止,而阿瓊已經站起了身,趁何芊蔚一時放鬆就從她懷裏逃出,落到地麵抖抖耳朵,邁著優雅的步子往外頭走去。


    何芊蔚撇撇嘴,老實坐好讓若蘭繼續給自己梳頭。


    梳洗完畢,何芊蔚轉移陣地晃悠到了餐桌前,陳嬤嬤時間掐得極準,已經把早膳全擺了出來,飄渺的白霧在空中幾乎要凝成實體,卻又在到達某個頂點時散去。


    剛坐定,何芊蔚下個瞬間便熟練地伸出手,端起了眼前那被盛滿了的青白釉刻花嬰戲紋碗,把羹匙放進去胡亂攪了一圈,然後舀起一整勺銀耳蓮子粥,心滿意足地一口吞下。


    在廚房的領域裏,顧玄大概是個天才——從進了瑤光殿,第一次正式掌勺之後,他就展現了驚人的烹飪天賦,手裏做出來的菜肴道道都是精品,用最短的時間折服了瑤光殿所有人的胃。


    何芊蔚吃過一次就沒忘記了不提,連宮人們私底下也為顧玄折腰,悄悄給他塞了不知道多少自己攢下來的銀錢,好說歹說,就為讓顧玄給自己做頓好吃的。


    先前的桂花糕雖然因為數量太多讓何芊蔚也有些困擾,但不可否認,盡管表麵看起來何芊蔚是吃膩味了打死不想再碰,但下次再把桂花糕放到麵前,她還是會遵循本能,誠實地伸出手。


    這動作的心理活動大概是“吃不下了,但還可以再吃”。


    真是謝謝慷慨大方的淑妃娘娘……要不是對方把顧玄打包送了過來,不知道要錯過多少美食。


    風卷殘雲般解決完早膳,何芊蔚對銀耳蓮子粥給出了極高的評價,同時發自內心地表達了一番大恩不言謝的心情。


    因為顧玄這麽一個人,雖然也沒怎麽和淑妃見過,但何芊蔚已經單方麵宣布她在誰管六宮這世上堅定支持對方了。


    淑妃要是知道自己送了這麽多廢了好大力氣搜集來、平時摸都舍不得摸的奇珍異寶,在何芊蔚心裏還比不上一個廚子,大概要悔得腸子都青了。


    若蘭在旁邊聽完何芊蔚的講話,相當配合地點點頭順著話頭誇了幾句淑妃。


    她才不會多嘴,說什麽其實淑妃也不知道顧玄是真的廚藝好,她當初隻是隨便在自己宮中的小廚房指了一個人的話。


    每天拿著銀錢來請顧玄做菜的是玉錦,關淑妃什麽事。


    把早膳午膳壓縮在一塊兒吃完,何芊蔚的一天才正式開始。


    上書房那邊已經放假,太傅們也沒有留下什麽課業來當作假期作業,畢竟統共也就放這麽小一周的時間,倒也不必幹這種事來折騰學生們。


    能進上書房的學子多多少少都有幾分背景,大家各自留一線,將來有什麽事遇上了也好說話。


    畢竟,雖然太傅大多是致仕後又被皇帝威逼利誘撈進宮裏來給蕭載陽上課的倒黴蛋,但人家都這把年紀了,總會有那麽幾個子孫後輩的。


    是以何芊蔚的狀態又迴到了剛進宮那會兒的樣子,每天縮在瑤光殿裏不出門,無聊了就看話本兜帽,或者挑心情好有動力的時候練字,順便啃那幾本兵書。


    對,就是兵書。


    何芊蔚並非文不成武不就的紈絝子弟。她先是在父母的教導下讀書,後來又混成了上書房裏那幾個桃李滿天下、名氣大得嚇人又有真本事的太傅的半個門生,文是怎麽看都還算優秀,但武麽……


    說來慚愧,盡管何修竹是統領北境幾十萬兵力的大將軍,母親更是出身武官世家,但作為他們兩人在一起後生出來的女兒,何芊蔚本人對武藝不能說一竅不通,隻能說確實學不進去……


    她也不是刻意偷懶,實際上學武的時候何芊蔚認真得不得了,但她的動作總是跟不上思考速度:往往腦子裏已經打完了一套漂亮的連招,拳頭才剛剛揮出去,俗稱四肢不協調。


    何修竹剛開始還不信邪,使勁兒和妻子一塊折騰了小半年,才終於接受了女兒是個武學白癡的事實,轉而教她一些簡單的防身術。


    而飛鏡就是在那時候進入何修竹視線的。


    飛鏡的父母隻是平頭百姓,卻在發現外族人蹤跡時將女兒藏好,獨自跑到了軍營報信,卻在路上遇上匈奴的探子,被對方重傷。


    何修竹那日正好親自帶兵巡查,盡管及時安排了軍醫,卻也沒救迴兩個可憐人,隻來得及讓對方交代完托孤的遺言。


    身為統帥,何修竹一麵安排人去飛鏡家中,一麵解決了那匹偷偷溜進來的匈奴兵,最後決定將飛鏡接到家中,而在共同生活一段時間以後,這個小姑娘的決心、毅力與天賦逐漸展現出來。


    鑒於自己女兒扶不上牆的事實,何修竹斟酌許久,又與飛鏡交談半日,才最終將她當做繼承人培養。


    至於何芊蔚,她雖然身手不行,卻對行兵打仗之事有著準到嚇人的直覺,每每聽何修竹講古代名將的事跡時,都能提前猜到故事裏的人用了什麽計策,下一步要做什麽。


    那時她年紀尚小,半天說不清楚自己的意思,被耐心十足的何修竹不嫌煩地引導了半天才解釋明白,而自從這驚人的天賦被發現後,她就順理成章地被往另一個方向培養。


    要是沒出意外的話,十數年後,在皇帝駕崩、蕭載陽禦極後,哪怕何修竹尚在,交到新帝手裏的北境大將軍也會換成飛鏡,而何芊蔚則會以軍師的身份隨行。


    一朝天子一朝臣,何修竹與皇帝情誼太深,盡管對蕭載陽有愛屋及烏的責任感,卻不敢肯定自己會始終如一日地保持忠心,再三權衡下,雙方都默許了這個安排。


    所以飛鏡盡管不是何家的仆人,卻也隨何芊蔚一同入京,更是在皇帝刻意的忽略下開始跟著禦林軍統領學武。


    說迴正題。


    何芊蔚今天心情不好不壞。她既沒有把阿瓊抓過來陪自己玩,也沒有練字看兵書,而是把之前怎麽也玩不明白的九連環翻了出來。


    正所謂勤能補拙,何芊蔚想著自己連魯班鎖都能隨手解開,今天還真就不信弄不明白這九連環。


    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完全沒打算靠自己背下來口訣,而是直接抄了一份,對著一步一步來,企圖形成肌肉記憶,用逃課的方式學會九連環的玩法。


    雖然腦子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有什麽原理,但手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麽,怎麽不算學會了呢?


    這方法不僅笨,甚至還有幾分無恥,何芊蔚轉一次就看一眼提前做好的筆記,心裏默默想著待會蕭載陽過來看到,要是對方露出那麽一點兒的嘲笑,就立刻把九連環扔他臉上去。


    聰明了不起嗎!閉著眼睛都會解九連環了不起嗎!


    我就是學不會怎麽了!


    在與蕭載陽相處的點滴日常中,何芊蔚逐漸把蕭載陽看作成風雨中的港灣,下意識把對方當做唯一依靠的同時,也把那股理不直氣也壯的氣焰帶了過來,膽子大得不像話。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蕭載陽自己也總刻意收斂了氣勢,完全沒讓何芊蔚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是一國儲君。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啊,太子殿下。


    與九連環做了半天的鬥爭,何芊蔚腦子裏也已經預演了無數蕭載陽看到這一幕時的表情與自己的反應,結果誰知道等她好不容易第一次把九連環從銅杆上全取了下來,瑤光殿依舊沒等來往常的客人。


    反倒是纏著宮女把毛發梳得整整齊齊、又去躲到角落昏天暗地睡了一覺的阿瓊不知何時又跑了進來。


    “怎麽是你呀。”見到阿瓊,何芊蔚半是遺憾地問了一句,順手抄起放在附近的逗貓棒。


    那逗貓棒用細長的木杆做支撐,在頂上掛了麵各色布料交織的旗子,流蘇邊垂下來,與係在旗子末端的黑色拖尾不時撞到一起。


    阿瓊當時就喵喵叫著撲了上來。


    熟練地玩弄了好一會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貓咪,何芊蔚才撒手將逗貓棒丟給阿瓊,撐著下巴思考蕭載陽怎麽還不來。


    雖然昨晚剛見過,但她還是很喜歡和蕭載陽待在一塊的。


    想了半天,何芊蔚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半天等不到人。


    雖然從前也有這樣的情況,但那時候的殿下是被其他事拖住了,可今天才是新年第二天,陛下應該不至於這麽沒人性,又安排一堆活給他吧……?


    何芊蔚不知不覺皺起眉。


    她突然站起身,阿瓊被嚇了一跳,拖著逗貓棒跑到若蘭腳邊,一副情況不對就立刻跑路的模樣。


    周圍等著吩咐的人也都好奇地看過來。


    何芊蔚收了收心神,沉吟道:“到東宮拜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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