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幹活的時候全神貫注,不知不覺就到了下班的時間。


    漸漸地,她也習慣了在新疆這種工作和生活分開的節奏。


    到了下班的點,她跟著張饒一起從辦公室走了出去。


    迴去的路並不長,但卻是個放鬆心情的好機會。


    等尹秋推開門,這一天的工作疲憊也基本都消散了。


    尹秋一眼望去,沒看到屋內的人,卻瞧見桌上擺放著一份慕斯蛋糕。


    她正疑惑著,就看見徐遠風從廚房裏走出來。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居然買了甜點?”尹秋打趣道。


    “這是我自己做的。”徐遠風一臉驕傲,“你來嚐一嚐,都是用的新鮮原料。”


    恭敬不如從命,尹秋用勺子在蛋糕上小小地挖了一勺,送入口中。


    蛋糕在口中融化的瞬間,奶香味充斥在唇齒之間。徐遠風的糖加得非常克製,甜味若有若無,卻又恰到好處。


    “好吃!這真是你做的嗎?”尹秋有些震驚——在上海,她自然也吃過徐遠風做的點心,但這次的奶香味如此濃烈,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我說過了,這可都是用的當地的新鮮材料。你要知道,上海超市裏即便是保質期隻有幾天的牛奶,也是經過了巴氏消毒法或者高溫滅菌法處理過了,風味流失再正常不過。”


    徐遠風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他自己的那一份吃了起來。


    “我還給阿依莎大嬸做了一份。為了避免忌口,我特意沒用慕斯蛋糕中常見的吉利丁作為凝固劑,而是用了製作涼皮的豌豆澱粉。”


    尹秋聞言,仔細地看了看手上的慕斯。


    當然,她也看不出來什麽。


    “為什麽突然想起來要做甜品呢?”尹秋托著腮發問。


    “因為我正好看見有人賣牛奶,剛從養牛場出來的那種。”徐遠風撓撓頭,“我從來沒有聞到過如此濃鬱的奶香,就想著買一點迴來,做成甜品。”


    “明天我就要開始給各個本地企業教企業運營課程了,所以可能會晚一些迴來,到時可別著急。”尹秋輕描淡寫地說。


    徐遠風愣了一下,隨即變了臉色。


    “你是不是又把一些分外的事攬在了自己身上了?我勸過你多少次,工作內容之外的事情沒必要做。到時候有了成績跟你無關,但捅了婁子你是第一個被拿出來‘祭天’的。這麽久了,我也說了這麽多次,你怎麽就學不會!”


    “你不做,我不做,大家都不做,就等著這裏的企業倒閉,企業家返貧嗎?”


    尹秋有些生氣——在她看來,徐遠風這種話,是典型的利己主義,隻考慮自己的發展和未來。


    “要知道,這次你人工智能項目的測試機會,是這裏的政府給你的。你要是抱著這種心態,隻想著自己手頭的工作,而不去思考如何讓自己的工作與當地的發展相結合,那麽這些科技都將是空中樓閣,根本稱不上是現實科技。”尹秋補充道。


    徐遠風哪裏說得過她?也實在是覺得心累,懶得爭辯了,最後隻得低起頭,口是心非地連連稱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費盡心思營造的緩和場景不歡而散。


    第二天上班前,尹秋還不忘瞪一眼徐遠風。


    尹秋到了中心時,迎麵撞上了準備離開的江主任。


    江主任正準備去烏魯木齊開會,這次與會的都是各地級融媒體中心主任。


    張饒告訴尹秋,暑假在即,各地的融媒體中心都要開足馬力,吸引各地的遊客。同時拿出了幾個帶貨方案,希望尹秋能給一些建議。


    不過融媒體中心利用直播等方式幫助當地企業終究不是長遠之計,隻有將運營知識傳授給當地企業,才能從根本上為當地商品打開銷路。


    所以尹秋隻是簡單地瀏覽一番,確認方案的可行性並給出一些細節上的建議後,認可了張饒的想法。


    張饒清楚尹秋的看法,不過他也無能為力——正如江主任所說,自己不過是半桶水,去給別人企業教學豈不是誤人子弟?


    當天下班後,尹秋在中心的一間會議室裏,以網絡會議的形式為各家企業的老板講了一些運營常識與常見運營方法,大家聽得津津有味,直到一個小時後,大家才戀戀不舍地退出了網絡視頻會議。


    看著討論區裏一條條的“謝謝尹老師”、“尹老師再見”,尹秋感覺十分欣慰。


    收拾好東西後,尹秋走出了中心大門,迎麵就看見徐遠風站在馬路對麵。


    徐遠風見尹秋出來,立刻穿過馬路,走到尹秋麵前。


    “走,我帶你去看個好看的。”由不得尹秋反對,徐遠風就拉著她的手,向著公交站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尹秋被徐遠風這一出弄得莫名其妙,“我很累,我要迴去休息!”


    “沒事,就去看一眼。”拉扯之中,徐遠風直接招手叫了一輛出租,朝著古城駛去。


    “你帶相機了嗎?”在車上,徐遠風問道。


    尹秋覺得徐遠風有些沒話找話:“沒帶,相機那麽重,我難道天天背在身上做負重訓練嗎?”


    “那就有些可惜了,但你還是可以明天來。”


    “明天?你是看到了什麽可以取材的活動嗎?”


    “對,古城裏有不少當地特色的樂隊,和我們之前見過的樂隊不同,他們將這裏的特色樂器融入到流行音樂和搖滾音樂中,非常有……創造性?或者說個性?”


    這話引起了司機的興趣,他先是借著後視鏡瞟了一眼兩人,隨後說道:


    “兩位是口裏人吧,我們這裏的音樂非常有意思的,不過……”


    “不過什麽?”尹秋見司機欲言又止,連忙追問。


    “我們這裏一些樂隊選擇用本地的樂器,也算是當時的無奈之舉,”司機迴答,“其實很多年以前,你們那裏掀起樂隊熱潮時,我們這裏也誕生了一些樂隊。可那個時候這裏又窮又偏,就算有錢也不好弄那些進口的樂器,那時看著你們那裏的人一個個抱著吉他,敲著架子鼓,我們都很羨慕,但受環境所限隻能用一些有特色的本地樂器作為替代。”


    “現在的國產的樂器可謂物美價廉,為什麽現在還有一些樂隊繼續當時的做法呢?”這一刻輪到徐遠風疑惑了。


    “誒,阿達西你有所不知,一旦產生了使用本地樂器替代部分西洋樂器的習慣,就很難改迴去了。而且,一些用來練習的本地樂器,可是相當便宜,家裏的孩子隻要對音樂感興趣都能買一個來玩玩,新疆這邊很多的吉他手,小時候都彈過冬不拉或者都塔爾這類樂器。”


    “當然,現在的新樂隊用傳統樂器的也少很多了,”司機補充道,“主要是這裏的傳統樂器很少有直連音箱的。做大型演出,就隻能使用拾音器。可拾音器的效果總是差強人意。不過二位遠道而來,想必是來聽與眾不同音樂的吧。”


    司機的話語中,既有對生活變好的感慨,也有著對當地民族音樂的惋惜。


    民族樂器不能走出當地,所以小眾。又因為小眾,所以與科技發展脫節,無法與外來樂器相抗衡,就變得更加小眾。


    看起來,似乎陷入了死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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