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雪微微頷首,眼神中透著一絲若有所思。


    見狀,管家和西樂很有眼力見地往後退了幾步,與他們拉開了些許距離,留出一片相對安靜的空間來。


    陸淩鈞目光沉穩,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開口問道:“蕭暮雪姑娘,不知你遇刺是在何處呀?另外,那些刺殺你的人當中,可有留下什麽活口?”


    蕭暮雪垂眸思索了一會兒,隨即將遇刺的詳細地址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陸淩鈞。


    可對於有沒有活口這個問題,她著實有些拿不準,眉頭微微皺起,猶豫半晌後,才緩緩開口說道:“當時情況危急,幸得一位恩人出手相救,我才得以脫險。至於那些殺手到底還有沒有活口,這恐怕得去問問那位恩人了。”


    陸淩鈞聽聞,鄭重地點了點頭:“那便勞煩蕭暮雪姑娘盡快去問問他此事了。若確實還有活口留存的話,還請姑娘將其交給炎麟衛來審理,畢竟這關乎著諸多後續事宜,不可馬虎呀。”


    蕭暮雪不禁又皺了皺眉,心中暗自思忖著該如何去尋那位恩人,又該如何跟他提及此事,一時之間,神色間滿是為難之色。


    穆墨軒那般急切地要跟她撇清關係,她真的要因為這事兒去尋他嗎?蕭暮雪心裏滿是糾結,眉頭都不自覺地微微蹙起。


    陸淩鈞察覺到蕭暮雪情緒似乎有了起伏,便關切地問道:“蕭暮雪姑娘可是遇到什麽難處了呀?”


    蕭暮雪輕輕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迴應道:“沒事的,這件事我會盡快給你迴複的。隻是到時候,我該怎麽聯係你呢?”


    “末將陸淩鈞,任職炎麟衛副指揮。蕭暮雪姑娘確認好此事後,隻需讓管家給宮門侍衛傳句話,末將自然會來國師府找姑娘的。”陸淩鈞耐心地解釋著。


    蕭暮雪聽後,微微點了點頭。


    隨後,蕭暮雪便隨著管家一路來到了她所住的院子裏。管家熱心地給她介紹院子的各處情況,可她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思緒早就飄到了別處。管家見她這般模樣,還以為是她太過勞累了,便帶著她來到臥房外,讓她先好生休息一番。


    西樂卻眼尖地看出蕭暮雪心裏藏著事兒,擔心她這樣憋在心裏會憋出毛病來,便輕聲勸道:“姑娘若是有什麽心事,不妨說出來呀,雖說我可能沒辦法給姑娘出什麽絕佳的主意,但好歹也能給姑娘當個參考呢。”


    蕭暮雪笑了笑,並沒有道出自己心中所想,隻是說道:“你陪我出去一趟吧!”


    西樂很是乖巧,也不多問緣由,認真且乖巧地點了點頭。


    其實呀,國師府和禦霄王府相隔並不遠,也就一條街的距離罷了。


    蕭暮雪與西樂一路步行,不多時,便來到了禦霄王府的大門外。


    駐足於此,望著那朱紅的大門,蕭暮雪的心裏卻打起了鼓,腳步也變得遲疑起來。她不禁暗自思忖,自己真的要進去找穆墨軒嗎?這麽做會不會讓他心生厭煩啊?


    西樂抬眸看了一眼威嚴的禦霄王府,腦海中迴想起方才蕭暮雪跟國師府管家提及的,她與禦霄王府的世子有過一麵之緣的事兒。


    西樂忍不住開口問道:“姑娘來這兒,是為了找禦霄王世子嗎?”


    蕭暮雪下意識地輕輕點了點頭,神色間仍帶著幾分猶豫與糾結。


    西樂見狀,趕忙說道:“那我去敲門。”說罷,便抬步朝著那大門走去。


    話音落下,西樂身形一躍,幾個起落便飛身上前,抬手敲響了禦霄王府那厚重的大門。


    蕭暮雪見狀,嘴唇微張,本想出聲阻止,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迴去,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遠處,目光緊緊地盯著西樂敲門的身影,心裏五味雜陳,既盼著能順利見到穆墨軒,又怕真被拒之門外,那場麵該有多難堪呀。


    沒一會兒,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從門內探出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西樂,眼神裏透著幾分審視,隨後開口問道:“你是誰啊?來這兒有什麽事兒?”


    西樂不卑不亢,微微欠身,禮貌地迴道:“我家姑娘乃是國師弟子蕭暮雪,今日特來求見世子殿下,勞煩您幫忙通傳一聲呀。”


    那小廝聽了,眉頭微微一皺,語氣淡淡地道:“等一下!”說罷,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把西樂晾在了門外。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那扇門才再次被打開,還是那小廝,隻是此刻他的臉上多了幾分不耐煩,撇著嘴說道:“我們世子說了,他根本就不認識什麽蕭暮雪,自然也不會見你們,你們呀,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別在這兒耽誤工夫了!”


    西樂先是一愣,緊接著臉上湧起一股怒色,瞪大了眼睛,氣衝衝地吼道:“你家世子算什麽東西?我家姑娘好心好意前來求見,他倒好,連見都不見,這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西樂!”蕭暮雪趕忙高聲喊了一句,聲音裏帶著一絲製止之意。


    西樂聞聲迴頭,滿臉委屈又氣憤地看向蕭暮雪,喚了一聲:“姑娘……”


    蕭暮雪臉上神色平淡如水,聲音也平靜得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她緩緩開口說道:“走吧!是我記錯了,我本就和禦霄王世子沒什麽瓜葛,是我貿然前來,實在是欠考慮了。咱們先迴去吧。”


    說完,蕭暮雪便毅然轉過身,抬腳邁步,徑直往迴走去。


    也是呀,穆墨軒之前那般迫不及待地要跟她劃清界限,如今不願見她,倒也在情理之中了。而且,那天穆墨軒去救她的時候,還特意戴上了麵具,顯然是不想旁人知曉他的身份,自己如今這樣草率地跑來禦霄王府找他,確實是思慮不周了。


    她這般貿然前來,萬一要是不小心暴露了穆墨軒的身份,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既然他如此決絕,那也罷了,就依著他的意思,往後兩人便當作素不相識,毫無關係好了。


    西樂見蕭暮雪抬腳離開,趕忙快步跟了上去,嘴裏仍憤憤不平地嘟囔著:“這禦霄王世子,可真是不識好歹呀。姑娘都紆尊降貴地來這兒求見他了,他倒好,躲在裏頭連麵都不露一下,還擺什麽架子呢?真是快把我給氣死了。”


    蕭暮雪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可眼眸中卻透著幾分冰冷之意,她語氣淡淡,卻又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正好,我如今也不想見他了,不過就是個陌生人罷了,有什麽可見的呢?咱們迴去吧。”


    西樂聽了這話,忙不迭地點頭應和道:“對對對,那就迴去吧,犯不著為了這麽個不知好歹的人傷神。”


    ——


    沒成想,蕭暮雪最後說的這句話,竟很快就傳進了穆墨軒的耳朵裏。


    那時,穆墨軒正全神貫注地查看從前線傳迴來的戰報呢。


    忽然,他的表情微微一滯,原本握著戰報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而另一隻手也下意識地按在了心口處,仿佛那裏正隱隱作痛一般。


    蕭暮雪說他們是陌生人,這本就是他一直期望的呀。可不知為何,當親耳聽到蕭暮雪說出這句話時,他隻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了,一陣劇痛襲來,難受得厲害。


    緊接著,他又覺得胸腔裏仿佛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就好像有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從那裏抽離了出去,讓他整個人都有些茫然若失。


    他著實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感受呢。


    就在這個時候,陸俊鋒恰好走了進來,一眼瞧見穆墨軒這副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頭,關切地問了一句:“你這是怎麽啦?是身體不舒服了嗎?”


    穆墨軒緩緩將按在胸口的手放下,輕輕搖了搖頭,神色間透著一絲疲憊,低聲說道:“我沒事,就是這戰報裏的消息不太樂觀啊!”


    這一迴呀,北邊燃起了戰火,他的父王與母妃親自率領大軍前往邊境鎮守。剛開始的時候,可謂是勢如破竹,把敵方打得那叫一個節節敗退,形勢一片大好。


    可誰能想到,在後來的當陽坡戰役裏,意外發生了,他們的右翼部隊竟被敵方一舉擊潰,士兵死傷極為慘重。後來經過徹查,才發現原來是軍備出了問題,有人以次充好,導致戰場上吃了大虧。好在發現之後,趕忙更換了更為精良的軍備。


    隻是呢,經此一役,軍隊的士氣大不如前了。所以在後續的戰爭裏,有贏有輸,打得格外艱難,局勢也變得愈發複雜起來了。


    正因為戰況如此膠著,穆墨軒的父王和母妃一直在北邊苦苦奮戰,已經許久都沒能迴京了。


    陸俊鋒心裏也清楚當下的局勢,他目光堅定,語氣決然地開口說道:“明日,我便出發北上吧。如今前線死傷眾多,正是需要我出力的時候呀!”


    穆墨軒聽了,認可地點點頭:“那你帶上一隊人馬前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其實呀,若不是他肩負著要留在京都、守好禦霄王府這份重任,他早就按捺不住,奔赴北邊戰場了。如今陸俊鋒能去,他心裏也能踏實一些。


    陸俊鋒鄭重地點點頭,隨後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略帶疑惑地開口問道:“不是說蕭暮雪姑娘來過了嗎?怎麽沒瞧見人呢?你沒見她呀?”


    穆墨軒垂眸,神色間閃過一絲複雜,低聲迴應道:“聽聞今日陛下讓陸淩鈞去調查她遇刺那事兒了,陸淩鈞也找她談過了。她此番來找我,應該是想問問那日刺殺她的殺手有沒有留下活口。可實際上,活口確實是沒有的呀。這件事我也幫不上她什麽忙,見了她也無濟於事,倒不如不見呢。”


    陸俊鋒聽聞這話,不禁微微挑起了眉,目光中透著幾分探究,繼續追問道:“所以啊,那天你出手救人的時候,怎麽就沒讓人留下個活口呢?這可不太符合你平日裏的處事習慣呀。”


    穆墨軒頓時一愣,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神色,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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