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見它說到自己,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就聽麻黃繼續道:“你如今已經滿八歲了,按說我族最晚五歲也能開竅了,你可覺得身上有什麽不適?”


    來福:“……無。”


    “上次給你的藥,你可有吃?”


    “吃了的。”


    麻黃深深望了來福一眼,見它表情不像說謊,眉頭不自覺蹙了起來,想了想直言不諱道:“城中這些貓兒,你竟一個看上的都沒有嗎?之前我讓花臉帶你去見世麵,你也沒有什麽反應嗎?”


    來福見麻黃越說越直白,一時尷尬不已,本不想迴答,覷著它一臉探究到底的表情,還是無奈道:“無。”


    麻黃聽完神情越發凝重了,起身就往來福身後走去。


    明白它的意圖,來福身形一轉,趕緊端正坐好,尾巴緊緊護住屁股,急促道:“咳咳,麻醫莫心急,我還小呢,還小呢……”


    見它如此諱疾忌醫,麻黃停住了腳步,其實之前它已經看過了,沒有任何問題。但見其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忍不住低聲勸慰道:“還小?你已經快老了,再過兩年,就算你開了竅,也沒什麽用了。”


    來福:“……”


    想來福作為它們貓族的首領,哪哪都好,就是這子嗣,一個也無,著實叫大夥兒著急。


    “唉,實在不行,也不拘什麽美醜公母了,我看你與斷尾關係很好,你覺得它怎麽樣?”


    “嗷嗚~”


    來福驚得一下躍起,顧不上腿上的傷,迅速跑開了。這話風也越來越恐怖了,它怕一會兒走火入魔的麻黃真給它來個拉郎配,還要神情嚴肅站在旁邊研究是否有問題的那種。


    見麻黃沒有追來,來福心下稍安。正準備湊到夥伴們身邊,卻聽頭頂幽幽傳來一句:“醫病不醫命,這輩子你都不可能有崽的。”


    來福:“……”


    它招誰惹誰了,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話果然沒錯,這些母貓都神經的很,惹不起,惹不起。


    看著端坐在欄杆上看了半晚上月亮,不覺腿麻,還有心情詛咒自己的梵狸,來福有些沒好氣的問道:“你不迴宮了?天已漸亮了。”


    梵狸聽它如此問,終於站起伸了下懶腰淡淡道:“迴呀,不過,住不了多久了。”


    “什麽意思?你也要不行了?”


    梵狸:“……”它肯定是故意的。


    “不是,我要住到宮外來。”梵狸翻著白眼道。


    這次來福真的詫異了,它聽蒼蒼說過,梵狸從出生便在宮內佛堂,這次也是它印象中梵狸第一次出宮,它怎麽會不想住宮內了呢?


    “宮外?你要住哪裏?”


    “三個月後,你就知道了。”


    來福:“……”


    見來福吃癟,梵狸心情甚好的甩著尾巴,叫上蒼蒼、春喜、采芳幾個一起往望月亭外走去。


    “福爺,我們先迴去了啊。”


    “老大,我也迴了,困~”


    “賴子,等等我,上次你說的那個猴兒的故事還沒講完呢……寺裏新出了甜飲子,喝一碗正好睡,走走……”


    天色漸亮,貓兒們三三兩兩的結伴迴了住所。


    *


    來福迴到鎮國公府並未驚動任何人,趴在一處幹爽地兒便睡了過去。


    睡了不知多久,聽到院子裏傳來婦人說話的嘈雜聲。


    “你竟還沒聽說麽?這京城裏都傳遍了,慶豐樓昨夜著了大火,半麵客舍樓都燒沒了!”


    “哎呦~怎會這樣,可有人傷亡?”


    “奇就奇在這裏!”說話的婆子一拍大腿,低聲神秘道:“這麽大的火,竟然一個人也沒死。”


    “阿彌陀佛,真是佛祖保佑。”


    “嗨,關佛祖什麽事,本來其他的屋子裏的人都跑出來了,隻三間燒的最旺的屋子有人困在裏麵。火太大,外麵的人不敢救,裏麵的人不出聲,眾人都以為定是燒死在裏麵了,你猜怎麽著?”


    “咋?”


    “要不是好多人親眼看見,說出來我都不信,第一個屋子裏是一個婦人和一個嬰孩,被一隻貓救了出來!”


    “啥?啥救的?”


    “貓,貓救的。”


    “這,這這,你莫不是昨日酒吃多了,到現在還沒醒吧?恁的胡說八道。”


    “嘖,我吃多了酒,難道街上的人都吃多了酒?不僅那母子是貓救的,後麵屋子裏的一個男子,還有一個天竺商人都是貓救出來的。”


    “我不信,恁的胡說!定是以訛傳訛。”


    “嗨,你別不信,那被救的男子,是吏部尚書崔大人家的二公子崔景瑞,他親口說的還有假?”


    “啊?還有這事兒?”


    “千真萬確,如今那被救的幾個人還有慶豐樓的掌櫃都要給那貓立生祠呢,地方都選好了,這還能有假!”


    “要說我也是四十幾歲的人了,第一次聽說有貓能從火裏救人,當真是稀奇的很。”


    “哼哼,你才新來不久,不知道也不奇怪,貓救人有甚奇怪,別的不說,就說咱們府上的來福,那可是救過西院鴻少爺和安平侯府二公子的,因著這個還被太後娘娘賞賜過呢。”


    這婆子說著,突然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大聲道:“哎呀,那火中救人的會不會就是來福!我早該想到的,別的貓兒哪有這本事!”


    “好姐姐,你說的來福,可是小姐養的那隻狸貓?它怎麽救過人,你給我好好說道說道。”


    “哎,這事兒下次再說,我現下先去海棠院打聽打聽……”


    隨著腳步聲離去,來福知道自己不能再睡了,起身往海棠院而去。


    *


    海棠院內已經找了來福半天,寶珠下學迴來沒見著來福,派人去歸雲居查看,自己則跑去鬆風齋找了一迴。


    “喵嗚~”


    雪青見來福一瘸一拐的走進院子,驚得急忙上前抱起它道:“我的天爺,這是怎麽弄的?莫不是真去救人了,快去叫府醫來。”


    說著又指派小丫鬟趕緊告知寶珠來福迴來了。


    寶珠聽說來福迴來了,噠噠噠的跑迴自己院子,等見到來福一身毛發焦糊的模樣,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來福,你怎麽了,你的胡子呢,毛怎麽也黃了……昨兒個出去不是還好好的嗎……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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