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墨軒受傷的那一刻,憑借著頑強的意誌,硬是強撐著沒有立即暈過去,那鑽心的疼痛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襲來,他咬著牙,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卻始終不肯輕易倒下。可隨著鮮血不斷地從傷口湧出,流失的血量越來越多,他的意識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最終還是沒能扛住,暈了過去。


    在他暈過去之前,負責給他做緊急治療的陸俊鋒滿臉愧疚,一直神色自責地跟他說著抱歉,那話語裏滿是沒能更好地護住他、讓他受傷的懊惱。


    也不知過了多久,穆墨軒緩緩地再次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蕭暮雪那有些疲憊卻又透著關切的麵容。隻一眼,他心裏就明白了,定是蕭暮雪出手救了自己呀。而且他心裏很清楚,如果不是蕭暮雪及時施救,自己這次恐怕真的就兇多吉少,或許早就死了呢。


    蕭暮雪看著穆墨軒醒來,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道:“不必這麽客氣呀,你們當時可是拿著陽安城的信物來求救的,我身為陽安城的一份子,自然是要救你的,這都是我該做的呢。”


    穆墨軒聽蕭暮雪這般說辭,心裏倒是沒有覺得意外,畢竟蕭暮雪向來就是這般重情重義、有擔當的性子呀,換做是她,確實不會眼睜睜看著傷者不管的。他微微點了點頭,目光中依舊帶著幾分感激,隻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好了。


    他雖說此前從未特意去查過蕭暮雪的身份,可憑借著以往的見識和了解,稍微一琢磨便能猜到個大概了。畢竟這世上醫術比陸俊鋒還要好的,細數起來著實不多,而除了出自陽安城的人,他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呀。


    不過,穆墨軒心裏清楚,有一件事還是得跟蕭暮雪講一下才行。當下的蕭暮雪呀,已然是國師的徒弟了,這身份轉變也是個重要的事兒呢。


    “那信物,是國師給我的。”穆墨軒看著蕭暮雪,神色認真地說道。


    蕭暮雪聽了這話,腦海中瞬間就想起帝景曾經說過,他給過穆墨軒一個錦囊呢。現在想來,想必就是那用來當作信物的東西了吧?隻是,她心裏又不禁泛起了疑惑,帝景怎麽會有陽安城的信物呀?難不成,帝景跟師父是認識的?這其中的緣由,實在是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越想越覺得這裏麵似乎藏著不少秘密呢。


    然而,蕭暮雪心裏想著,這會兒就算去深究那些事兒,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清楚,此時說這些呀,確實沒什麽實際意義了。


    她微微抿了抿嘴,臉上泛起一抹輕笑,隨後用那溫柔的聲音說道:“原來如此呀。你這才剛剛醒來,身子還虛著呢,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給你熬藥,喝了藥也好快點恢複呀。”


    說完這話,蕭暮雪便輕輕轉身,腳步輕盈地朝著門外走去,那離去的背影透著一種別樣的溫婉。


    穆墨軒則靜靜地躺在床上,目光一直緊緊地追隨著蕭暮雪離開的那道倩影,眼神中滿是複雜的神色,手也不自覺地將被子漸漸攥緊了,手背上青筋都隱隱凸顯了出來。


    他在心底默默地一遍遍默念著蕭暮雪的名字,每念出一個字,不知怎的,竟覺得心口處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紮了一下,微微泛著疼痛,那感覺讓他眉頭都不禁皺了起來。


    “為什麽偏偏是你?為什麽?”穆墨軒壓低聲音,喃喃自語著,話語裏滿是無奈與糾結。這次父母的親信裏居然出現了細作,而那千絲萬縷的線索呀,同樣是指向了鎮南王府,這錯綜複雜的局勢,又牽扯到了蕭暮雪,可讓他頭疼不已,滿心憂慮呢。


    就因為這指向鎮南王府的線索啊,最終釀成了大禍,竟然讓他眼睜睜地看著父母慘死在自己麵前,那慘烈的場景如同噩夢一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裏,每每迴想起來,都讓他痛徹心扉。


    倘若真的能夠證實這一切都是鎮南王所為,那他與鎮南王之間可就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了呀。


    可偏偏,蕭暮雪作為鎮南王的嫡女,卻在他生死攸關之際,出手救了他一命。這錯綜複雜的情況,讓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時間,他整個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麽做才好了,滿心都是糾結與迷茫。


    ——


    沒過多久,蕭暮雪便端著洗漱用水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一進屋,就瞧見穆墨軒睜著眼睛,目光呆呆地看著屋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那模樣看著有些失神。


    蕭暮雪趕忙將水放在一旁,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扶著穆墨軒坐了起來,然後動作輕柔地擰了擰毛巾,輕輕地給穆墨軒擦起臉來,那動作細致又溫柔,擦完臉後,又取了水,遞到穆墨軒嘴邊,輕聲說道:“來,漱漱口吧。”


    穆墨軒先是微微怔了怔,顯然是還沒從自己的思緒中迴過神來呢,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隨後便按照蕭暮雪說的話,乖乖地洗漱起來,那模樣竟有幾分乖巧,與平日裏的他倒是有些不同了。


    “你等一下呀,我去給你端藥。”蕭暮雪端著洗漱水,臨出門前,很自然地順口說了這麽一句。


    “好。”穆墨軒聽了,十分順從地應了一聲,那乖巧的模樣,和平日裏的他判若兩人呢。


    蕭暮雪不禁有些訝然,心裏想著,還真是頭一迴瞧見這樣乖乖聽話的穆墨軒呀,以前可從沒見過他這樣呢。她忍不住笑了笑,隨後便轉身離開了屋子。


    等她端著熬好的藥和煮好的粥,再次走進屋子的時候,卻發現穆墨軒依然坐在那兒出神,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像是陷入了很深的思緒當中,都沒察覺到她進來了。


    蕭暮雪輕手輕腳地走到一旁,將藥和粥放在了桌子上,這才開口問了一句:“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呀。”


    穆墨軒聽到聲音,這才緩緩收迴思緒,抬起眼眸看向蕭暮雪,聲音很低沉地說道:“蕭暮雪,你有什麽想要的?”他心裏清楚,不管怎樣,自己都不可能因為蕭暮雪救了自己,就放棄去追查父母的真正死因呀,隻是此刻麵對她,又覺得虧欠了她許多,所以才想著問問她有什麽心願,看能不能彌補一二。


    穆墨軒心裏很明白,要是這件事真的和鎮南王脫不了幹係,那無論如何,他都絕不可能因為蕭暮雪救了自己,就放棄去報仇雪恨呀,父母的血海深仇,他必須要討個說法。


    可蕭暮雪畢竟對他有救命之恩,他確實是欠了她一條命啊。除了讓他放過仇人這件事沒法答應,其餘不管蕭暮雪想要什麽,他都會竭盡全力去幫她實現,哪怕是要賠上自己這條命,他也覺得在所不惜,這是他做人的原則,救命之恩,定當湧泉相報。


    蕭暮雪聽了穆墨軒的話,著實有些驚訝,愣了一下後,便趕忙開口說道:“都說了呀,我救你,隻是因為你手上拿著陽安城的信物呢。我身為陽安城的人,這是我分內之事,所以你不欠我什麽,自然也不用想著為我做什麽啦。”


    說著,她便輕輕端起了放在一旁的粥,遞向穆墨軒,溫柔地說道:“先把粥喝了吧,暖暖胃,然後再喝藥,這樣效果會更好一些呢。”


    穆墨軒看著蕭暮雪遞過來的粥,沉默了片刻,最終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緩緩伸出手,接過了那碗粥,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來。


    剛喝了一口,他就感覺這粥之中似乎帶著一絲薄荷的涼意,同時還有那清新的薄荷清香在唇齒間散開,那味道很是特別,讓他原本有些煩悶的心情,也跟著舒緩了些許。


    “這粥……”穆墨軒微微抬頭,看向蕭暮雪,眼中滿是詢問的神色,似乎對這粥的特別之處很是好奇。


    蕭暮雪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解釋道:“你車上的熏香呀,裏邊就有薄荷呢,我想著你既然用薄荷做熏香,那應該是喜歡薄荷的味道吧。而且呀,正好薄荷對於你現在受的傷也有一定的調理作用,所以我在熬粥的時候,就往裏邊加了一些薄荷進去呢。”


    穆墨軒聽了,下意識地稍稍抿了抿嘴,又接著問道:“所以,這粥是你親自熬的?”


    “那當然啦,我做的粥,味道還不錯的哦,你嚐嚐就知道了。”蕭暮雪一臉自信地繼續說道,那模樣就像是在等著穆墨軒誇讚一般。


    穆墨軒沒再吭聲,隻是低下頭,繼續吃了幾口粥。這一吃呀,他心裏暗歎,豈止是不錯啊,這粥的味道簡直是……他吃過的所有粥裏最好吃的了!那獨特的口感,融合著薄荷的清香,每一口都讓他覺得迴味無窮。


    很快,一碗粥就見了底,穆墨軒將空碗輕輕放下,目光再次看向蕭暮雪,眼中帶著一絲期待,開口問道:“這粥,還有嗎?”


    蕭暮雪輕輕拿起那一碗藥,遞向穆墨軒,笑著說道:“有是有的,不過呀,你這才剛剛醒來,脾胃還比較虛弱呢,不宜一下子吃太多東西哦,不然腸胃會受不了的。”


    穆墨軒聽了這話,並沒有開口迴應,隻是默默地伸出手,接住了蕭暮雪遞過來的那一碗藥,可手拿著藥,卻沒有要喝下去的意思,隻是靜靜地垂著眸,目光一直落在旁邊那個已經空了的粥碗上,似乎還在迴味著那粥的美味呢。


    蕭暮雪見狀,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抹無奈又寵溺的笑意,最後說道:“你若是喜歡這粥呀,我明天再給你熬就是了,今天呢,你先把藥喝了,就先別喝粥了,等身體再好些,就能多吃點兒了呢。”


    穆墨軒聽了蕭暮雪這話,這才迴過神來,緩緩地將藥碗湊近嘴邊,開始一口一口地喝起藥來,那眉頭微微皺著,想來這藥的味道可不如粥那般好喝呀。


    ——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蕭暮雪就像個貼心的守護者一樣,凡事都親力親為,悉心地照顧著穆墨軒。每日裏給他熬藥、煮粥,幫他查看傷勢,陪他說說話解解悶,把穆墨軒的生活起居照顧得妥妥當當的,一刻都未曾懈怠呢。


    其實呀,蕭暮雪平日裏很少會這樣親力親為地去照顧一個人呢。就拿上一世來說吧,那時候的種種經曆和這一世可大不一樣。


    上一世裏,從頭到尾,她都沒能拿下穆墨軒的麵具,對他的了解也僅僅停留在救治層麵。所以呀,自然不像這一世這般,還會貼心地給穆墨軒熬藥、熬粥,把生活上的方方麵麵都照顧到了。


    在上一世的時候,她所做的不過就是每日按時去給穆墨軒檢查傷口,然後給他換換藥罷了,這些可都是正常情況下,身為大夫該做的常規之事呀。


    要說唯一一次看似有些“過界”的舉動,那就是有一迴遇到了刺殺,情況萬分危急,她當時想都沒想,就拚死拚活地保護了他。不過細想起來,那好像也算不上是真的過界,畢竟不管哪個大夫,在那種危險時刻,都會本能地去保護好自己的病人的呀,這也是職責所在嘛。


    好在這一世,穆墨軒的恢複速度其實還是挺快的呢。短短三天之後,他的身體就已經有了明顯好轉,都可以試著慢慢站起來了,這也讓蕭暮雪心裏鬆了一口氣,之前的辛苦照料總算是有了成效呀。


    眼見著自己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穆墨軒便琢磨著該離開了。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要迴容城了。”穆墨軒不緊不慢地喝完粥,輕輕將碗放下後,抬眸看向蕭暮雪,那聲音裏已然帶上了些公事公辦的意味,“多謝蕭暮雪姑娘這幾天無微不至的照顧呀!實在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了!”


    蕭暮雪聽了這話,不禁微微一怔,心裏瞬間湧起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她覺得眼前這個人呀,似乎又打算跟她劃清關係了,就像要刻意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似的。


    “要不我陪著你吧。”蕭暮雪略一思索,還是開口說道,“畢竟你之前受傷那麽嚴重,雖說現在看著好了些,可到底還沒完全恢複呢,路上還是需要有人專門照顧著才行呀。”


    穆墨軒聽了,稍稍搖了搖頭,語氣依然很是客氣疏離:“不必麻煩蕭嫣姑娘了,陸俊鋒會幫我換藥,也會照看我的,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其實呀,穆墨軒心裏有著自己的考量。他這次迴去,還有至關重要的事兒要做呢,那就是去徹查鎮南王的事兒,而且他也不清楚自己迴到容城之後,將要麵對的會是怎樣複雜棘手的情況。他實在是不想把蕭暮雪牽扯到這些麻煩事兒當中來,隻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遠離那些紛爭呀。


    蕭暮雪和穆墨軒相處了這幾日,心裏也明白,穆墨軒一旦做出了決定,那就是九頭牛都拉不迴來的性子,再怎麽勸估計也沒用了。


    於是,她便想著另尋辦法,隨後叫來了陸俊鋒。她可是記得很清楚呢,陸俊鋒就是上次在穆墨軒的私宅裏,給她治過傷的那個人呀。就因為有過這麽一段經曆,所以她心裏很清楚,陸俊鋒的醫術還是挺不錯的,把穆墨軒交給陸俊鋒照顧,應該能讓人放心些。


    蕭暮雪仔仔細細地將穆墨軒後續要注意的各種事情,大概給陸俊鋒說了一遍,一邊說還一邊觀察著陸俊鋒的表情,直到見陸俊鋒微微點頭,明顯是聽懂了的樣子,她這才打算轉身離開。


    可剛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陸俊鋒叫住她的聲音。蕭暮雪停下腳步,迴過身來,看向陸俊鋒,眼中帶著幾分疑惑,輕聲問道:“還有什麽事情嗎?”


    陸俊鋒臉上露出些許猶豫的神色,嘴唇微微張合了幾下,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開口問了一句:“令師兄,陸景鑠,是哪裏人呀?”那模樣,似乎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很是重要呢。


    蕭暮雪著實有些意外,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中滿是疑惑,看著陸俊鋒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呀?”她心裏暗自思忖著,師兄的事兒向來少有人問起,這陸俊鋒怎麽突然對師兄的來曆感興趣了呢,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奇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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