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


    李招娣掄起右臂,向何老太臉上偷襲一拳,這一拳又快又狠,連她自己都被掄了起來。奈何何老太是個練家子,常年打架練出了一身的本領,隻見何老太一個下腰躲過了這一拳,又抬起一腳踹向李招娣的腹部,剛好是李招娣的剛長好的刀口,令李招娣疼的倒抽一口涼氣。


    何老太不等喘息分毫,迅速出拳,專打臉。


    ……


    何老太抽著旱煙,大寶十分狗腿的搬著一把椅子放在堂屋門口,何老太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坐在上麵。


    院中放置了一個搓衣板,搓衣板上跪著李招娣。李招娣腫的像核桃的眼睛不敢抬頭直視前方,她害怕看見大寶失望的眼神。


    “當初分家時就說好了,房子給你們,你們負責養老,怎麽?老大一沒,你們就不認賬呢?”何老太深吸一口氣,吐出煙圈,煙霧模糊了她的臉,讓人看不出她的神情。


    李招娣覺得何老太不講理,向來都是兒子養老娘,沒聽說兒媳婦養婆婆的。她媽就沒有養過她奶奶一天,早早地就趕出去了。要不是她早些年沒生下兒子沒有底氣,要不然就不用受著鳥氣了。


    “婆,不能這樣說,當初房子是給我們,可我們也確實養你了呀,現在老大沒了,我們自然也沒有贍養的義務了,不過這房子已經給我們了,老大一走,房子就是大寶的。”


    “再說老四和小六都在這裏住著,我這個大嫂大度沒計較已經很不容易了。”李招娣感覺自己很委屈


    煙絲已經燃盡,何老太拿起煙杆在椅子上敲了敲,大寶很有眼色的幫忙重新填滿煙絲,點上火。


    大寶看了全程何老太狂揍李招娣,他覺得他打不過何鈞禮,他媽打不過他奶,何鈞禮又是他奶這邊的。無論怎麽看都是他奶勝利,不如早站隊。


    大寶這個二五仔為了巴結何老太,還在背後偷襲了李招娣,反正是他親媽,又不會怪他。


    “我還在一天這個房子就是老娘的,你要是不願意在這待,老娘可以重新分一次家。”當初為了小六有人養,她才把房子分給老大的。


    “想走我不攔著,大門就在你後麵,麻溜的滾出去。當然我也不是惡婆婆,不會讓你淨身出戶,你就穿著這身皮滾出去,別想拿我何家一根針。”何老太麵目猙獰,用力的吸著旱煙,旱煙杆細細長長的,生滿了鐵鏽卻又很光滑,點著的煙絲一閃一閃冒著火星。


    對於老大媳婦這個蠢貨,何老太已經壓製她幾十年了,太知道她的軟肋在哪。


    “大寶是我何家的孫子,你不能帶走他,何寶珠也姓何,與你也無關。兩個孩子你一個都不準帶。”


    李招娣本來還想著被趕出門,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她帶著大寶迴娘家住幾天等何寶珠的工資下來可以在外麵租一間房子自己住,還不用看何老太的臉色,當然這個房子她以後一定會要迴來的!


    現在隻讓她走,讓大寶留下,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嘛。還有何寶珠可是一隻下著金雞蛋的金雞,她也不能放手。


    大寶剛剛還忐忑不安的害怕自己也被趕走,聽見何老太不讓他走,頓時感到心暖暖的,還是他親奶奶疼他。


    “大寶呀,你爸現在沒了,以後你就是大房的當家人,寶珠的工資按道理應該全部上交我,可是奶奶考慮到你也應該當家了,所以奶奶隻要了一半的工資,另外一半交給你管,畢竟你是長房長孫。沒想到你媽不同意,哎~女兒也是親骨肉,你媽疼你姐也是應該的。”


    何老太拉住大寶的手,語重心長的對他說,話語間都是為他著想。


    大寶其他的都沒有聽進去,他隻聽見了“一半工資交給他管”,何寶珠的工資有多少?五月的工資好像有三十多。百貨商場比供銷社大多了,工資也一定比五月高。三十的一半是15,四十的一半是20,四十五的一半是……是多少來著。大寶算不明白,他隻知道比15多。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錢。


    他媽還說疼他,原來都是假的,心裏還是疼那個賠錢貨。奶奶才是真心疼他,奶奶拿一半管他吃喝拉撒睡,他拿一半可以出去玩樂,多為他著想呀。奶奶說的對就應該把她趕出去。大寶說幹就幹,拉著李招娣的胳膊向外攆。


    李招娣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親生兒子趕出門,她掙紮脫身跑到何老太腳邊,摸著她的小腳,砰砰砰的磕頭認錯。她不願意離開她的兒子。她知道錯了,明明鬥了十幾年都鬥不過何老太,為什麽現在覺得可以鬥過她呢。


    “婆,我錯了,我被狗屎蒙住眼睛了,工資上交。”


    “我也不是惡婆婆,你畢竟是我兩個孫子的親媽,家裏好多事還需要你管,我也不能真的把你趕出去呀。”何老太拿起煙杆向李招娣的手背狠狠地敲了敲,火紅的煙絲落在李招娣的手背上。


    李招娣感受到了一股灼熱的刺痛,都說十指連心,痛感很快的順著她的血脈流進了她的心髒。


    “奶奶,不行!她一個外人憑啥管咱家,並且她不走,賠錢貨的錢還是到不了咱的手裏呀。”大寶一想到將要到手的錢飛了,身上的肥肉都氣得動了起來。


    李招娣不可置信的看著大寶,她的親生兒子,她如珠如寶帶大的兒子,竟然這樣說。她的心髒好像被一個無形的手狠狠地拽住一樣,疼的喘不來氣。


    都怨五月,要不是她找到工作,工資不上交,自己也不會有樣學樣,害的兒子與自己離心。


    “大寶,寶珠是你媽的親生女兒,她把錢交給你媽是理所應當的,不過現在是你當家,你媽應該把錢交給你。奶奶把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交給你,奶奶相信你。”


    .這是大寶第一次執行任務,他感覺自己很重要,很厲害,他拍拍胸脯保證:“奶奶,你放心,我保證每月一定把全部的工資要過來,親手交給你一半。”


    以後大寶時時刻刻盯著何寶珠的錢,一旦發現什麽就去找李招娣,讓她出麵要過來。然後他在全部拿走上交何老太,何老太會返給他一半。


    “奶奶真厲害!”五月真心地感歎道


    “那當然!奶奶要沒兩把刷子,咋能把爺爺這個拆白黨騙到手。”何鈞禮漫不經心的迴答道,好困呀,累了一天好想睡覺,何鈞禮上眼皮已經在和下眼皮打架了。


    “什麽?拆白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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