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蘇妤跟著裴晏迴了老宅。


    走進白牆碧瓦的園林,仿佛一切塵世喧囂都被隔絕在外。


    園子裏種了一年四季各式各樣的植物,這會兒正是臘梅盛放的季節,暗香縈繞,影影綽綽。


    昨晚喝了酒,今早起來頭疼得很,現在聞著空氣中隱隱約約的梅花香氣,夾著冬日的凜冽,蘇妤的腦子逐漸恢複清明。


    來之前她有些不好意思,哪有這樣隔三差五地往裴晏家裏跑的,雖然兩人確實是男女朋友,但還是忒不像話。


    裴晏說不動她,最後是老夫人親自打電話來,在電話裏衝她撒嬌,“你來家裏是陪我,與那臭小子有什麽關係?他迴不迴來都不打緊,我可不想見他。”


    一番話說得蘇妤哭笑不得,隻好應了。


    穿過幾道迴廊,劉媽已經在門前等,看見兩人的身影,臉上掛滿了笑容,“少爺,太太,迴來了。”


    裴晏略一點頭,牽著蘇妤往家裏走。


    室外零下的天氣,室內溫暖如春,老夫人端坐在茶桌前煮茶,一屋子茶葉的馨香。


    “老夫人,看誰來了。”


    裴老夫人抬眸看了一眼門口站著的二人,臉上剛一浮現喜悅的表情又被強行按下,嗔道,“我可不看。”


    裴晏是習慣了他奶奶這副小姑娘脾氣,一隻手抄著兜,一隻手牽著蘇妤,故意打趣著,“怎麽辦?奶奶不想看見我們,那我們走?”


    老夫人剛拿起白瓷杯,聽見裴晏這欠揍的話,放下茶杯拿了桌上的手帕扔他,“慣會討人嫌的。”


    裴晏抬手接住帕子,放在指尖打了個轉,最後帕子輕飄飄落在茶幾上,聽他懶洋洋道,“這不是把討您喜歡的人帶迴來了。”


    蘇妤從裴晏身邊走到茶桌處,笑著向老太太問好,“裴奶奶。”


    裴老夫人對蘇妤是舍不得擺臉色的,朝她擺擺手示意她坐下,兩人一塊兒圍著爐子煮茶。


    裴晏看著兩個女人旁若無人地聊天飲茶,也沒有喊他一起的意思,索性抬腳上了二樓。


    爐子裏的水煮沸後咕嚕咕嚕冒著泡,邊上放著的龍眼板栗花生在炭火的烘烤下發出劈裏啪啦的爆裂聲,幾種白噪音混合在一起聽得人身心舒適。


    蘇妤看爐子裏的茶煮得差不多,起身把牛奶倒進去,不一會兒就有了香味。


    氣氛溫暖,老夫人語氣慈祥,“上迴晏兒就說帶你迴來吃飯,結果他迴來一趟又出去了,最後打電話說有事兒吃不了,這臭小子。”


    蘇妤品著茶,迴想老夫人說得上次是哪一次,最後確定是她去今馳拍攝那天。


    可那天明明是她忘記了。


    裴晏說自己有事,是怕老爺子和老夫人生她的氣?


    難怪那天他情緒那麽低,是一個人在家裏等了她很久吧。


    喝了幾杯烹香的奶茶,劉媽的飯也做好了,老太太讓蘇妤去二樓書房喊裴晏吃飯。


    得知裴老爺子不在家後,蘇妤鬆了很大一口氣。


    雖然她總共也沒和老爺子說過幾句話,但老爺子那不怒自威的形象已經深深刻在她腦海裏。


    沿著曲形樓梯往上,二樓大廳左手邊就是裴晏的書房。


    書房門沒關,裴晏正坐在書桌前整理文件,蘇妤抬手在門上輕輕敲了敲,溫聲喊他,“吃飯了。”


    裴晏抬眸,本來沒什波瀾的眼睛在看見蘇妤的時候湧上些許溫柔,從書桌上拿了一袋文件,起身過來。


    兩人並排下樓,蘇妤忍不住好奇他文件袋裏裝的是什麽。


    裴晏把她的好奇盡收眼底,嘴角微揚,逗她,“想知道?”


    蘇妤點點頭。


    “那親一下?”裴晏說著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臉。


    蘇妤有些慶幸他沒有直接讓她親嘴巴,但這畢竟在老宅,老夫人和劉媽都在呢。


    蘇妤沒反應,裴晏牽著她走到樓梯中間處,轉個彎就能下一樓,再次誘惑她,“真不親?”


    好奇心害死貓。


    蘇妤看了一眼兩人的位置,確定一樓的老夫人不會看見,踮起腳快速在他臉上碰了一碰。


    “這邊。”裴晏又無賴似的把另一邊臉湊過來。


    蘇妤忍住想把他踹下樓梯的衝動,把他的脖子扯下來,在他右邊臉上親了一下。


    “現在可以看了吧?”蘇妤的心跳得飛快,聲音也不穩。


    裴晏又重新牽上她的手,帶著她往樓下走,邊走邊說,“一會兒迴家看。”


    蘇妤氣悶,又不能發作,跟在他後麵氣鼓鼓地到了一樓。


    成年人的必修課之一就是不在別人麵前擺臉色,所以一到一樓蘇妤臉上又揚起燦爛的笑容,好像剛剛氣成河豚的人不是她。


    老夫人已經在餐桌邊坐下,老爺子也迴來了,蘇妤更加小心翼翼。


    “菜都要涼了,快坐下吃飯。”老夫人心情很好,笑容滿麵。


    蘇妤正要迴答,就聽身旁響起一道散漫聲音,“她非得親我才肯下來,耽擱了會兒。”


    蘇妤一口氣卡在喉嚨處,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長輩麵前就不能正經些嗎?!


    老爺子和老夫人就算不了解蘇妤,還能不了解自己的孫子?


    就聽老夫人衝著裴晏說,“流氓!”


    裴晏夾了一顆蝦仁放在蘇妤碗裏,若無其事道,“奶奶說你是流氓。”


    ……


    老夫人有午睡的習慣,吃完飯兩人剛好告辭。


    迴去的路上蘇妤還生著氣,準確來說更多的是羞恥。


    在長輩麵前秀恩愛算怎麽個事兒?


    晚上得趕飛機迴橫店拍戲,蘇妤一到家就開始收拾東西,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裴晏。


    裴晏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忙活,等她推著一個小行李箱出來,終於開口叫她,“寶寶,過來。”


    蘇妤手上動作頓了一下,選擇性失聰。


    裴晏幹脆起身走到她麵前,長臂一撈把她打橫抱起,迴到沙發上坐下。


    蘇妤坐在裴晏身上,終於忍不住對著他的胸口捶了一下,但她力道著實太輕,看在裴晏眼裏像在打情罵俏。


    “又勾引我。”裴晏握住她的手,兩人慢慢地變成十指相扣,另一隻手拿過文件袋,放在她眼前,“看看吧,小河豚。”


    蘇妤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接,裏麵的東西對她來說是一個未知數,她不確定是不是她想看的。


    “不看了?”


    蘇妤腦子一熱,“看。”


    接過文件袋,手感厚厚的一疊,拆掉封口上纏繞的線,裏麵裝著的是一疊照片和一封信。


    快速瀏覽一番,是各種裴晏視角下的她,和她寫給裴晏的第一封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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