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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京墨身材高大,葉朝顏的小身板攙著他特別吃力。


    葉夫人站在堂屋門口笑眯眯,就是不上去幫忙。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葉朝顏才將李京墨扶進屋。


    到了床邊,她剛要放手,腳踝一下子撞上床邊的腳榻。


    噗通一下,她跟李京墨都倒在了床鋪上。


    她疼的咧了咧小嘴,一抬眼,便對上了李京墨近在眼前的俊顏。


    喝醉酒的他,臉上布了一層淡淡的緋色,在燭光下格外的魅,尤其半闔的薄唇,像是一種無聲的邀請......


    葉朝顏纖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湊了過去。


    一瞬間像是轉換了時空,迴到了上一世的新婚之夜。


    那次他也喝醉了,一襲紅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她歡歡喜喜沐浴過後就爬了上去,還沒把他的衣服扒光,他就醒了,一把將她推開,說她不知廉恥......


    葉朝顏的手緊了一下,慌忙迴神,從李京墨身上爬了下去。


    她用手撫著心口吐氣。


    葉朝顏,不能再被他迷惑!


    她緩了一會兒才動手將他的腿抬上床,幫他褪了鞋。


    一出門,娘親端著盆水站在門口。


    葉朝顏嚇了一跳,小聲嗔怪,“娘——您怎麽沒聲音的?”


    葉夫人把水遞給葉朝顏,笑著說,“天熱,幫李公子擦擦吧,這樣睡的舒服些。”


    葉朝顏小嘴張了張,“我替他擦?”


    “擦個手臉而已,你想哪兒去了?”


    葉朝顏:“......”


    擦就擦。


    葉朝顏端著水盆進了屋。


    床上原本睜開眼睛的李京墨瞬間將眼睛上。


    他正迴味著方才葉朝顏壓在他身上的感覺,正思量著,她趴在他身上沒起開的那一會兒在想什麽。


    她到底為什麽對他有那種莫名其妙的避諱和恨意呢?


    葉朝顏把水盆放到桌子上,擰了麵巾,湊到床前看著李京墨。


    燭光下他的臉龐格外俊美,身上有淡淡的酒氣。


    混合著他身上原本的艾草香氣,形成一種讓人一靠近就想意亂情迷的香味。


    為防再次被他迷惑,葉朝顏快速地在他臉上擦了一把。


    又迴到桌子邊洗了洗毛巾,準備給他擦手。


    誰知再轉過身時,床上的男子將胸前的衣襟扯了開。


    被燭光暈上一層蜜色的肌膚,散發著無聲的誘惑。


    葉朝顏咽了口唾沫,他很熱嗎?


    要不要幫他擦擦脖子?


    這時,李京墨蹙了下眉,大手抬起,又拉扯了一下衣襟。


    為免他把衣服扯掉,葉朝顏趕緊按住了他的手,輕聲說:“你別動了,我幫你擦擦就不難受了。”


    沾了涼水的麵巾輕輕地從男子的頸子擦向胸膛。


    葉朝顏輕歎了口氣,“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你會這麽老老實實的讓我碰你。”


    她聲音軟軟的,如同潺潺的溪流緩緩流過,又帶著一絲與年紀不符的悵惘。


    李京墨聽在耳中,感覺整個人都落在了軟軟的棉花中。


    可她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可以肯定,他跟她以前是絕不認識的。


    難道她把他當成了另外一個人,借以抒發情感?


    擦完胸口,葉朝顏別著頭把李京墨的領子拉好。


    又洗了一遍麵巾,坐到床邊拉著他的大手擦拭。


    李京墨隻感覺自己的大手被一隻小手托著。


    那隻小手柔弱無骨,帶著一絲涼意,仔細地擦拭著他的手指,一根又一根......


    李京墨覺得特別舒服,恨不得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他在心裏又鄙視自己,他在外人眼中是克己複禮的讀書人,怎麽就做出裝醉,還拉扯衣服,想要誘惑一個小丫頭的行為來了呢?


    她現在可是他的義妹。


    這簡直有違倫常了!


    理智告訴他應該翻身過去,不讓她再擦了,可他又十分貪戀......


    葉朝顏給李京墨擦完兩隻手,沒有立刻放下,而是將他的大手托在掌心看。


    “李京墨,你的手真好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又不突出,這隻手注定是要做大事的。”


    李京墨心中一動。


    她竟然對他有此厚望。


    李京墨禁不住動了動眼睫,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眼前,少女脆生生地坐在他身邊,捧著他的一隻大手,唇角含笑,兩頰生暈,眼神也有些迷離。


    清純甜美之中又帶著一種勾魂攝魄的嬌媚。


    他眼皮一跳,趕緊將眼睛完全闔住。


    整個人都是懵的。


    欣賞了一下李京墨的手葉朝顏就站了起來,端起臉盆離開了屋子。


    床上的李京墨立刻睜開眼睛,看著葉朝顏離開的背影。


    少女青絲如瀑,身材嬌小。


    纖細的腰身,更是不盈一握。


    隻是一瞬,就消失在門外。


    李京墨抬起自己的手瞅了瞅,腦海裏不禁又浮起剛才她握著他的大手時那種柔軟的觸感。


    許是因為飲了酒,身上就覺得燥燥的。


    ......


    夜色深沉,所有的人都睡下了。


    葉朝顏沐浴過後迴了房。


    她的閨房非常幹淨,屋裏麵娘親已經給她點上檀香,床上搭著淺紅色的帳幔,窗戶上掛著紫色薄紗,隨著窗外的風徐徐飄動著。


    梳妝台上放著妝奩與銅鏡,雖然不及她做郡主時的精美珍貴,卻也小巧別致。


    她知道民間百姓很多都買不起銅鏡,梳妝的時候都是打一盆水照著。


    可見爹娘對她的寵愛。


    衣櫃裏麵,她的衣服也不少,顏色都是暖色和淺色,粉色,綠色,紫色和藍色。


    在鄉下李京墨家裏住了幾天,此刻置身自己的閨房,葉朝顏覺得滿足極了。


    清點了一下身上所有的財產,葉朝顏在心裏為藥鋪重新開張做了一個規劃。


    隨後,她心念一動進了空間。


    一眼看到下午栽在田埂上的玉米竟然已經長到一人高!


    她跑過去,圍著玉米杆轉了兩圈,驚歎的眼睛都瞪成了銅鈴!


    田圃裏的人參和靈芝長的也更大了!


    農學書上說玉米的生長周期是九十多天,那豈不是外麵過了幾個時辰,空間裏就已經是幾十天了?


    她仔細迴憶了一下種下玉米的時辰,找了一根樹枝寫在了旁邊的土地上,準備詳細記錄。


    葉朝顏在地頭站了一會兒就進了竹屋,她把藥櫃裏的藥材都裝好,準備明天轉移到藥鋪中。


    忙完之後她已經累得滿頭大汗,跑到外頭小溪前捧著溪水喝了幾口,又洗了把臉。


    心念一動,葉朝顏迴到自己的房間,頭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她做了個夢,夢裏麵她迴到了前世,她第一次見到李京墨,那是在秋狩的上林苑。


    她隨母親去向皇帝舅舅請安,一眼就看到了皇帝舅舅身邊的他。


    他穿著紫色仙鶴展翅的朝服,腰佩金魚袋,黑發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


    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豐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讓人感覺高不可攀。


    她從未見過穿紫色朝服還能這麽好看的男人。


    早就聽聞當朝首輔李京墨年僅二十五歲,卻是一個在吏部蟄伏了六年的狠人,乃隴西李氏一族的佼佼者,深受皇上器重。


    她一見傾心,頻頻看他,他卻不理,她賭氣,故意在狩獵之時偷偷跟著他。


    她藏在灌木叢中,他騎在高頭大馬上,背著箭帶,手挽長弓,卻是一個轉身射向了她!


    她驚恐至極,水眸大睜,隻聽得耳邊“砰”地一聲,那支利箭深深紮進了她當作掩體的樹杆中。


    她已經嚇癱過去,眼看著李京墨下馬朝她走來,冷冷道:“你不要命了?!”


    他把她當成了獵物。


    從小到大沒有誰這麽兇過她,她委屈的不行,緊抿著唇瓣,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他似乎覺得失禮了,緩了緩神色近前要拉她,她反手一巴掌搧了過去,“放肆!”


    他怔住,眼底閃過慍怒,那個樣子很是嚇人。


    她有些怵,裝著哭泣,軟聲說:“首輔大人,原來是你,我以為我要死了呢,嗚嗚嗚——”


    她拽著他的胳膊站起身,撲到他懷裏就哭。


    他淡聲問:“郡主怎麽會孤身在此?”


    她抬起眼睛,可憐巴巴地說,“他們都不帶我玩兒,嫌我麻煩,我自己賭氣進了林子,迷路了。”


    看到他臉上五個指印子,她抬起蔥白的小手在他臉上撫了撫,“我是不是打疼你了?”


    他盯著她,眼眸一緊,拽住她的腕子把她拉到了駿馬旁,別著頭說,“郡主上馬,臣送您迴去。”


    場景一轉,兩個人置身於天牢之中,她身上珠釵首飾盡去,匍匐在地。


    他仍舊紫袍金袋,威風凜凜,將一杯毒酒遞給她。


    “喝了它,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愛了三年的男人,沒有想到臨死,他依舊如此冷酷無情,看著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她真的承認,自己錯了,當初不應該去招惹他,強扭他這隻瓜。


    一點也不甜,很苦,很痛。


    她冷笑一聲,美麗的臉蛋上保留著倔強與高傲,“百年之後,不過一捧黃土,要全屍做什麽?”


    “李京墨,你親自動手了結我不過是向皇上邀寵,與我撇清關係,好讓皇上不因我的事情遷怒於你,而不是給我留什麽全屍!”


    說完,她接了酒杯,遞到了唇邊,垂眼,冷聲道:“我今日喝了這杯毒酒,不是因你,是我自己,想解脫了......”


    “顏兒——”客房中,睡夢中的李京墨被驚醒,滿頭是汗。


    他猛地坐起,黑眸緊斂,望著四周圍的一切,半天,才緩過神。


    他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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