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前後門一關,匆匆把水碗往石磨上一放,急忙跑去敲自己房間的門。


    片刻,門打開。


    少年的身影被月光拉的忻長。


    他雙眸平靜如水,一如往常那般看著他。


    景昭看到他手中,空空如也,並沒有他剛才看到的那泛著冷意的匕首。


    景昭閉了下眼睛就當自己看錯了。


    “你沒事兒吧?”景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我開了你的小金庫,把你的存貨從倉庫搬到了這裏。”阿寧平靜敘述,撤步讓出一條路給景昭看清楚。


    景昭失笑,難為他這危急時刻還能想出狡兔三窟的招數。


    “還好你聰明,不然我這波損失就大了去了。”


    聽到景昭的誇獎少年暗下很淺很淺的彎了一下嘴角,這動作很輕,沒叫景昭發現。


    兩個人哼哧哼哧又把糧食搬迴到倉庫,現在玩的就是一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安豐搜查過他的倉庫什麽都沒有搜到,必然不會想到他們先把東西轉移走,現在又給轉移了迴來。


    阿寧剛一個人搬出來,現在雖然兩個人,但少年臉色還是冒出了許多汗水,他坐在門檻上,左手暗暗用力捂著腹部。


    景昭一眼看出異樣,阿寧的臉色實在太過慘白。


    “你怎麽了?!”


    “無礙。”阿寧拍開他的手,“我去睡覺了。”


    他說著起身欲走,卻是搖搖晃晃走出沒兩步就直接栽倒在地上。


    “阿寧!!”景昭慌忙上前一把將人摟在懷中,他摸到一手溫熱的液體,拿起手掌一看,竟是血!


    景昭立刻解開他的衣袍,少年腹部一條兩指寬,一尺長的傷口出現在眼前。那傷口被一些布條淩亂的纏住,血一直往外滲。傷口邊上隱隱出現發膿的跡象。


    景昭眉間緊蹙,這小王八蛋,這麽重的傷也不告訴他!他一把將人抱起,踹開阿福房間的門。


    “快給我起來!”


    阿福早在安豐他們來鬧事的時候就醒了,不過一直沒做聲。現在被景昭忽然踹門而入,嚇了一跳。


    景昭小心翼翼把阿寧放在床上,原本就在床上的阿福被擠到了一個角落裏。


    “做啥子嘛,天都還沒有亮。”


    景昭道:“阿寧受傷了,你快幫他看看。”


    阿福一臉不情願,就是這小子白天害他丟了一個腳指頭。現在暈倒在這裏,就是現世報!


    他還幫他治病?做什麽春秋大夢!


    阿福裝作一副認真的樣子,先看了看他的傷口,故意重重戳了兩下,又探了探脈象。歎了口氣,幽幽道:“活不成了,挖個坑埋了吧。”


    景昭臉色瞬間垮了下來,陰沉的黑壓壓的目光看著他。他的氣場也很強,雖然不如阿寧,但對付阿福已經綽綽有餘。


    “你治還是不治?”這表麵看上去是一個問句。實際上,如果阿福的迴答是否定,景昭保證他一定會按照阿福所說在後山挖個坑,不過被埋的人一定是阿福。


    阿福縮了縮脖子,“這個嘛……”他猶猶豫豫。


    治,肯定是不想治的!但老話怎麽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阿福再一次搭上他的脈搏,認真探了片刻,“筆、墨。”


    景昭立刻搬了一張小方桌放在他麵前,又將筆墨送到他手中,阿福抬筆就在桌子上寫下幾個藥名。


    “刀。”他又道。


    景昭在阿寧身上摸索了片刻,在他後腰摸到了那把匕首遞給阿福。


    阿福看到這匕首氣不打一處來!


    就是這罪魁禍首,害他變成了殘缺!!


    阿福一刀往傷口劃下,一點餘力也沒留,狠得不行。


    昏迷中的阿寧輕聲叮嚀了一聲,少年眉頭蹙起,汗水大顆落下。


    景昭忙取了塊帕子替他擦汗,邊說了阿福一句:“你輕點。”


    阿福百忙中抬眸看他一眼:“輕不了,腐肉不除,他就得死。”


    阿福忙活了一陣子,從他隨身的葫蘆裏麵摸出一顆藥丸,在手中捏碎成粉末,撒到了傷口上。


    阿福心中暗想,但凡他現在有鹽,一定往這小王八蛋傷口撒上一把!


    他這藥效果奇佳,藥粉撒到傷口上,血立刻就止住了。他又道:“布。”


    景昭又取了一條幹淨的白布來。


    阿福將傷口纏好,隨意拿了些碎布擦了擦手。“藥,一日三次服用,傷口每日清潔一次,每天都要換新布。五日內,必然大好。”


    景昭心中暗道,什麽靈丹妙藥?這麽深的傷口,五天能好,那不是見鬼了?!這廝果然就隻有些胡說八道在身上。


    麵上還是笑嘻嘻的應答下來,“辛苦阿福大夫了。”


    景昭看了一遍桌上的藥方暗暗記下,拿抹布擦了桌子後,他背起阿寧,“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阿福眼睛一轉,娃娃臉上一抹腹黑劃過。


    “小老板。”他叫住景昭。


    “你可知你這位小夥計是怎麽受傷的?”


    景昭愣了一瞬,轉過身去:“你想說什麽?”


    “他腹部的傷口寬兩指,深一指,長度六寸有餘。這樣的傷口隻有雙鉞能劈出來。據我所知,這雙鉞可都是軍隊之中,兵士的武器。”


    阿福說著抬起頭看了一眼,見景昭默聲,他繼續道:


    “他虎口有老繭,手心和指腹也有繭子,中指和小指繭子很厚,說明他不僅拿兵器,還拿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用的兵器是劍。”


    “小老板,這軍隊中能提劍握筆的人可不多啊。”他笑眯眯的盯著景昭。


    這一臉的狐狸樣隻差把“我就是來拆散這個家的”幾個字寫臉上了。


    景昭凝了他片刻。阿寧是什麽樣的身份,等他醒了,若他願意自然會告訴自己。


    但阿福這一副仿佛吃透看穿,看戲的心態來說這些話就是讓他感到不爽!


    景昭淡淡道:“阿福大夫這般觀察細致入微的人也很少見呐。”


    話音落下,景昭冷哼一聲,轉身出了門。


    身後,阿福露出一個得逞的笑來。


    翌日。


    天剛微亮,景昭一出門就看到清在他門前一直徘徊踱步,似是要找他,但又擔心著,不敢敲門。


    “怎了?”景昭打著哈欠問道。


    昨晚背著阿寧迴屋,他就發起燒來,高燒一直不退,景昭給他煮了藥,又加了一些止痛的藥材,喂他服下。照顧了一宿,阿寧剛剛退燒。


    景昭也正準備洗把臉休息片刻。可不想碰上了清。


    “恩公……我母親好像也得了疫病……”她一臉痛苦,說著忍不住淚水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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